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放开我!”徐慧嚷道。
鬼魅手一松转而掐住她的脖子,眼里的暴戾突现,徐慧瞪大眼,一计横踹整个膝盖直接被鬼魅捏碎,徐慧哼唧出声。
慌了,她彻底怕了,她好似被一张挂满尖钩的网圈住,越是挣扎,这网越是收的越紧,偏偏那尖钩不会一次性要了她的命,而是勾住她的血肉,折磨她,击溃她。
徐慧被那双魔瞳怔住了,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冷冽幽深的眸子好似来自深渊恶魔,千万年的关押折磨在一瞬间寻到发泄出口。无穷的黑暗从那瞳孔中涌出,仿佛要将徐慧吞噬,碾碎。
突然一只白净的手搭在鬼魅的手背上,“我还有事要问她。”
这场噩梦终于在徐慧放弃挣扎的前一刻结束了。
段墨居高临下地看着徐慧,声音清泠,“为什么要接近周致富?”
徐慧手捂住脖子,偏头咳了起来,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往墙面靠去,徐慧伸手指着墙上的照片,“我要杀了这畜生!这猪狗不如的混蛋!你看看她们,还那么年轻,那么清纯,可到头来还不是成了一黑白照片,她们有什么错,她们穷就该死吗?是这畜生,是他害了她们,是他对这些女孩做出禽兽的事,他该死!”
段墨瞥起眉,“你是为了她们才接近周致富?”
徐慧突然笑了,欲盖弥彰的笑里尽显凄凉,“与其说为了她们,倒不如更准确说是为了我自己。”
徐慧是十二年前被接进徐家,在那之前,她过得日子可以说是猪狗不如。
生母是个妓女,100块钱便能陪夜的女人,徐慧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家里进进出出的陌生男人太多,大多数她都记不得了,只知道有人敲门,她只要躲进衣柜里就好。
八岁的时候,生母死了,那个男人将她打死了,那个男人扔下一笔钱逃路了,徐慧从衣柜里爬了出来,哭着将钱装进书包里,她成了孤儿。
无依无靠,流落街头,偶然,一个阿妈将她带回了孤儿院,那时她的书包被没收了。
三个月后,她被人领走了,也从此开始了恶魔般的炼狱生活。
那人是个赌鬼,稍稍不顺对徐慧便是拳打脚踢,很快家里那点资产便被他败个一干二净,借高利贷,利滚利,最后将徐慧作为赌注抵了出去。
十岁,徐慧便被卖进了特殊场所。
十五岁,因咬伤客人被毒打,奄奄一息的她扔在大马路上自生自灭,也是那一年,她被徐家收养。
十六岁,蛇妖找上她。
十七岁,成为空门一份子。
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全部死了,死在她亲手为他们编织的美梦中,在他们自认为拥有一切站在人生巅峰时,她捏碎了那个美梦,罪恶之源——丑陋的命根子被她亲手剁成碎泥,通通进了野狗肚中。
“他们跪在我面前,磕头求我饶命,只有那一刻我才是鲜活的,快乐的,我爱上了那种快感,它是那么真实,那么亲切。”徐慧脸上绽放出从未有过的美丽。
段墨问道,“为什么不一开始便杀了周致富。”
徐慧摇了摇食指,“杀了他,那怎么足够发泄我的怨恨呢,我让他爱上我,沉迷我的身体的无法自拔,我要将他虚伪的皮囊一点一点揭露下来,亲手摧毁他的一切,他的财富,他的地位,甚至,他的女儿!”
“就差一步,还有一步,一切就彻底结束了,是那个贱人!是她毁了我得计划!是她!”徐慧挥舞着手臂,粗声怒吼,“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段墨看着发疯的徐慧,“她是谁?”
徐慧咧开红唇,露出狡猾的笑,“她很厉害的,你不是她的对手,你打不过她的……”
鬼魅拉住段墨的手,“我们走吧。”
段墨看着痴笑的徐慧,点了点头。
“我见过那副画。”徐慧冷不丁出声,“我知道你在找那副画,我知道它在哪儿。”
段墨停住脚步,“在哪里?”
徐慧将墙上的照片滋啦一声全部扯了下来,然后趴在地上,用照片拼砌出一张女人脸。
仔细一看,好像就是一堆“包小姐”,但猛的一瞧,这张女人脸居然与上官婉儿有几分相似。
徐慧站起来,平静地说道,“她是上官婉儿的妈妈,周致富的妻子,也是周致富唯一爱过的女人。”
“十年前,那个女人从乡下探亲回来,偏生运气不好,乘坐的大巴车遇到变态杀人犯,女的被奸杀,男的被捅死,车上无一人幸免。如果你调查过周致富,你就会发现,他的公司也就是从那一年突然崛起,成金融领域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这些女人,在某些方面或多或少都有点那人的影子,可能是眼睛,可能是鼻子,也可能是一个眼神,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徐慧的声音很轻,平淡的语调宛如在述说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那你呢?”段看着被单独放在一侧的她的照片。
“我啊,当然是为了报仇咯。”徐慧轻笑着,“那年他侥幸逃过一劫,白白费了我好大的劲儿,不过,他死了,最终还是死了……”
段墨和鬼魅回了南苑,屋子里静极了,好似被施了沉睡魔咒,连轻微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鬼魅拉着段墨,直奔三楼。
景一听到声响从房间里出来,只瞅见一黑白余影消失在二楼转拐处,她走了过去,伸出碰了碰,空气中她摸到一透明的屏障,指尖用力戳了戳,反而被一股强大的劲儿弹了回来。脑海里不由冒出起那位房东的话:
“南苑三楼,生者勿进。”
鬼魅给段墨斟了杯茶,浓郁的茶香在唇齿间蔓延开来,口口甘润,沁着茶香。段墨砸了砸嘴,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杯好茶。
“茶不错。”段墨大方地赞扬道。
鬼魅给段墨重新斟上,笑着说道,“喝了我的茶,可是要付出报酬的。”
段墨再次端起茶杯,“什么报酬。”
“一坛桃花酒。”
段墨喂茶的手一顿,茶杯就这样贴靠在唇瓣上,段墨抿了口茶,这茶水的味道不如之前美味了,有种隔夜的馊味。
鬼魅伸手抚平段墨蹙起的眉角,无奈道,“说你没变还终究还是变了,这种细枝末节的事不值得你蹙眉。”
“我变了……”段墨喃喃细语。
“换了个环境,总是会有些不同。”鬼魅抽回手,懒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凉,他不愿细述。
段墨垂着眼眸,沉默几秒,坚定道,“桃花酒,三月后取。”
鬼魅看着段墨,眉眼渐渐弯起,“好。”
“墨墨,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我都睡着了。”熊叶从被窝里探出鸡窝头,睡眼朦胧地看着收拾好准备出门的段墨。
“熄灯后。”段墨往包里塞了个苹果,这是最后一个苹果,看来得找个时间去趟水果店了。
段墨刚出门,杜春燕拎起包紧跟其后,她们睡着了,但她没有,段墨是今早五点回来的。
段墨依旧先去小山坡修炼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才休闲地往教室走去。
不出意料,她又是最后一个到教室的。
上午考政治和化学,段墨从书堆里取出政治书大喇喇地摆在桌上,桌下双手飞快地忙活着。
“段墨,你是多喜欢吃苹果啊,你还真是将那话完美诠释啊,天天一苹果,疾病远离你。”杨乐喝着牛奶,打趣道。
段墨小口咀嚼着苹果块,回道,“苹果好吃。”
“那是因为你没吃过其他的,我跟你说,还有好多稀奇水果,那才是真的好吃,对了,我爸从新西兰给我寄了一箱车厘子,下午给你带,保证比你那苹果好吃。”杨乐砸吧着嘴,好似在回味那股美味。
杜春燕咬着唇,手紧紧握着笔杆,为什么,为什么有些人不学习,天天玩儿,也可以轻轻松松就取得别人所达不到的好成绩,凭什么!
“杜春燕!”
“杜春燕!”
“干嘛!”杜春燕突然大声吼道。
教室顿时静了下来,全部转头看了过来,杨乐挠了挠脸,有些尴尬,“那个,你笔袋掉了。”
杜春燕垂下头,闷声道,“谢谢。”
“哦,不客气。”杨乐尴尬回应。
杜春燕趴在桌上,眼里泛着晶莹,上齿抠咬着嘴唇,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杨乐朝段墨投了个询问的眼神,段墨扔掉手中的苹果核,擦掉指尖的果汁,随口道,“你政治背完了?”
杨乐一噎,“段墨,你这就没意思了哈。”
杨乐前排的男生,语重心长道,“学习使你快乐。”
“你——”杨乐彻底被呛住了。
又是提前45分钟交卷,这次段墨没有回南苑,而是直接去了周致富家。
“你找谁?”周阿姨问道。
“上官婉儿。”
“小姐不在家,请问你有什么事?”周阿姨打量着段墨。
段墨从兜里摸出一张照片,“你把这个给她,她自会见我。”
周阿姨从段墨手中接过照片,回屋很快便将段墨请了进去。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上官婉儿举着手头的照片,神情凝重地看着段墨。
“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你做那些事我都知道就好。”段墨风轻云淡道。
上官婉儿紧抿唇,她已经很小心了,甚至每次去做那事都会乔装打扮,为什么还会被人发现。
“你想要什么。”上官婉儿不傻,她完全可以拿着这些照片去曝光她,让她身败名裂,可是她没有,除非自己手里有她想要的东西,这样一想,上官婉儿反而冷静下来。
“一幅画。”段墨说道。
上官婉儿轻笑出声,“别的没有,画我倒是有的是。”
“周致富画的那幅。”
上官婉儿一愣,那副画她见过,毫无美感,甚至没有一点画技可言,在她看来,那画还不如三岁小孩画的有水平。
“你来晚了,那画已经被人拿走了。”上官婉儿端起茶杯,故作优雅地抿了口茶,“一个女人,半个月前,她拿着一张跟你这张类似的照片来找我,你俩提出的要求都是一样,也是这幅画。”
段墨蹙眉,“她是谁?”
“没见过,不过听她口音,倒像是从石刻来的。”上官婉儿想了想,“她身上佩戴有一串手珠,那是石刻常见的。”
“石刻。”又是那里。
段墨起身准备离开。
“慢着。”上官婉儿突然喊住她,“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事。”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上官婉儿拽住段墨的手腕,“画我没有,其他的,你在提其他的要求,只要我能做到,我都去做,只求你别把这事说出去,好不好,我求求你。”
“收手吧。”段墨叹息一声。
“最后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只要三天,我只要三天时间,三天后不管成不成功我都收手,我答应你,我会离开这里,在也不会回来了,最后在给我三天,好不好。”上官婉儿跪在段墨脚下,哭着喊道。
“你的事我不会插手。”段墨俯身看着上官婉儿,声音清冷,“不过,有句老话你可以听听,习惯成自然。”说完段墨拂去上官婉儿的手。
上官婉儿跌坐在地上,脸上挂着凄惨的笑,“这毒无药可解啊。”
孤零零的照片单薄地躺在沙发脚旁,与照片里那笑靥如花的姑娘形成鲜明的对比。
上官婉儿第一次发现周致富特殊癖好是在三年前,她躲在柜子里听了一宿的女人哭声,第二天,却发现那个女人笑靥如花的躺在爸爸的怀里,精致的妆容,妩媚的身姿,昨晚那一切好像是她臆想出来的。
一个星期后,她亲眼目睹了那个女人是如何在爸爸身下辗转承欢,它就如同一个噩梦,夜夜缠绕着她,刺激着她的神经。
终于,她疯了。
她恨女人,是那些贱货勾引他爸爸,把她父亲引上歧路,是她们把这个家破坏了,她要报仇!她要她们去死!
为了照片里的那个女人她筹备了一个月,三天,只要给她三天时间,一切仇恨都了结了,而她也解脱了。
那个女人便是三年前的那个女人,也是她噩梦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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