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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云冈石窟中所表现的北魏建筑(4)*(1 / 1)

最新网址:www.botaodz.com当也是即景说事。。шщш.㈦㈨ⅹS.сом更新好快。不过这句意义,亦可作两种解说。一个是:山和堂,水和殿,烟和寺,各各对望着,照此解释,则无疑的有“堂”“殿”和“寺”的建筑存在,且所给的印象,是这些建筑物与自然相照对峙。必有相当壮丽,在云冈全景中,占据重要的位置的。

第二种解说,则是疑心上段“山堂水殿”句,为含着诗意的比喻,称颂自然形势的描写。简单说便是:据山为堂(已是事实),因水为殿的比喻式,描写“山而堂,水而殿”的意思,因为就形势看山崖临水,前面地方颇近迫,如果重视自然方面,则此说倒也‘逼’切写真,但如此则建筑部分已是全景毫末,仅剩烟寺相望的“寺”,而这寺到底有多少是木造工程,则又不可得而知了。

《水经注》里这几段文字所以给我们附属木构殿宇的印象,明显的当然是在第三句上,但严格说,第一句里的“因岩结构”,却亦负有用当责任的。观现今清制的木构,殿阁,尤其是由侧面看去,实令人感到“因岩结构”描写得恰当真切之至。这“结构”两字,实有不止限于山岩方面,而有注重干木造的意义蕴在里面。

现在在云冈的石佛寺木建殿宇,只限于中部第一、第二、第三大‘洞’前面,山‘门’及关帝庙右第二‘洞’中线上。第一‘洞’、第三‘洞’、遂成全寺东西偏院的两阁,而各有其两厢配殿。因岩之天然形势,东西两阁的结构、高度、布置均不司。第二‘洞’‘洞’前正极高阁共四层,内中留井,周围如廊,沿梯上达于项层,可平视佛颜。第一‘洞’同之。第三‘洞’则仅三层(‘洞’中佛像亦较小许多),每层有楼廊通第二‘洞’。但因二‘洞’、三‘洞’南北位置之不相同,使楼廊微作曲折,颇增加趣味。此外则第一‘洞’西,有‘洞’‘门’通崖后,‘洞’上有小廊阁。第二‘洞’后崖上,有斗尖亭阁,在全寺的最高处。这些木建殿阁厢庑,依附岩前,左右关连,前后引申,成为一组;绿瓦巍峨,点缀于断崖林木间,遥望颇壮丽,但此寺已是云冈石崖一带现在惟一的木构部分,且完全为清代结构,不见前朝痕迹。近来即此清制楼阁,亦已开始残破,盖断崖前风雨侵凌,固剧于平原各地,木建损毁当亦较速。

关于清以前各时期中云冈木建部分到底若何,在雍正《朔平府志》中记载左云县云冈堡石佛寺古迹一段中,有若干可注意的之点。《府志》里讲:“……规划甚宏,寺原十所:一曰同升,二曰灵光,三曰镇国,四曰扩国,五曰祟福,六日童子,七曰能仁,八日华严,九曰天宫,十曰兜率。其中有元载所造石佛二十龛;石窑千孔,佛像万尊。由隋唐历来元,楼阁层凌,树木蓊郁,俨然为一方胜概。……”这里的“寺原十所”的寺,因为明言数目,当然不是指‘洞’而讲。“石佛二十龛”亦与现存诸‘洞’数目相符。惟“元载所造”的“元”,令人颇不解。雍正《通志》同样句,却又稍稍不同,而日“内有元时石佛二十竞”。这两处恐皆为“元魏时”所误。这十寺既不是以‘洞’为单位计算的,则疑是以其他木构殿宇为单位而命名者。且“楼阁层凌,树木荧郁”,当时木构不止现今所馀三座,亦恰如当日树木蓊郁,与今之秃树枯干,荒凉景象,相形之下,不能同日而语了。

所谓“由隋唐历来元”之说,当然只是极普通的述其历代相沿下来的意思。以地理论,大同朔平不属于宋,而是辽金地盘;但在时间上固无分别。且在雍正修《府志》时,辽金建筑本可仍然存在的。大同一城之内,辽金木建,至今尚存七八座之多。佛教盛时,如云冈这样重要的宗教中心,亦必有多少建设。所以唐志中所写的“楼阁层凌”,或许还是辽金前后的遗建,至少我们由这府志里,只知道“其山最高处曰云冈,冈上建飞阁三重,阁前有世祖章皇帝(顺治)御书“西来第一山”五字及“康熙三十五年西征回銮幸寺赐“扁额,而未知其他建造工程。而现今所存之殿阁,则又为乾嘉以后的建筑。在实物方面,可作参考的材料的,有如下各点:一,龙‘门’石窟崖前。并无木建庙宇。二,天龙山有一部分有清代木建,另有一部则有石刻‘门’‘洞’;楣、额、支柱,极为整齐。三,敦煌石窟前面多有木廊,见于伯希和《敦煌图录》中。前年关于第一百三十‘洞’前廊的年代问题有伯希和先生与思成通信讨论,登载本刊三卷四期,证明其建造年代为宋太平兴国五年的实物。第一百二十窟的年代是宋开宝九年,较第一百三十‘洞’又早四年。四,云冈西部诸大‘洞’,石质部分已天然剥削过半,地下沙石填高至佛膝或佛腰,‘洞’前布置,石刻或木建,盖早已湮没不可考。五,云冈中部第五至第九‘洞’,尚留石刻‘门’‘洞’及支柱的遗痕,约略可辨当时整齐的布置。这几‘洞’岂是与天龙山石刻‘门’‘洞’同一方法,不藉力于木造的规制的。六,云冈东部第三‘洞’及中部第四‘洞’崖面石上,均见排列的若干栓眼,即凿刻的小方孔,殆为安置木建上的椽子的位置。察其均整排列及每层距离,当推断其为与木构有关系的证据之一。七,因云冈悬崖的形势,崖上高原与崖下河流的关系,原上的雨水沿崖而下,佛龛壁面不免频频被水冲毁。崖石崩坏堆积崖下,日久填高,底下原积的残碑断片,反倒受上面沙积的保护,或许有若干仍完整的安眠在地下,甘心作埋没英雄,这理至显,不料我们竟意外的得到一点对干这信心的实证。在我们游览云冈时,正遇中部石佛寺旁边,兴建云冈别墅之盛举,大动土木之后,建筑地上,放着初出土的一对石质柱础式样奇古,刻法质朴,绝非近代物。不过孤证准成立,云冈岩前建筑问题,惟有等侯于将来有程序的和学发掘了。

九结论

总观以上各项的观察所及,云冈石刻上所表现的建筑、佛像、飞仙及装饰‘花’纹,给我们以下的结论;云冈石窟所表现的建筑式样,大部为中国固有的方式,并未受外来多少影响,不但如此,且使外来物同化于中国,塔即其例。印度窣堵‘波’方式,本大异于中国本来所有的建筑,及来到中国,当时仅在楼阁顶上,占一象征及装饰的部分,成为塔刹。至于希腊古典柱头如gonidorder等虽然偶见,其实只成装装饰上偶然变化的点缀,并无影响可说。惟有印度的圆栱(外周作宝珠形的),还比较的重要,但亦止是建筑部分的形式而已。如中部第八‘洞’‘门’廊大柱底下的高pedestal,本亦是西欧古典建筑的特征之一,既已传入中土,本可发达传布,影响及于中国柱础。孰知事实并不如是,隋唐以及后代柱础,均保守石质覆盆等扁圆形式,虽然偶有稍高的筒形,亦末见多用于后世。后来中国的种种基座,则恐全是由台基及须弥座演化出来的,与此种pedestal并无多少关系。

在结构原则上,云冈石刻中的中国建筑,确是明显表示其应用构架原则的。构架上主要部分,如支柱、阑额、斗栱、椽瓦、檐脊等,一一均应用如后代;其形式且均为后代同样部分的初型无疑。所以可以证明,在结构根本原则及形式上,中国建筑二千年来保持其独立‘性’,不曾被外来影响所动摇。所谓受印度希腊影响者,实仅限于装饰雕刻两方面的。

佛像雕刻,本不是本篇注意所在,故亦不曾详细作比较研究而讨论之。但可就其最浅见的趣味派别及刀法,略为提到。佛像的容貌衣褶,在云冈一区中,有三种最明显的派别。

第一种是带着浓重的中印度‘色’彩的,比较呆板僵定,刻法呈示在模仿方面的努力。佳者虽勇毅有劲,但缺乏任何韵趣,弱者则颇多伧丑。引人兴趣者,单是其古远的年代,面不是美术的本身。第二种佛容修长,衣褶质实而流畅。弱者质朴庄严;佳者含笑超尘,美有馀韵,气魄纯厚,‘精’神栩栩,感人以超人的定,超神的动;艺术之最高成绩,荟萃于一痕一纹之间,任何刀削雕琢,平畅流丽,全不带烟火气。这种创造,纯为汉族本其固有美感趣味,在宗教艺术方面的发展。其‘精’神与汉刻密切关联,与中印度佛像,反疏隔不同旨趣。飞仙雕刻亦如佛像,有上面所述两大派别;一为模仿,以印度像为模型;一为创造,综合模仿所得经验,与汉族固有趣味及审美倾向,作新的尝试。

这两种时期距离并不甚远,可见汉族艺术家并未奴隶于模仿,而印度健陀罗刻像雕纹的影响,只作了汉族艺术家发挥天才的引火线。云冈佛像还有一种,只是东部第三‘洞’三巨像一例。这种佛像雕刻艺术,在‘精’神方面乃大大退步,在技艺方面则加增谙熟繁巧,讲求柔和的曲线、圆滑的表面。这倾向是时代的,还是主刻者个人的,却难断定了。

装饰‘花’纹在云冈所见,中外杂陈,但是外来者,数量超过原有者甚多。观察后代中国所熟见的装饰‘花’纹,则此种外来的影响势力范围极广。殷周秦汉金石上的‘花’纹,始终不能与之抗衡。

云冈石窟乃西域印度佛教艺术大规模侵入中国的实证。但观其结果,在建筑上并末动摇中国基本结构。在雕刻上只强烈的触动了中国雕刻艺术的新创造——其‘精’神、气魄、格调,根本保持着中国固有的。而最后却在装饰‘花’纹上,输给中国以大量的新题材,新变化,新刻法,散布流传直至今日,的确是个值得注意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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