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墨揉了揉酸涩的眼眶,跟在徐老师身后。
“你们班主任说,这次月考你不准备参加了?”徐老师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润了润嗓。
“嗯。”桃李替她向周老师请假时,提到了这事,全国奥赛与月考考试撞上了。
“有想过考什么样的大学吗?”徐老师问。
段墨头垂搭着,两手垂直放在两侧,清亮的双眸曲径深幽,看似平静如水,恍得看去,却又好似不经撞进一片斑斓星空,熠熠生辉。
没等到段墨回应,徐老师换了个问法,“高二文理分科,喜欢与数字打交道还是想文雅诗词歌赋?”
虽说在他看来,段墨天生就是学理科的料,搞理化生对她来说就像玩儿一样的轻松,当然文科也不差,还不够拔尖儿。
唯一让他担心的是天才通病,刚愎自用,心高气傲。
这世上方仲永的例子不少。
段墨回道,“理科。”
“既然喜欢理科,那刚上课为什么开小差?”徐老师并没有看到段墨在睡觉,以为是走神发呆,毕竟她右手的还举着笔涂涂抹抹。
“现在讲的内容对你来说确实简单了些,但这是为你以后学好化学打基础,这就跟建房子一样,根基好了,你的房子才够稳固,多深的根基筑多高的墙。”徐老师搬出最朴实的比喻,只希望别浪费他的苦口婆心。
“说这么多,啧不知道你听进去多少,快上课了,回教室吧,对了,后天奥赛比试加油!争取抱个第一名回来!”
段墨想了下,“我尽量。”
“墨墨,刚老徐没把你怎样吧,。”杨乐第一个冲上来送温暖,“班上就没几个没被老徐约茶的,没事,别放心上,来喝口牛奶压压惊。”
“段墨,你不够朋友啊,比赛得了第一名还藏着掖着,怎么,是怕我们宰你一顿啊。”
“对对付,中午一起学三楼食堂啊,给段墨小姐姐开庆功宴。”
……
段墨莞尔浅笑,“可以。”
“这是这些天的笔记还有试卷,你看看。”张敏把自己的化学资料递给段墨,“还有恭喜你。”想摆一亲切温柔的笑,结果成一皮笑肉不笑的冷笑。
段墨接过笔记,想了下说道,“其实你可以不笑的。”真心建议,张敏不笑比假笑亲和太多。
……
体育课,因为老师外出学习,改为自习课。
段墨翻开张敏笔记本,字迹工整,重要知识点特意用红笔标注,段墨大致翻了翻,从一抽屉空白试卷中找出化学试卷,计时,答题。
中午政史地划重点,书本知识有限,很多内容需要老师课上补充,等段墨把三本书的知识点誊抄完,又要开始上课了。
晚上请奥赛小分队吃饭,食堂三楼。
除了段墨,其余三人也取得较不错成绩,虽然不能参加全国比赛,不过还是很开心,大家举杯庆祝。
真正为这次高校奥赛划上圆满句号。
“一个人喝闷可乐?”段墨挑眉看他手捏着的可乐罐,第一次见人解闷靠可乐,很是稀奇。
手劲儿褪去,扭曲的易拉罐被扔在一旁,许默昂头看向段墨,许默对段墨的定位就四字,大智若愚,安安静静一个人坐在旁边,下课,收拾东西走人,很少发表意见,但,她的实力却不容小觑。
很多人喜欢卖弄自己的才华,显山露水,她不一样,所有表扬夸赞都似乎理所当然发生在她身上,不骄不躁,不悲不喜。学习,考试,拿名次,对她来说好像都只是在完成某种使命。
“决定好了?”
许默点头,“嗯,好歹想了这么多年,不冲一把感觉对不起这些年的努力。”
“祝你梦想成真。”段墨娴静浅笑。
“谢谢,你也是。”许默冁然一笑。
月考迫在眉睫,同学们变得更加努力,教室外走廊上站了一排的背书学生,待在教室的学生也挥笔做题,室内室外都渲染着浓厚的学习气氛。
晚自习下课,段墨先是去办公室取假条,然后捡了两本奥数题回寝室。
她是第一个回寝室的,她的床位跟离开时一模一样,豆腐块被子,被子旁放着上一期小说绘,桌面一尘不染,应该是有人清洁过。
段墨从衣柜取出套珊瑚绒睡衣,进浴室洗漱。
“墨墨,是你回来了?”门外传来熊叶的询问声。
“嗯。”
“哦,没事,就是看门开着,问问是谁。”熊叶解释一句,其实她看到了床上的包,只不过留个心眼,以防万一总归没错。
段墨洗完澡出来,将脏衣服顺手搓洗干净晾在洗衣台上空的铁丝上。
张敏和熊叶两人在自己书桌处学习,段墨瞧见桌上放了一个苹果一个猕猴桃。
“苹果我给的,猕猴桃张敏给的,贺礼,祝贺你考了第一名。”熊叶转过椅子,笑眯眯说道。
“谢谢。”
“哎哟,不客气啦。”熊叶摆摆手,咧嘴大笑,一对可爱的小虎牙露了出来。
段墨将包取下来,掏出奥赛资料,这是李老师特意替她收刮罗列出来所有近几年全国奥赛出现过的所有题型,最后还有一套模拟题。
段墨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翻看手里的奥赛题,有些不能拿不准的题还会在本子上写写。
“墨墨,你真不参加月考啊?”
不知何时,熊叶走了过来,挨在段墨旁边看她做题,后颈痒酥酥的,就像柳叶拂过水面,勾起丝丝涟漪,段墨伸手去挠,转头发现两人的头挨得如此近。
然,之前,她毫无察觉。
段墨扔下笔,目光落在熊叶胸前几缕长发上,刚是她思考太认真了吗?
“嗯,月考跟奥赛时间碰上了。”段墨淡淡解释一句。
“这样哦,比赛加油!”熊叶摸了下鼻头,露出一灿烂的笑。
熄灯后,杜春燕她们仨被窝处传出一圈光晕,不时能听到翻书的声音,段墨想了下,将枕边小说绘拿起被窝,貌似还有两个故事没看完。
十二点,杜春燕起夜,瞧见段墨被窝处有光,抿嘴,快速跑去厕所,回来,将合上的书打开,继续背知识点。
第二天清晨6点,段墨已经漫步校园,明天奥赛考试,她需要提前一天去海市,这一次,没有老师作陪,周老师已经通知了段墨父母,段墨告诉罗夏朋友一起,恰逢这几天家里搬家,忙的厉害,也就没仔细问段墨。
所以,段墨一人来到海市。
这一次,段墨没有订到上次海大对面宾馆,每逢比赛,学校周围的酒店生意火爆,不提前几天预定根本没有房间。
段墨订了稍微远一点的酒店,然刚办好登记手续,转身便段清舜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墨墨,你怎么在这儿?”段清舜看到段墨又惊又喜,以及些许疑问。
“入住。”段墨晃了手里的房卡。
“你一个人?”段清舜皱起眉,疑惑道。在他眼里,段墨就是温室的娇花,还需要众人细心呵护,现居然一个人拎着行李,从卢市跑到海市,到底那家人心太大,还是根本没法段墨放在心上。
一想着段墨这十几年过得不好,段清舜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心底的愧疚感愈发强烈,像是一加气的气球,越变越大,不知便那一天会砰的爆炸。
“我一个人可以。”
段墨单纯只是想告诉他,她不是小孩,然这话听到段清舜耳朵里,就成了小妹如果坚强勇敢面对生活。
段清舜取出一把钥匙,不由分说塞进段墨手心,“这是上次那套公寓的钥匙,你住家里,这几天公司比较忙,我会在公司休息。”
趁段墨还未拒绝,段清舜以公司事忙,先走了,不过车和小天还留在门口听段墨使差遣。
段墨看着躺在手心的钥匙,没说什么。
“三儿,到海市没?”桃李打着呵欠,走到客厅倒了杯温水,“要我过来接你不?”
“我直接打车过来就行,你不在家?”段墨问道。刚她似乎听到一奇怪声音。
“我这儿有点事,稍后给你回电话。”说完电话传来嘟嘟嘟声。
刚莫名出现的一句嘟囔,嗓音很是耳熟。段墨笑着将手机放进包里。
早些年,桃李在海市购了套房,两室一厅,如今算是有个落脚之地。
段墨出门便看到门口一辆黑色奔驰,以及旁边一口炫白大牙的小天。
小天将段墨送到公寓楼下便离开了。
段墨刚准备上去,衣兜里的手机连续振动好几次,段墨边走边掏出手机。
陌生号码:晴天霹雳!我双胞胎妹妹居然是一男的!
陌生号码:你是隔壁三好学生对吧?段墨?
陌生号码:这不会是假的吧?
陌生号码:喂喂喂。还记得我不?
陌生号码:操!是不是都特么回老子个信息哇!
段墨直接拨了过去。
嘟嘟嘟——
“谁啊?”
“是我段墨。”
“还记得我双胞胎妹妹不!卧槽!我亲眼看到她变成一男生了!男的!你能想象吗,我看着他……”女生巴巴拉拉一顿说道。
“你在哪儿?”段墨打断她话。
段墨转身朝外走去。
段墨站在街口等车,一辆熟悉的黑色奔驰停在段墨面前,小天从车上下来,露出一口招牌大白眼,“段小姐,你去哪儿?我送你吧。”
段墨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看着小天。
小天被她森然眼神盯得心头一颤,那眼神好似能透过他的眼睛直达心灵深处,他拼命想要藏起来的暗黑肮脏阴暗,好似全部**裸摆在太阳光下,强烈的不安迫使他想要钻回车上去。
偏,双腿好似被绑住了丝毫动弹不得,小天低头看向两腿,倏地瞪大眼,地里突然冒出许多藤蔓,它们就像是菟丝花,死死缠住他的双腿。
小天整个后背全部僵死,毛骨悚然,颈关节像是锈掉一般,僵硬抬起头颅,颤巍巍问道,“你,你看的见吗?”手指发颤指向他的腿。
“看见什么?”段墨勾唇。
小天面色如土色,像是牵线木偶一样,机械张合着嘴,“老板吩咐我贴身保护小姐,只要小姐一天还在海市,我的任务就不算完成。将小姐送到公寓楼下后,我把车靠在不远处,见小姐出来便过来了。”
段墨问,“监视我?”
小天“没有。”
答案还算满意,段墨没继续难为他,左手响指,浅笑道,“走吧。”
“啊?”小天一愣,垂头一看,哪里有什么菟丝花,地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脚能动,全身都正常,刚好似只是错觉。
小天将段墨送到海大附近咖啡厅,这一次段墨直接让半小时后在来接她,不用守在外面。
小天惊奇看着段墨,她怎么知道自己会等在外面?
女生已经到了,将菜单递给段墨,“喝什么?”
段墨瞥了眼第一页,“一杯柠檬水。”
“一杯柠檬水,一杯热美食。”女生将菜单还给服务员。
段墨说道,“具体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想起所看到的那幕情景,女生还是一脸惊悚。
第二天,女生又去了别墅,这一次她可是掏压箱底了,从头到尾全是名牌,鼻梁上挂着一副雷朋太阳镜,像是出来溜达的某位富家千金,当然溜达范围主要是别墅周围,找到一绝佳位置掏出事先先准备好的望远镜,假装看风景。
“天助我也,我居然看到双胞胎妹妹了,她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套,黑色v领针织衣配皮裙,装扮与我风格很像,然后我看到她进了浴室,出来,重点是出来后!我妹妹变成一男的了!浴巾系在腰上,有胸肌,两颗小咪咪,我亲眼看到他从浴室走出来!然后!然后就没然后了,浴室没有人再出来,她变成一男的了!”
段墨听后并没没特别惊讶,第一,浴室是否真的没人了,这一点还值得商榷,第二,这世上有一类人叫女装大佬,当然,也有可能是妖怪。
段墨抿了口柠檬水,问道,“你怎么知道浴室没人了?”
女生脸色突然变得有些诡异,声音里似乎还带着某种幸灾乐祸,“等那男人走后,我往里面扔了个小东西,如果里面有人,一定会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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