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珩听了这话垂下头去,静静的想了片刻,“醒了!很黑!害怕!”
他每年苏醒的时候差不多都是深秋。那时候有应老爷子在身边陪着,帮助司寇珩压制旧疾,行针治病。他只能清醒短短的时间,很快又会陷入沉睡!
即便是醒来。他也是被锁住双手双脚。困在小小的静室之中。
司寇珩失去意识之后,便会成为‘他’,暴躁易怒。杀戮嗜血,他算不得一个独立能思考的灵魂,只是一个小小的意识。
“你是他!”阮溪婼定定的看着他。“你是司寇珩。”
“我是司寇珩?”他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尖。下意识的跟着她喃喃念道。
“我不是人!”随即,他摇了摇头,认真的看着她。“我是他的魔!”
他能感觉到心底那些嗜血。残暴的念头由来已久。他修炼的功法与寻常人不同,这也是为何‘他’会存在的原因!
“心魔吗?”阮溪婼苦笑一声。原来以为他寡欲淡泊,凡事皆不在乎。原来,他心中也有魔!
“嗯。”司寇珩点了点头,在脑袋上敲了敲。有些赌气的说道:“功法!不容!头疼!杀人!”
阮溪婼听他说了这么久的话,大概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就是说司寇珩自幼修炼了两种相冲的功法,导致身体损伤,经脉逆流。
他旧疾发作之后,意识渐渐模糊,‘他’便慢慢的产生了,头疼的想要杀人!
“你最后为何松手了?”她从一旁的石缝中接了一些清水,替他小心的清洗着伤口,试探着问道。
司寇珩歪着脑袋想了许久,撇嘴道:“他,救你!重要!”
容玙意识到她出事了,想要救她,而他感应到了她对他而言是重要的,就松手了?
阮溪婼看着他,突然勾唇一笑,多少酸涩,多少心疼。
清傲绝尘是他,如今的懵懵懂懂也是他!
好在他每次清醒过来,都从来不记得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要是想起来他如此语调和模样同她一起,想必要羞恼了!
“我,我,头好疼!”
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司寇珩一声惨叫,抱着脑袋蹲坐在地,由于没了铁链的桎梏,他怕错手伤了阮溪婼,直接趔趄了一下,扭头往后面的角落跑去。
一边压抑着痛苦,一便面容扭曲的怒叱道:“滚,滚远点,滚……”
到后面,他已经再没有力气说一个字,抱着脑袋瑟缩在角落里不住的发抖,呼吸越来越沉重,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感觉到了压抑,地面落下的碎石屑轻轻的颤抖着,被一波又一波的无形波浪往外推去……
阮溪婼骇然!已经不知该作何反应,显然这发作一次比一次厉害,也不知道多久之后才能解脱。
后续的几次发作,司寇珩都死死的守着静室的一角,绝不挪动半步,双目暴戾的泛着血光,哪怕心中嗜血想杀人的**如何强烈,他都拼命忍着。
直到他虚弱脱力,大汗淋漓,阮溪婼才替他施针,助他稳定伤情。
一连过了五个日夜,他们都被困在静室之中。
阮溪婼欣慰的看着眼中逐渐褪去了迷茫之色的司寇珩,总算是露出了这几日以来第一个微笑。
这次的危机,总算是度过了!
明日再醒来,容玙便可以恢复了!
“砰”的一声,寂静了许久的静室石门总算是缓缓的开启了,众人一瞬间全部簇拥了过来,堵在门口。
放眼望去,静室一片狼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惨烈,甚至连牢牢的锁在石墙内的铁链都被连根拔了出来,那么阮小姐……
众人瞬间脸色惨白,这……白潇绝直接一口鲜血喷出,身子顿时瘫软在了地上。
五日六夜熬心伤神,最终还是……
万俟墨书上前将白潇绝架在自己的肩上,卓易赶紧上前探脉,“世子放心,白公子这是急怒攻心,没有大碍。”
说罢,转身看着石门。
又过了许久,还是不见人出来,聆歌和鬼影对视了一眼,一同冲了进去,这才看到司寇珩满身是伤的倒在静室的一个角落里,而阮溪婼跌坐在静室的机关下,衣裙已被鲜血染透。
聆歌伸手探她鼻息,半响后才松了口气,咧嘴一笑,“没事了!”
内伤极重,可只要还有气息,那就没事!
天知道他刚才吓得手脚发软,要是她真的死在王爷的手里,以王爷的性情,醒来之后怕是要不管不顾的跟着她去了!
万俟墨书闻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看到身边挂着的白潇绝,心悬的更高了,有些事……再也不能装作不知情了……
阮溪婼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司寇珩的雅竹居,下人似乎是怕她睡不安稳,便燃了安神香,即便如此,阮溪婼也很快清醒过来了。
直挺挺的坐起身,阮溪婼就发现已经从静室之中出来了,低头一看,身上的衣裙已经换上了干净的,青丝如瀑,直垂腰际。
她穿上鞋,从厢房出来,直接去了司寇珩的屋子,便瞧见鬼影和聆歌等人都在哪儿守着,一看她来,纷纷见礼、。
“小姐醒了怎么也不招呼一声,这样出来怕是要着凉了。”红袖从后面跟了上来,怀中抱着一个大氅,紧紧的将阮溪婼包裹起来,系好了带子这才松手。
“可吓死我了,奴婢过来的时候小姐浑身是血。”
红袖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语气埋怨道:“小姐也太莽撞了,幸好王爷认出您了,没有下手,这要是……”
她突然噤声,心知阮溪婼该是很担心的司寇珩的,过都过去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他没有认出我!”阮溪婼淡淡一笑,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轻咳一声,深情的往屋内看去,“只是下意识的住了手!”
便是神志不清,他都不会对她出手!那一刻,她相信,在这个男人的心底,确确实实,她份量极重!
那一刻她就觉得,什么忙琼华,安宁,越鸢儿……都不重要了,在她们生死相随的情谊面前,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
鬼影一言不发,直接走到阮溪婼的脚边双膝跪下。
“起来吧,你告诉我,他那夜去过栖梧苑是不是,到底是如何受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