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周柚在里面呢。你去把阳台的窗户打开，这里头一股味儿。真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生活的。”许玫用力扯着睡得跟死猪似的柠檬，一点点往卧室里挪。
吴大峰耸了耸肩，低下身子，大手探出，一把抓住柠檬的小腿，向一提。
大步往前站到卧室斜侧处，往里面瞅了一眼，隐约有道妙曼的身影卧在床，不过他没敢细看。
脑子里稍微定了定位置，吐气开声，拎起柠檬，往卧室方向用巧劲儿一推一送。
只见柠檬像个皮球一样，在半空中飞了一会儿，砰一声精准无比地落在床铺。
疲惫不堪的柠檬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眼，却被床铺的柔软包围，顿时浑身松软，陷入了沉睡。
“要死啊！哪有你这么当兄弟的。”许玫回头立马拧吴大峰的胳膊。
“嘿嘿。我就是手痒。”吴大峰假装痛叫了几声，然后跑去打开阳台的窗户。
眼睛随意地在阳台扫了扫，神情微微一凝，随即挠着后脑勺，抬起头看了看对面。
对面刚刚打开的窗户里，露出一张熟悉的脸，那个同事望见吴大峰，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
“周柚估计也饿得不行，你跟我一块儿出去买点菜，回来给他们做些。周柠今天吓死我了都。”许玫走到卧室门口张望了一下，周柠与周柚都一动不动地睡着。
许玫正要走，眼角的余光瞄到盖着被子的周柚在里头抖了抖，不禁哑然失笑，但也没有戳穿。
“走啦。看什么呢？”许玫走到吴大峰身边，张眼望了望对面已经被关的窗户。
“哦，没什么，想抽个烟。”吴大峰摸了摸衣兜，“哎唷！轻点轻点别捏……别捏。我不抽不抽。”
两人的声音被关闭的门隔开，声音渐远。
卧室的床铺柠檬的鼾声已起，柚子小心翼翼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四处张望聆听了片刻，正要爬起身子，一道干冷生硬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一抹微弱的红光从柠檬的脖颈处亮开。
柚子嗖地一声将脑袋又埋回被子里，竖着耳朵倾听。
“获得灵魂系统代码两枚，未补全，未激活状态。”
“获得勇气系统代码五十枚，累计六十六枚，未激活状态。”
“获得爱心系统代码十枚，未激活状态。”
“获得记忆系统代码一枚，未激活状态。”
“获得恐惧系统代码五枚，未激活状态。”
“获得勇气勋……”话音未落，声音半道停滞。
与此同时，大门处传来“咔哒”一声，许玫和吴大峰的声音传进来。
“雄医生，周柠昨天出了点事儿，受了伤，今天去医院已经检查过，医生说需要好好静养的。”
“许小姐，我就是想当面问他一件事，顺便提醒他一件事，再邀请他一件事。一共三件事。我是个宠物医生，以前听周柠说家里有两只猫，我想我跟周柠之间也应该会有些话题可以讲的。”雄鼎笑着站在玄关处，胖乎乎的身体几乎占了大半个门。
“好吧。”许玫无奈地点了点头。
两人下楼遇到雄医生，他非要来不可，自己拦不住，吴大峰想着雄鼎应该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周柠商量，于是也没有拦。
“我看看他能不能醒来。”许玫嘴笑着，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假装叫一下就回。
“麻烦你了。”雄鼎站在玄关处，并没有进一步进到客厅的举动。
许玫往卧室方向走了几步，便停下脚步，返身回到门前，两手一摊，一脸抱歉地说道：“雄医生你听。”
顺着许玫的指点，雄医生和吴大峰都听到了一阵起一阵歇，如雷鸣般的鼾声。
“这睡眠质量可真好啊。”吴大峰被这鼾声引伸了一个懒腰。
“我能看看嘛？”雄医生聆听着，沉吟了一会儿提道。
“那可不行。要不你明天再来。今天他累得很，里面还睡着一个姑娘呢。雄医生，你就是个宠物医生，也不能这么随便吧。”许玫抱胸在前，眼睛一横，便要赶雄医生走人。
“有纸笔嘛？我写个便条，请许小姐在周柠醒来后，务必给他。”雄医生鼻子抽了抽，眉头突然一皱，剧烈地咳了几声。
雄医生完事儿之后，站在玄关处，将整间屋子都细细打量了一番：“猫粮倒是不错。就是没见着猫啊。”
“他家的猫可贼了，见生人就躲。”许玫说道。
“绝育了嘛？”雄医生转身出了门。
“绝育了。”许玫转手带门。
咔哒一声，门合。
三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柚子探出脑袋，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
干冷生硬的声音掐着点儿一样瞬间又一次起来：
“获得幸运系统代码一枚，未激活状态。”
“获得恐惧系统代码五枚，未激活状态。”
“获得敏捷系统代码一枚，未激活状态。”
“获得认知系统代码五枚，未激活状态。”
“获得基因系统代码五枚，未激活状态。”
“获得伤痕系统代码一枚，未激活状态。”
“获得勇气勋……”柚子一把扯过被子就要蒙住脑袋，却听这声音又停了。
“咔哒……”屋门又一次被打开。
许玫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居然在这儿啊。”
“我们也是没想到。我刚在对面看见吴哥还不敢相信呢。”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响起。
“这是我朋友的家。那边是阳台。”许玫指了指阳台，随后走近卧室，悄声带卧室门。
“你们小点儿声。我兄弟在睡觉呢。”吴大峰提醒道。
“好的，吴哥。”另外一个年轻人声音响起。
卧室里面柚子钻出被窝，趴到柠檬脖子处，对着那个红包抬手拨了拨：“喵嗷？ba？”
红包毫无反应。
柚子晃了晃脑袋，挪到床边，探出脚想踏到地面，却有些犹疑地望着卧室门，想了一会儿还是悄咪咪地缩回了被窝里。
不知过了多久，许玫的声音响起：“怎么样啊？”
“许姐，不知道你的朋友现在方便吗？我们想向他了解点情况。”其中一个声音说道。
“大峰！”许玫喊道。“我兄弟昨天遇了个事儿，受了些伤，需要静养。我跟他一块儿吃饭的时候，问问他吧。”吴大峰的声音响起来。
年轻人犹豫了片刻：“行吧。那就麻烦吴哥了。”
“哎。你们先回局里，调取这边的监控视频再仔细看看。我陪许玫买个菜。局里有事儿随时联系啊。”吴大峰的声音说道。
“等等，我们一起走。我也有事儿问问你们。”许玫声音响起，随即屋门又一次关。
屋子里再次陷入沉静之中。
柚子从被子里探出身子，像一条游鱼耸着身子到了柠檬旁边，脑袋靠在柠檬脖颈旁，两手把住柠檬的胸口，偏头朝着床单闭眼睛准备继续睡会儿。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抬起眼睛，紧紧盯着柠檬的脖子。
一道微弱的红光在她的注视中果不其然的亮起，干冷生硬的声音刚开口：
“获得瞩目系统……”
“啪”一声，柚子抬手拍在了红包身，似乎觉得拍得不够，又连着在它身啪啪拍了好几下。
微弱的红光熄灭，柚子的眼神依旧注视着红包。
几秒钟之后，干冷生硬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次没有微弱的红光：
“系统检测进度11……警……”
“啪！”一只手又抽了来。
声音又停了一会儿。
“警告……”
“啪！”专注于红包的柚子，又一次抬手拍了下来。
声音再次停顿。
“我说柚子……”这次系统声音的主控换成了红包周柠。
柚子愣了一下。
“获得勇气勋章……”系统迅速切换，陈述速度保持正常。
“啪！”一巴掌又呼了来。
系统：“……”
红包周柠：“……”
柚子：“喵？”
柠檬鼾声依旧：“呼噜呼”
就这么响一会儿，拍一会儿，呼噜一会儿，三重奏不知道唱了多少次。
直到“咔哒”一声响，屋门又一次被打开。
这个来回拍打的游戏才告一段落。
柚子立即缩回被子里，红包声音瞬间湮没。
许玫的声音响起：“刘大爷，您快坐。大峰倒一杯茶去。”
吴大峰言语里颇有些哭笑不得：“你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这又不是我家，我哪知道水杯在哪啊。”
“哦哦……你瞧我这记性。他们俩睡着呢。没事儿。你！吴大峰去倒水。”许玫自我谴责了一番，再次吩咐道。
“好咧！”吴大峰提了提音调，像是兴高采烈的声儿。
“刘大爷，那些猫都散了还是跟着到笼子那边了？”许玫问道。
“其实最初提议找救助站的是我和老安。”老刘沉默了一会儿后，接着说道：
“我们想着给这些流浪猫找个家。所以我让救助站的人把布偶猫带走了。大黑山就是那只大黑猫，霸气有担当，希望能找个好人家。黄鼠狼老了，要不是它在小区里人人喊打，我起过心思养它的。尖猫性子烈，不知道会怎样。小黑、小奶猫，都还小，一定能找个好人家领养。”
“我始终觉得，有一个家总比在外面流浪好。有许多流浪猫狗被毒死的事情发生，我很不愿意它们也死的不明不白。猫终归在这个社会里是宠物，没法子比人的地位更高。只能在可控方式下，尽量让它们有一个家。”
屋子里沉默了很久。
老刘的声音又起来道：“我这次来，是给周柠道歉的，还有周柚。9号楼背面的几只猫，其实一直都是这个姑娘在喂养，我是知道的。唉……老安不知道去哪了，我这心也跟着就乱了。没想到周柠那么呵护这些猫，我很愧疚。”
“它们……会好的吧？”许玫缓缓问道。
“会的。一定会的。”老刘说道。
“可是，我看那个姓董的满口为这为那，其实就是为了那只布偶猫！”突然许玫声音高昂起来。
“布偶猫是个意外。董师傅从自筹资金建立救助站，到现在有不少社会捐款维持，十多年的坚持，许小姐觉得时间难道不能表明什么嘛？而且老刘我不了解，但老安是了解这个行当的，也是老安介绍这个救助站给居委会的。我相信老安的眼光。他很爱猫的。”老刘声音低沉，话音到了最后，多了些伤感。
“我很愧疚，所以才门跟周柠和周柚解释，既然他们两个都在休息，我这一肚子的话也就只能请你们听了。实在不好意思。警察同志，老安是个好人，大好人，我十多年的老朋友。我……”老刘话语断断续续，带了些哭腔。
“刘大爷，你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吴大峰安慰道。
门又一次合，随后是许玫做饭、收拾屋子的声音。
吴大峰时不时帮忙或者询问许玫，周柠的身体如何之类的琐事。
卧室里鼾声如雷的柠檬脖子，微弱的红光忽闪忽闪的，像是犹豫要不要继续汇报系统近况。
卧室门忽然被打开，许玫站在门外，身影忽明忽暗的，看了一会儿里屋两个睡着的人，回头对吴大峰说道：“我把菜放桌吧。他的手机你给充电了没有？”
“充了。”吴大峰说道。
“估计还要睡好一段时间，回头我打电话给他吧。嗯，待会儿还得打个电话给罗悠悠小朋友。大峰，你觉得带话人这名头帅不帅？”许玫关房间门。
过了一会儿，大门“砰”一声关。
柚子一脚蹬开被子，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脸色疑惑。
嘴唇不由自主的下翕合着，像是在默念什么，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她的神情有些紧张，头轻微地动了动，嘴唇轻轻地啵啵着吐出两个气泡，接着她张了张嘴，像是要发出声音的样子……
就在这时，系统干冷生硬出声的速度瞬间往提升了好几个速率：“获得勇气勋章系统代码一枚，累计勇气系统代码六十六枚，合计九十六枚，等待激活状态。”
“获得瞩目系统代码十枚，激活，预开启……警告……灵魂绑定失败，瞩目系统开启失败。”
“系统检测进度11警告宿主躯体超进度使用检测进度降低1098765，系统检测进度5低于10，备用系统代码组树启动进入半扇区域，启动区间101606，启动进度100，启动完成。检测102606区间，勇气勋章系统等待激活状态，测距开始测距结束符合激活状态……预启动启动失败检测101区间缺失。”
随着声音速率的提高，微弱红光跳跃的速度也在提升。
柚子缩了缩脑袋，低着身子几乎趴着腰一样在床前过道爬行了几个来回。
“嘶嘶……bab？喵嘶嘶w……？”嘴里断断续续地发出不知何意的音节。
然后她停下脚步转身扒拉住床板向提了提脑袋，露出一双眼睛，直不楞登地注视着柠檬胸前红光闪耀的地方。
那道红光越来越亮，突然嗤嗤声伴着一簇电弧噌地从红包里面蹿了出来。
吓得柚子急忙往后一翻，差点撞到地板去。
柠檬身体跟着电弧陡然一震，呼噜噜的鼾声跟着停滞了片刻。
像是呼吸被堵塞一样，暂时一口气没喘来。
柠檬的脸蛋迅速充血，跟着整个身子涨红。
“呼……”
“噜噜噜……”声响起，柠檬那口气终于喘了来。
鼾声依旧。
“鉴于宿主身体绑定，灵魂未绑定，难以匹配绝对数值，根据系统指令，划定绝对区间，101606区间，实行勇气勋章系统。”
“勇气勋章系统：增强抗击打能力、胆识强度、心理转化强度、身体恢复速率提高50，警告……宿主处于深度休眠无法唤醒……勇气勋章系统是否开启。”
柚子捂着脑袋吓得浑身哆嗦，忽然一道红光照到她眼前。
她害怕极了，然后抬起了头。
红光分两块。
一块写着：“是”
一块写着：“否”
“喵嗷？”她眨了眨眼睛，望了望红光后面呼呼大睡的柠檬，又看了看红光。
盯着红光看了好一会儿，伸出手朝着红光某一块方向拍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