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萧看着众弟子一个个气宇轩昂笔挺挺的站在自己面前,眼里露出一抹得色,看来这方法凑效啊,以后加紧练!
直到看到李嫣也出了大殿,他才轻咳一声,道:为师方才接到消息,你们小师弟的消息。
小师弟?小师弟的消息?
众弟子先是一阵疑惑,然后脸上止不住的溢上狂喜,小师弟没死!小师弟没死!
萧逸风轻轻吐了口气:我就说嘛,那家伙在地底都能活下来,小小的灵魂损伤,铁定难不倒他啊。
他想起了在大魔袭来的最后时刻,安详的被他扔出去的刘云。
朱潜想起了那时候方三岁大,天天跟在自己身后拖着鼻涕的小家伙,不知不觉,他也长大了,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家伙了。他脸色浮出了温和的笑。
李逸武轻轻道:幸好你没有辜负师兄的努力,幸好。
陆良才呵呵一笑:小师弟的手艺真不错,这次等他回山,定罚他不眠不休给我们兄弟几个烤上十天十夜的肉,只准看,不准吃!他说完,仰天哈哈的笑了起来。
墨潇鸿眼底泛起了泪花,极小极小的时候,他们便相依为命,在那场风雪里,他都没死,这次怎么会怎么可以死。
李嫣只是一笑,这么多年最温和艳丽的一笑,小六也没事呢,我松涛峰之人总算齐了,总算齐了。
萧天看着众人的反应,眼底流露出温和的笑意。
良久,他缓缓开口:那缺货方才飞符传书怪为师没有赐予他上好法器一箩筐,才被魔道贼子打得差点送命,逸风,人是你弄丢的,你即刻下山,且再给我把他找回来,为师倒要看看,为师这里的上好法器堆成山了,他有没有胆来取。
众人额头不由冒出一滴冷汗,这货也太夯了吧,须知现在师傅威势正盛,这般说话,你回来就等着死吧!
对刘云最为了解的墨潇鸿心底不由起疑,这厮下山之前明明什么符法都不会,怎的现在倒会符法传书了?
他没有猜到,要是那厮会符法,早在很多年前,说不定,他就回山了。
当下,萧逸风收拾东西下山去了,众弟子趁萧天不注意,悄悄跑到后山挖出刘云藏了许多年的酒,由朱潜下厨,美美的喝酒庆祝起来,只是,小师弟回来看到他珍藏多年的酒被喝了个清洁溜溜,会不会自刎为这些酒殉葬?
自打那日后,刘云只在悦来客栈盘踞,再不去青楼见女子。
每日里饮酒赋着些自己也听不懂的诗。
苏辰也日渐颓靡,看到他如看到最大的悲剧,沉痛的模样,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拉他去青楼,他再不肯去,你要苏晨还有什么办法!
画作还未完成啊!精彩的,堪比世间最强力的画作还未完成啊!!!
两人偶尔一起饮酒,他的淫羊草,再也没有对刘云下过,偶尔看向刘云的眼神有一抹捉摸不定:这厮,竟将淫羊草的药力生生压制住了!凭借如此低的修为将淫羊草的药力压制住了!!!
这厮,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虽然药效仍潜伏在他体内,但想要趁着刘云虚弱的时候再次发作,不知要等多久了。
刘云在黄昏里,静静的倚着窗提着酒坛,看着外边的车水马龙,夕阳晕黄,像醉酒,像睡梦。
这里的夕阳和小镇一样,但,这里的人不一样,景不一样。
温热的光打在他脸上,他不由眯了眯眼。
有个小婢跨进店门,轻轻的走到他身后,轻柔的风拂动,她站着静静的等待了一会儿,男子却毫无所觉。
她不得不开口说:公子。
男子仍未觉,他仿佛沉浸在了这无边无际的黄昏里,不能自拔。加大了音量,她说:公子。
他的身体轻轻动了一下,转过脸,一脸的醉意,他说:是竹绿啊。
小婢将手里握着的信轻轻往前一送,她说:小姐明日就要离开洛阳了,她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男子低头看着那封信,长长的哦了一声,才慢慢接过。
小婢转身告退,男子将信随手放在一旁的小桌上,转过头又看向了窗外,窗外的夕阳。
小婢扭头看了一眼被随手放在一边的信,深深皱了皱眉,小姐如此聪慧明丽之人,怎会看上这般薄情寡义之人?
直到小婢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刘云才转过身来,脸上的醉意换成了深深的颓然,他坐在桌边,轻轻的拆开信封,纸上只有一句诗:
君既无意惹如烟,
何苦如烟空自怜。
在城门开启的时候,太阳还未露头,城外的野草上沾满晶莹的露珠,早起的人们挑着自家种的果品菜蔬,交上几文钱,进城贩售自己的东西,他们脸上扬着笑,今天,该能卖个好价钱吧。
当太阳的热终于将草间上的露珠灼干的时候,城内出来了一辆马车,马车没有华丽的修饰,简约但美观,精巧细致的雕花,活灵活现的刺绣覆满马车的木栏上,覆满车帘布。
马车很快驶入官道,渐渐远去,远去渐渐消失在了城里人的视线里。
城外十里亭处,马车终于缓缓停下,车夫跳下车,安静的侍立一旁,一名小婢拉开车帘,扶着戴着面巾的女子缓步下了车。
亭里正在休憩的人们呼吸一滞,虽然戴着面巾,但没人会怀疑面巾下的容颜不是绝美的。
清雅的香缓缓飘入每一个人鼻中。
女子在小婢的搀扶下,慢慢走入亭中,找了一处没人的角落安静的坐了下来。
女子不时往城的方向看去,似在等候着什么人,是在等着什么人吗?
亭中的人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他们间或交谈着,间或吃些食物。
女子仍不时的往城的方向望去。
小婢说:小姐,走吧,他不会来的。
女子轻轻摇头,默不作声,只是仍望着来的方向。
直到红日西斜,亭中只剩下最后一位收拾东西的老人,老人轻轻看了女子一眼,说:小姐走吧,天色都这么晚了,该来的也来了,不来的,始终不会来的。
说完,老人背着背篓,哼着不知名曲调,慢慢踏入夕阳里。
女子脸上闪过一丝哀色,小婢轻轻叹息一声,她说:小姐,那薄情寡义之人不会来的,我昨日给他送信,他看都不看一眼便随意的丢在了桌上........
女子身体一震,她却缓缓的笑了起来,她说:既然如此,那便走吧,走吧......
在竹绿的搀扶下,她缓缓踏入了马车,最后扭头看向来时官道的时候,官道上除了夕阳的晕黄,依旧空无一人。
马车渐行渐远,伴随着车夫逐渐飘渺几不可闻的驾驾声,悄然隐入地平线。
远处的小山包上,刘云坐在一株参天大树的枝桠间,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即将消失的马车,仰脖喝了一大口酒。
风轻轻吹过他的衣襟,吹动他的发在额前晃动,隐约的酒香在空气里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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