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配于五月中旬到达洛阳,入住醉仙阁。
当天,苏双便派人将审配的名刺送达太师府,等待董卓安排会面。
董卓和李儒早有准备,第二天一早,便派人来醉仙阁迎接审配,就怕慢待了高顺的使者而遭怪罪。
军事实力决定一切,董卓和李儒不得不小心应对。
在太师府会客大厅,双方坐定,李儒作陪。
用的是高顺上贡朝廷的玻璃杯,喝的是苏双送给董卓的绿茶。
寒暄过后,审配首先发难道:“董太师,关东几州郡作乱,朝廷不能平叛,致使几州战火丛生,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而朝廷毫无作为,任由百姓流离失所,何也?”
李儒心中一惊,冠军侯果然是来问罪的,他的猜测没错,冠军侯就是想借他们的手,打击关东士族;好在他早有准备,于是,他不慌不忙的解释道:“正南,朝廷不是不想平叛,朝廷也有难处,太师位置不稳,士族暗中作乱,刚刚太师便遭到士人的暗杀,差点酿成大祸,故此,这段时间,先与荆州刺史刘景升联手平定南阳郡,将乱贼袁术的军队全部歼灭;后又派出两支军队,分别与陈留郡和颍川郡的乱贼对峙;现在朝廷精力重点放在司隶地区,对那些不安分,或者勾结乱贼的家族和个人进行严厉打击,若是局势稳定,朝廷定会派大军进行平叛。”
董卓对李儒的回答非常不满,语气太软弱了,便对审配说道:“正南,现在关东诸侯相互混战,岂不更好?等他们相互消耗、削弱之后,朝廷再出强兵,以雷霆之势,一并将他们全部扫除,让百姓过上稳定的日子;若是现在派兵镇压,只会让他们联合起来一致针对朝廷,徒耗钱粮;朝廷有朝廷的计划,岂是外臣能干涉的?”
审配被董卓的话气的不轻,太没把冠军侯放在眼里了,于是,厉声的质问道:“太师,凉州韩遂和马腾做乱,朝廷也有安排?难道任由汉人被劫掠、被杀戮?若是朝廷不作为,难道外臣就不能过问?再说了,我家主公身兼车骑将军之职,本身便有平定叛乱的权力,为何不能过问朝廷的平叛计划?”
董卓被问的一滞,脸色非常尴尬。
李儒忙解释道:“正南,凉州羌汉战场持续百年之久,朝廷耗费钱粮无数,却效果微乎其微,若想平叛,绝非一日之功。”
审配端起茶杯,轻轻的吹了一下漂浮的茶叶,喝了一小口茶,从容的放下茶杯,直视着董卓,不满的说道:“太师,对关东诸州的叛乱,朝廷希望他们自相残杀而不去平叛;对凉州叛乱,朝廷又无力平叛;任由两地百姓受苦受难,而朝廷毫无作为,这样的朝廷要他何用?”
董卓脸色已变的铁青,这段时间以来,连皇帝都要对他恭恭敬敬的,朝廷众人,谁敢如此对他说话?
李儒见事不好,就怕董卓发怒,忙转移话题问道:“正南,不知冠军侯有何要求?”
审配阴险的一笑后说道:“嘿嘿,我家主公也没啥特殊要求,既然朝廷没有作为,我家主公决定了,将停止向朝廷缴纳税赋,用这些钱粮来组建军队,并行使车骑将军的权力,为朝廷平叛四方。”
董卓和李儒的心中猛的一颤,心中担心什么,便来什么,冠军侯果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若是冠军侯所辖地盘停止向朝廷缴纳税赋,仅仅司隶地区和荆州的税赋,根本无力供养这么多的军队,更重要的是,若冠军侯停止向朝廷缴纳赋税,那荆州岂会继续缴纳?
董卓被惊的已不知如何是好。
李儒作为智者,自然明白,冠军侯既然派使者前来,便是还有商量的余地,只不过是利益交换罢了,就是不知道冠军侯想要什么,胃口有多大?
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于是李儒直接问道:“正南,冠军侯有何要求,请直接说吧。”
审配对李儒的态度非常满意,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不过他却不想直接提要求,而是笑道:“哈哈,文优言重了,我家主公从起兵之日起,便立志于坚守边郡,保大汉百姓安宁,从没有向朝廷提过任何要求;不管朝廷给予何种任务,我家主公都会克服重重困难,保质保量的完成;现在我家主公身居车骑将军之职,自然不希望叛军作乱、战火丛生、荼毒百姓;既然朝廷不做为,我家主公只好代劳。”
审配越是这样说,董卓的心里越是没底,他预计到高顺会狮子大张口,只是没想到高顺的胃口会如此之大,兖州、豫州、徐州等地可都是人口众多的富庶之地啊。
李儒的心里却在急速的运转,兖州、豫州和徐州,以及扬州北部,一马平川,若是冠军侯的骑兵大肆南下,将会轻松平定各地叛乱,这些地方,将不再为朝廷所有,且冠军侯若是再占领这几州,那大汉的国土基本全在冠军侯的的控制之下了,到那时候,洛阳朝廷还有存在的意义?
无论如何都不能给冠军侯南下的借口。
而凉州,羌汉战争打了上百年,越打,叛军的实力越强大,已成朝廷沉重的负担,朝廷已有几次想彻底将之放弃的想法。
朝廷倾国之力尚且无法平定凉州叛乱,冠军侯凭借一己之力岂能成功?雍州还没完全接收,冠军侯又想图谋其它地盘,真是太贪心了。
看到两人的脸色,审配心中非常高兴,暗道,军师祭酒戏志才的办法确实有效,态度越强硬,董卓便越是害怕;军师祭酒年纪轻轻,果然厉害,主公看人的本领,令他佩服;这次,或许会取得意想不到的好处,回去后定会获得主公的丰厚赏赐。
董卓看着审配那阴险的笑脸,心中非常讨厌,只是不能表露在脸上。
李儒心想,既然冠军侯这么贪,那就让他贪个够,直接把凉州送给冠军侯,让他去平叛吧,最好是冠军侯深陷羌汉战争,而不能自拔,这可不怪朝廷,是他自找的。
不过这么大的事情,不是他能做主的,便向审配说道:“此事事关重大,需要朝廷重臣仔细协商后再给予答复,一有消息,儒定会及时相告。”
审配知道他们会商量,不便于继续相逼,便说道:“好,那配暂且告退,等候太师的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