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人心浮动(1 / 1)

最新网址:www.botaodz.com?许秋阳猛地抬起头盯着廖志涛:“当初各村报上来的资料不是在你那儿吗?你不知道这小子结婚了?”

廖志涛一脸无辜:“他结婚了?我真没听说啊!”

许秋阳气得站了起来:“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我要去找他算账!”

廖志涛连忙拦住她:“不行不行,咱这不是不能出去嘛,再怎么也得完成这些材料再说!对了,要不你先看看他的爱人是谁?”

“对呀,我先看看,是谁那么倒霉,嫁给了这个混蛋!”许秋阳拿起那份材料仔细看了一下,“朱朝盛的爱人是,邓淑美?”

“啥?”廖志涛猛地抬头,眼镜都差点儿掉了下来。

“不是,这两个家伙,什么时候偷偷结婚的,怎么我们都不知道呢!”

廖志涛一拍大腿:“我知道了,你看这里,有个规定,后勤人员的录取,同等条件下,优先录取本站职工家属。”这算是对本站职工的一条福利性的规定了,反正这些工作岗位又不需要太多的技术含量,谁都能干得了的活儿,优先照顾本站职工家属还能起到稳定团结本站职工的作用,确实是一条好规定啊!

许秋阳恍然大悟:“难怪二师兄说他有主意呢,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廖志涛:“嘿嘿,真有他的,趁这个机会骗了个媳妇回来。”你说杨雪珍她怎么就能考这么好呢,要是她也考不上那该多好。

许秋阳看着他冷笑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就你这脑子,恐怕你也想不到这法子,不然的话当初考试的时候你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廖志涛老实一笑:“我这不是羡慕嘛!不过,错过了这次也没关系,很快就会有机会了。”

“什么机会?”

“你看啊,咱们站现在不是正在建家属房嘛,所谓家属房,肯定得分给有家属的人啊,为了这房子,咱也得早日成家啊,你说呢!”

“以后再说吧,没影的事儿呢!”许秋阳低下头继续工作,心里也是稍微动了一下的,不过这种事儿啊,得让男人多求几次才显得矜贵,她才不会就为了一套房子把自己给嫁出去呢!

不过那房子她是一定要的,当初外婆家住的就是那样的小院子,冬暖夏凉啊,后院还有鱼塘和菜地,简直就是她梦想中的完美小家啊!

又忙了一天,终于把所有的材料都整理好了,两人把要上交的内容装在一个大信封里面,密封起来,一起交给了彭站长。

彭站长欣慰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这两天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廖志涛连忙接口说。

“你们先回去吧,明天就不用上工了,好好休息一天,你们的奖金我已经准备好了,月底发工资的时候一块儿发下去。”

许秋阳喜笑颜开:“谢谢站长。”

回到宿舍,她首先要找邓淑美算账,好家伙,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一点儿口风也不跟姐妹们透露,这是好姐妹该干的事儿吗?

气势汹汹地回到宿舍,揪着邓淑美的耳朵把她拎了起来:“你跟我出去,我有话问你。”幸亏还记得给她留个面子,不要当着宿舍里这么多人的面问她。

杨雪珍兴致勃勃地跟了出来:“怎么啦,怎么啦?”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邓淑美弱弱地说:“秋阳姐,你别着急,我都告诉你们。”

“哼!”把她拖到外边无人处,许秋阳抱着双手,“说吧!”

“他,他说站里有规定,后勤岗位优先录用本站职工的家属,所以才去领了证的,我本来也没打算瞒着,可是他说要是别人知道了,都这么办的话,那我的机会就不大了,所以才准备等结果出来了才跟你们说。”

许秋阳冷哼一声:“他?他谁呀?”

杨雪珍一脸茫然:“什么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什么职工家属?”

邓淑美红着脸低下头:“是,是朱朝盛。”

许秋阳更怒了:“他说什么你就听啊,怎么,难道告诉了我们,我们就会害你了不成?瞧你这小样,给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领证之前你就不会跟我们商量一下?就这么就把自己给嫁了,有没有求婚啊,聘礼呢?”

杨雪珍急得重重跺了一下脚:“谁嫁了啊?喂,我说你们尊重一下我好不好,先给我说一下究竟怎么回事行不行!”

许秋阳没好气地说:“你让她说!”

邓淑美好脾气地解释说:“考完试之后,朝盛和我就打了结婚报告,前几天报告批下来了,我们就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朝盛把这个情况写在岗位申请表上了,秋阳整理材料的时候才看到。”说得条理分明,看来还是挺清醒的。

杨雪珍瞪大了眼睛消化她这话里的信息量。

邓淑美又向许秋阳解释说:“秋阳姐,我们都是真心喜欢对方的,聘礼什么的都不重要,我们不在乎那些,只要他以后都能待我好,我也会待他好的。”

杨雪珍这才想明白了,兴奋地指着邓淑美:“你结婚了?你跟二师兄结婚了?天哪,你们居然结婚了,哈哈,太好了,这是喜事啊,秋阳,咱们应该为他们高兴才对啊!恭喜你啊,淑美,什么时候办婚礼?”

许秋阳无奈地看着她们两个,一个天真善良,一个没心没肺,难道她们当真就有点儿也没意识到结婚了关乎一辈子的大事,必须要慎重决定吗?

这件事如果换成是她,她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地就同意领证的,可是看到她们俩都那么兴高采烈的样子,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过多虑了吗?

可能是她以前看过听过不幸福的婚姻太多,所以思想反而复杂了吧!

许秋阳叹了一口气:“这件事,你们家里都知道吗?他们都同意了?”

邓淑美摇摇头:“还不知道呢,朝盛这个以后慢慢再说,首要目的是让我先能留在站里。”

杨雪珍不在意地说:“哎呀,秋阳你就别再问了,领都领证了,有什么事情还不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说呗,难道还能逼着你们离婚不成?反正啊,你们以后留在站里也不回去了,好好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对吧!”

都这时候了,许秋阳还有什么好说的,脸上也挂上了笑容:“好啦,小傻妞,以后好好过日子吧,记住啦,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们说,我们都是真心想要帮你的。”

邓淑美感动地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那我们赶紧来商量一下婚礼怎么办呗!”杨雪珍兴致勃勃地说。

邓淑美说:“我们不打算办婚礼了,一来我们都没什么钱,二来现在不是提倡新事新办嘛,我们就打算买点喜糖回来发一发,给大家通知一下就行了。”

“那可不行!”杨雪珍不高兴地说,“结婚可是一辈子才有一个的事情,就算现在不能像以前那样穿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八抬大轿出嫁吧,但这个仪式也还是要的。对了,既然说新事新办,现在不是很流行办集体婚礼嘛,要不咱们姐妹三个人一起办个集体婚礼?”

许秋阳被她不着调的提议吓了一跳:“喂,你自己想嫁就嫁好了,干嘛要拖我下水啊!”

“什么叫拖你下水啊,这是喜事啊,我就不信你们家罗建刚不想快点结婚。”

“我可不知道他想不想。”

“那我问问他去!”杨雪珍这个说干就干的性子还真要命。

“回来!”许秋阳拉住正要跑远的杨雪珍,“你还是先问问小眼镜的意思吧,万一他要是不同意呢!”

“他敢!”杨雪珍双手叉腰,瞪圆了眼珠说。

许秋阳在心里默默为廖志涛点了一根蜡,看来小眼镜这辈子,都是夫纲不振了。

材料交上去之后,水电站里更加人心浮动了,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大伙儿简直都没有心情干活儿了。

这人心一散,又出了事儿,有人从脚手架上摔了下去,摔断了一条腿。

上级领导震怒,下令一定要好好查查,究竟是什么原因引起的这起安全事故。

结果一查又查出了严重的问题来,原来是有人蓄意陷害,那个别人都叫他陈三儿的小伙子,按照分数排名来算,刚好差了一点儿可能分不上进去机房。

而从脚手架上摔下来的那个,名叫赵立,按分数是能进机房的,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当上班长。

这陈三儿和赵立原本就不对付,闹过好多次矛盾,这次考试成绩出来以后,赵立整天在陈三儿面前趾高气昂,话里话外经常透露出看不起人的意思,这陈三儿大受打击之下,就动了歪心思。

赵立平时干的是泥瓦工的活儿,盖房子的时候是要爬到脚手架上面砌砖块的,陈三儿在晚上趁人不注意,悄悄地爬上赵立白天干活时的那面墙上的脚手架,把那固定脚手架的绳子悄悄割断了几处。

结果第二天赵立爬上去干活的时候,果然就摔下来了,陈三儿在旁边冷眼看着,心中暗暗高兴,只恨不得多摔伤几个排在他前面的人,好让他顺理成章地递补进去。

只可惜他美梦还没做上半天,站长派人去一查就查出了问题,那断掉的绳子断口明显不是磨损,而是被利器切割断的,摆明了就是有人故意害人。

再那么三查两查,顺藤摸瓜,很快就查到了陈三儿的身上。

听到这个结果,大伙儿除了骂陈三儿狠毒之外,对赵立的评价也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活该,要不是他为人刻薄,也不至于会招惹了这样的冤家。

这事的最终结果是,陈三儿被送到了派出所,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了刑,而赵立,也倒霉地被取消了录取资格,不过站里看他可怜,给他安排了一个看大门的岗位。

出了这件事之后,水电站里安静了许多,大伙儿都变得安分起来,日日照常上工下工,静静地等待着决定命运的时刻的到来。

但是在这平静的表面之下,还是有暗流汹涌的。

这些日子宿舍里夜深人静的时候,经常会听到有压抑的哭泣声,有人是为了无法转正而伤心,有的人更是双重打击,既无法转正,又要面临被已经转正的对象抛弃。

白天在饭堂吃饭的时候,也经常可以看到两个人一起吃饭吃得好好的,突然就爆发出剧烈的争吵。

这种情况一般都发生在可以转正的男方和无法转正的女方之间,也有即将转正的姑娘一脚踹不能转正的男的,不过这种情况下男的闹得比较少,可能是因为时下人们的概念中,两个人谈对象,分开以后吃亏的总是女方的缘故吧!

谁都知道在一个单位,一个家庭是单职工还是双职工,两家的生活水平相差有多大,这种在工地里面发展起来的感情本来就没有太深厚的基础,到了利益相关的时候,各奔前程也就再自然也不过了。

对此许秋阳她们只能暗暗叹息一声,如果真去安慰的话,不但落不着好,还会被人埋怨一句“站着说话不腰疼。”

前些日子发生了那起安全事故之后,彭站长对这段时间站里的人心动向就关注起来,特地把许秋阳、廖志涛和各组的组长召集起来开了一个会,要求他们平时要多观察身边的工友,密切注意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和行为,一旦发现一定要特别关注,避免类似的情况再次发生。

以前许秋阳没事都喜欢一个人呆在广播室,写写稿看看书什么的,舒服自在,可是现在由于站长的嘱咐,她只好增加了留在宿舍的时间,对舍友们的观察也更仔细了起来。

这一认真观察,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这不对劲的姑娘叫刘燕飞。

这些天许秋阳冷眼旁观,她们宿舍失意的姑娘也有几个,其他的都是哭一哭、闹一闹就过去了,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可这刘燕飞这几天却是精神恍惚得有些过分了,好几次看她倒水的时候水杯满了还是一直倒,吃饭的时候总把空勺子往嘴里送,干活的时候有好几次差点出了事,许秋阳见她这样担心会出安全事故,便上前劝她回去休息。

但刘燕飞却像惊弓之鸟一样,连连摇头说自己没事,死活也不愿意回去,许秋阳无奈,只得多添了几分心思来注意着她,幸好一直到收工都没出什么事。

许秋阳松了口气,跟平时几个要好的小伙伴一起去饭堂吃饭。

吃着吃着,习惯性使然地又在人群中搜寻刘燕飞的身影,却一直没有找到。

不知怎么的,她的心里涌起一阵不安,随着时间流逝,这份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终于忍不住一推碗筷站了起来:“你们先吃着,我回去看看。”

快步跑回宿舍,许秋阳抓住里边一个姑娘就问:“看见刘燕飞了吗?”

“没看见啊,吃饭去了吧!”那姑娘一头雾水地回答。

旁边却有人插了句嘴:“她好像没去吃饭吧,刚才收工的时候我看见她没回来,直接往河边去了。”

“糟糕!”许秋阳想到她的异常和自己非同寻常的不安,心里“砰砰”跳得厉害,赶紧往河边赶去。

到了河边,果然看见一个身影正在河水中间,正一步一步慢慢地向水深处走去,河水已经漫到了她的胸口,看那身影不是刘燕飞还能是谁?

这一瞬间,许秋阳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其实以前这河并不算太深,可是这段时间施工,在河里挖了不少河沙来使用,造成有些河段深深下陷,没过两个人头的深度也是有的。

而且在局部河床身陷的地方,还会造成漩涡,要是不小心陷了进去,就算是水性好的人也不见得能够全身而退。

所以他们这些人,夏天就算喜欢游泳,也会特意避开这些地方的。

可现在刘燕飞走过去的,偏偏就是这种挖沙之后河床身陷的地方。

“刘燕飞,你回来!”许秋阳喊了一声,“有话好好说,何必想不开呢!”

没想到原本走得慢吞吞的刘燕飞,听见声音之后,反而加快了速度,整个人猛地往河中心扑过去,突然整个人都沉入了水中,不见了踪影。

“快来人哪,有人跳河了,快来救人啊!”许秋阳跳了起来,朝着人多的方向挥舞着双手撕心裂肺地大声喊着。

直到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开始飞奔过来。

再回头看时,刘燕飞不时从水里冒一下头,手脚挣扎着,本能地求生,可大概是脚底下的吸力太大,才一会儿又沉了下去,只留一只苍白的手臂无力地身在水面,像是要勉力抓住什么。

许秋阳匆忙从地上捡起一根不知道是什么人随意扔在这儿的竹竿,伸长了去够刘燕飞。

可是距离太远,竹竿不够长,眼见情势危急,许秋阳索性走到水中,一步一步把竹竿往前探去,这时刘燕飞突然一个冒头,双手抓住了竹竿,用力往下一扯。

许秋阳猝不及防,被她拉得往前一倒,接着脚底一滑,居然踩进了一个深坑中。

感受到脚底下吸力的那一刻,许秋阳心中大叫一声:“完了!”

千不该万不该,真不该逞强下水救人的,她如今正是大好年华,好日子才刚刚开了个头,就这么为了救一个一心寻死的人送了性命,也太冤了。

许秋阳水性不怎么好,也就是在平静的游泳池中能勉强维持不沉下去的水平,在这水流湍急的河水中,哪怕奋力挣扎,也只能不断地下沉,“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几大口冰凉的河水,胸口涨得想要爆裂开来。

神志渐渐开始迷糊,许秋阳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飘荡在空中的灵魂,漂浮在一座车水马龙的大城市的上空,街道两旁尽是高楼大厦,大幅的霓虹招牌和广告,大街上车龙川流不息,分明是繁华而热闹的二十一世纪。

她这是要回去了吗?

似乎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声声焦急的呼唤:“秋阳,许秋阳,你醒醒!”

对了,她不能走,这里有她热爱的事业,肝胆相照的好友,最重要的是,还有她倾尽一生也要去爱的人。

身体忽然一重,忽然就感受到了胸口火辣辣的疼,有人还在她的胸腹间重重地按压着,她的头向旁边一歪,“哇”地吐出了一大口水,然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来了!”

一群人黑压压地站在她的头顶,关切地看着她,罗建刚乍悲乍喜,脸上的表情适应不过来,显得有些扭曲,双手用力,把她重重地搂入怀中,咬牙切齿地说:“你可真是狠得下心啊,你想让我跟着你一起去死吗?”

许秋阳哭了起来:“罗建刚,我刚才真的好害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罗建刚终究还是心软,稍微松开了手:“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许秋阳摇摇头:“没什么了,就是嗓子还有点疼。”突然想起什么,“刘燕飞呢,怎么样,救起来没有?”

罗建刚突然凶狠地说:“她自己想死,你就让她去死好了,去救什么!那种女人,死了活该!”

许秋阳第一次见他发那么大的火,可见是气得狠了,带着哭腔说:“对不起啊,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的,要早知道我就不下去了,我活得好好的,有点儿也不想死,呜呜呜,我还没嫁过人呢,就这么死了多亏啊!”

“你知道就好,下次可不要这么逞强了!”

“嗯,我知道。”许秋阳抽抽搭搭地应了一句,可还是忍不住问,“那刘燕飞呢?”

罗建刚没好气地说:“她淹的时间比你长,救上来就没气了,他们想了个土法子,问附近的老乡借了一头牛,把人放在牛背上绕圈子呢,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过来。”

许秋阳挣扎着站起来:“我们去看看吧!”怎么说也是自己费力救过的人呢,万一就这么没了,那多对不起自己刚才所受的苦啊!她也是不明白了,不就是失业加失恋嘛,又不是过不去的坎,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了呢?

河边的空地上果然有一头老牛,浑身湿哒哒的刘燕飞横趴在牛背上,手脚软绵绵地垂在两边,披散的长发**地耷拉着,像是一团乱乱的水草,脸蛋煞白没有一丝人气,看起来还真有点可怕。

一个人牵着老牛,正一圈一圈地慢慢走着,旁边围观的人群在低声议论。

“这不是六组的刘燕飞嘛,怎么想不开了呢?”

“就是,转正不了又怎么的,这不是工地上还能留下来干活嘛,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呢!”

“我说啊,这罪魁祸首是他们村的王大力。”

“对啊,她不是跟大力谈对象的嘛!”

“这也怪不了别人啊,谁叫她自己不争气呢,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家大力考上了,总不能还带这个拖后腿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怎么叫拖后腿呢,她也有手有脚自己能挣两口吃的啊!”

这时,牛背上的刘燕飞手脚抽搐了一下,猛地吐出几大口水,众人欢呼起来:“活过来了,总算活过来了!”

随后,又有人眼尖地发现,她腿上滴落下来的水珠,忽然从透明的变成淡红,慢慢地又变成鲜红:“不好了,流血了!”

七手八脚把她从牛背上弄下来,这才发现她的下|身居然流血不止:“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别管怎么回事,还是赶紧送医院吧!”

“对对对,快让站长派车,送到县医院去。”

罗建刚拉着许秋阳:“走吧,回去换衣服,免得回头又着凉了。”说着忍不住抱怨起来,“老中医不是说过,你这身体状况最忌着凉,就算是夏天,也尽量不要碰冷水的嘛,这下可好,前些日子我天天给你熬的中药可都白熬了。”

最起先她每天早晚各喝一次中药,足足喝了三个月,后来老中医说她身体调理得好了,渐渐减了药量,从一天一次到三天一次,现在只要一周喝一次巩固一下就可以了。

可偏偏又出了这样的事。

“对不起啦,都是我的错,待会你去煮一碗生姜红糖水给我好好暖一暖好不好?”许秋阳撒娇说。

罗建刚当然是不能拒绝的,伸手搂紧了她的肩膀:“快走吧!”

许秋阳的脚步却慢了下来,看向人群后面一个佝偻着背的男人,这男人就是方才别人口中刘燕飞的对象王大力,见他一副畏畏缩缩,甚至不敢上前看一眼的懦弱模样,许秋阳就忍不住心头火气,为了这种男人自杀,真是太不值了,更不值的是,她居然差点为了救那个傻女人而丢了性命!

罗江刚用力带着她的肩膀往前走:“这种人有什么好看的,先顾好你自己吧!”

回到宿舍,许秋阳先去换衣服,罗建刚去厨房煮红糖水,等她换好衣服擦干了头发,他的红糖水也端过来了:“快趁热喝了。”

许秋阳把红糖水捧在手心,手里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一小口一小口抿着滚烫的红糖水:“谢谢你啊,你对我真好!”

“你知道就好!”

“对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假设啊,我是说假设,我也转不了正,不能留在水电站工作的话,你会不会不要我?”

这段时间看了许多人情冷暖、悲欢离合,好像整个人的心境都沉郁了许多,平时自然是千好万好,可是一旦利益相关,人的本性就露出来了,真的很让人心凉。

虽然知道问出这个问题有点无理取闹,这种情况也绝对不可能发生,可是她就是想问一问,无非就是想让他斩钉截铁地回答一声“不会”,然后让自己可以安心而已。

没想到罗建刚倒是真的认真思索起来,最后一脸严肃地回答说:“我觉得你的这个假设不成立啊,因为如果你本身并没有那么优秀的话,我根本就不会看上你,也不会跟你在一起,这样的话无论你能不能考得上,都不存在我要不要你的问题。”

许秋阳不高兴了:“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是像现在那么能干,你就不会喜欢我了?”

“那肯定的啊!”罗建刚理所当然地说。

许秋阳“啪!”地把碗重重放到桌上,躺倒在床上拉起被子把头蒙住,“我累了,要睡觉,你快出去吧!”不过是想要他说句好听的而已,谁要听他说这个啊!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喜欢自己是无条件的?

就算自己又笨又傻又爱闯祸,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脾气性格都不好,长得也不漂亮,他也得无条件没脑子地爱自己,并且还无怨无悔终生不渝,这才是女人们所向往的终极爱情。

罗建刚吓了一跳:“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还算他没有傻到家了:“你自己想想。”

罗建刚挠了挠后脑勺:“我说如果你不能干就不喜欢你,这句话说错了,我重新说一遍啊,就是因为你这么聪明能干,所以我才会喜欢你的啊!好了,别用被子盖着头,不然得闷坏了。”

这大热天,确实是挺憋闷的,许秋阳猛地把被子一掀,大口喘着气:“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不存在你刚才说的我们不会在一起的前提,但我还是没能转正,很快就要回农村去挣工分了,你会不会跟我分手?”

“怎么可能不能转正,就你这水平,有的是单位抢着要呢,你看你这不是连考试都不用嘛,上次我姐那单位还说想调你过去呢!”

“我就说如果,没有别的原因,反正我就是不能留下来,没有正式工作,你说吧,还要我不要?”

“要啊,怎么能不要!没工作就没工作吧,你也不要回去挣工分了,就呆在这儿,我养着你!”

“真的?就算我什么都不干,光躺在家里吃白饭你也愿意?”许秋阳不太相信地问。

“愿意,你什么都不用干,我每天下班回来看见你在家里我心里就高兴。”

“可是那样的话咱们的日子会很穷啊,别人家都是两个人领工资,我们家只有你一个人赚钱,以后有了孩子的话,就更艰难了。”

“那我就想法子赚外快呗,人总不能被钱困死了,对了,你不是还能去投稿嘛,那稿费也不少嘛,比别人工资还高呢!”

“是你说养我的,不许惦记我的稿费。”

“那行吧,我好好想想,看能干点什么赚钱的……”

罗建刚埋头苦想了半天,突然醒悟过来,一拍大腿:“瞧我傻的,居然被你带坑里了,根本就没有的事,想那么多干嘛!不说了,你好好睡一觉。”说完转身就要出去。

许秋阳伸手拉住他:“你刚才说愿意养我,我很高兴!”虽然并不是真的想要他养,但能得到这一句话,突然就安心了许多。

罗建刚顿住脚步,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一点一点地俯下|身来,控制不住心中激荡的情绪,只想一亲芳泽。

可惜就在两人的嘴唇只相差一指那么宽的距离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大声的咳嗽声,是杨雪珍她们看热闹回来了。

罗建刚连忙直起身,耳朵根都红透了,头也不抬地丢下一句:“我先走了。”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杨雪珍捂着嘴“吃吃”笑,许秋阳问她:“刘燕飞那边怎么样了?”

“不知道啊,我们又没跟着过去,不过我听说她是怀了孩子,王大力又不肯跟她结婚,她觉得没脸见人,这才去跳河的,刚才她们村的那些人把王大力揍了一顿,揍得那个狠啊,你没看见真是可惜了。”

“这有什么可惜的。”许秋阳好笑地说,“不过如果这是真的,那王大力也太不是人了,被人打死活该!”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彭站长没有料到短短时间之内,站里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急得他头发都白了一片,幸好许秋阳机警,及时救了刘燕飞,这才不至于出人命。

要是真出了人命,他这个站长的位置肯定也是保不住的了。

因此彭站长是真心实意地感激许秋阳。

在全站大会上,彭站长特地点名表扬了许秋阳,同时还把她的事迹报告了供电局,给她争取了一个见义勇为的表彰,就连县报的记者,也特地来了一趟水电站,采访了英勇救人的许秋阳同志。

许秋阳在站长的要求下配合了采访,实际上心里惭愧得很,她哪里是不怕危险啊,根本就是没意识到危险性,如果现在再给她遇到那样的情况,说什么她也不会下水去救人的。

要说真正的英雄,应该还是后来下水把她们救上来的那些小伙子们,可谁叫她是一个柔弱女子呢,就是要这样才更有新闻性啊!

正因为许秋阳又给整个水电系统脸上争了光,她的工资又往上调了一级,水电站还没正式投产呢,她的工资就已经快要赶上罗建刚,能拿二十五块钱一个月了。

这事她都不敢往外说,生怕别人一嫉妒起来,又招惹了一些不该招惹的事出来。

所以说人要是走起运来,真是挡也挡不住的,水电站接二连三地出事,从朱秀禾到刘燕飞,每次有人出事,都能给她带来实际的好处。

许秋阳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把彭站长的运气给偷走了。

至于刘燕飞和王大力的结果,许秋阳后来也听说了,王大力当然是被开除了,而刘燕飞未婚先孕的事也传了出去,名声大损,她的家人不肯吃这个亏,到王大力家里大吵大闹。

最后王大力家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娶了刘燕飞进门,但王大力心存怨气,认为是刘燕飞害得他失去了水电站的工作,还在村人的面前丢了个大脸,所以对她的态度很不好,看来两人最终也只能成为一对怨偶了。

别人的事情不管怎么样,也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而已,现在大伙儿最关心的,当然就是招工的最终结果了。

这个结果也终于在千呼万唤中出来了。

许秋阳又花了大半天的时候,把录取名单用毛笔抄在大红纸上,张贴了出去。

终于尘埃落定,一时之间,几家欢乐几家愁。

不过因为之前发生了太多事,有人残疾,有人差点丧命,所以大伙儿对这个结果都看淡了许多,不管怎么样,身体健康都是最重要的,所以不管是选上的还是没选上的,都很快接受了现实,收拾起心情继续干活。

水电站的装机工作已经接近收尾,被选上的职工也按计划分批送到县城接受培训,预计三个月以后,就可以全部培训完毕,那时候机组也应该可以开始投产了,那才是新生活的真正开始呢!

至于现在,大伙儿还是混住在原来的地方,继续进行着水电站的基建工程。

电站职工的单身宿舍已经修建好了,不过还没安装门窗,彭站长买回来几大车木料,还特地从外面请回来几个木工师傅,然后从本站工人里挑出十几个有木工基础或者心灵手巧的,给木工师傅打下手,如火如荼地开始开展给宿舍安装门窗的工程。

朱朝盛以前在家里也做过一些木工,他估算了一下,有点奇怪地说:“光是安装门窗的话,这些木料也太多了吧!”

廖志涛是管着财务的大总管,当然知道内情,得意地说:“要不怎么说咱站长好呢,这些木料,可不光是做门窗用了,还要打家具呢,站长说了,咱们每间宿舍都要配上一张床、一个柜子和一张桌子,既然来了咱们电站,就要让大伙儿都过上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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