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得有些想跳桌的手机被手压住，手指在屏幕下犹豫了一会儿，滑开。
“喂？请问是周柠同学吗？喂？喂！说话啊……周柠，我是文艺部的陆老师啊……”电话里不断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柠檬闭着嘴，低下头将耳朵凑近了，随即抬头感到阳台渐渐暖和起来，身子舒暖着展开，伸了个懒腰“呜咪喵”。
“周柠同学？喂，周柠同学……”男人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只好挂了电话。
“柠檬……”红包周柠的声音刚响起，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响了好一会儿，手伸出滑开。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让柠檬眼神一亮，不由自主发出：“喵嗷”
“周柠哥哥！哇……柠檬吗？柠檬早好哟！”罗悠悠的声音充满活力，“昨天晚没有见到你，我不开心。外公答应带我今天去见你。我应该跟外公说吗？”
“你外公开的是小电动……打电话给许姐姐吧……让她来接我……在你那边汇合……不要说漏嘴……她应该会帮忙的……”红包周柠自觉代替了柠檬发声。
“外公不喜欢去我家，我问问有没有别的地方，我直接打电话给许玫姐姐。”悠悠挂了电话。
“柠檬……去卧室……”红包周柠干冷生硬的声音响起。
柚子夜里说完那句话之后没多久，又变得像个猫一样，惊慌失措地爬着回了卧室，窝在床铺边的一个角落里睡了一夜。
柠檬听着悠悠的声音，渐渐回想起前天晚的鸡腿，“咕噜噜”肚子饿了，他委屈地叫了几声。
在红包周柠催促了几次之后，柠檬才无奈地抬起脚学着柚子的方法，沿着墙壁慢慢扒着走。
柠檬知道人得站着走，不能趴着。虽然不习惯，但这两天的经历多少适应了些两条腿走路。
他知道自己与大黑山不一样了，也许与柚子也不一样？
“做得好……”红包周柠赞扬道。
卧室里的柚子听到声儿便站起来，沿着墙壁走了出来。
“周柚……还是柚子……”红包周柠干冷生硬的出了声儿。
柚子眨了眨眼睛，神情疑惑地看着微弱的红光泛起。
她张开手指，下意识地抓了去，来回扯着柠檬的脖子。
柠檬咧嘴，她跟着咧嘴。
柠檬龇牙，她跟着龇牙，手也快捞他的脖子。
就在两个一触即发要爆发打斗的时候，桌子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喂！周柠你这个王八蛋！当老娘是什么啊！你专职司机，还是专职保姆！老娘自己没事儿做啊！”许玫的语速像机关炮一样噼里啪啦打下来。
然而在场的两个人，柠檬已经渐渐有些熟悉这个声音，不怎么害怕，而且也听不懂。
柚子原本想转身就跑回卧室，却在动作刚开始的时候，便突然顿住，神情变幻，最终拉开椅子居然坐了下来，侧耳细细听着里面的话语，嘴唇跟着不断的颤动。
“老娘待会儿就来！在家给我等着，我买个早餐给你们吃。”电话挂断。
“还真跟余沁说的一样……刀子嘴豆腐心……我不管你是柚子还是周柚……你是不是正在学习我们讲话……”
柚子低着头又念了一会儿，然后转头望向柠檬，想了想张开嘴：
“学……话……做……人。”
客厅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很久之后，红包周柠干冷生硬的声音才响起：
“柠檬……你瞅瞅柚子都会说话了……你做猫的时候除了打架样样比它强……现在怎么笨得跟猪一样……连话都不会说……”
柠檬“喵？”着一巴掌拍在脖子。
柚子听着红包周柠的话，抬眼看了看柠檬，鼻子吸了吸，像是嗅着什么。
然后她每吐一个字儿就想一下说道：
“他…我不一样。”
“对……不一样……做猫智商高有个屁用……做人得会学……等等……不一样……什么意思……”红包周柠忽然意识到柚子说的“不一样”似乎与它理解的不一样。
恰在此刻久违的系统声音像是强行切入一般响起：
“警告……错误代码100001……”
“系统自检进度6……”
系统唧唧歪歪小半天才歇声儿。
然而其中并没有任何获得系统代码之类的提示出现。
情形……有些诡异。
“柠檬……柚子……我觉得我有点疼……”红包周柠忽然出了个声儿，跟着便停了。
柚子望着柠檬。
柠檬先是低头琢磨了一会儿脖子的红包，接着抬眼望见柚子看向自己的眼神。
她的眼睛里闪动着不明的光，时而从眼睛深处一跃而出，时而涣散在眼睑。
很奇怪，很有趣。
柠檬伸出手，想抓过去。
柚子眼睛里忽然显出疑惑，转过头看向大门。
柠檬动了动鼻子，声音颤抖着：“喵。”很娇俏的叫法。
“咔哒”一声，许玫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响起在门前：
“我的妈呀，总算可以吃饭了。”
桌子的手机掐着点儿一样“嗡嗡嗡”再次响起。
……
硕大的鼻孔里哼出声来：“哼，不错啊。”
“侯总，我认识她的老师，已经跟她沟通过了，这周一定能给出剧本！”
“秦导演，尊称一声是导演，蔑称一声你就是个打工仔！公司每一天的安排都有其道理，为你的剧本等一周？损失多少，你明白吗？”硕大的鼻孔微微向下压，话语越来越刻薄，“一天之内，拿出剧本。还是这个价格。要是拿不出来，我记得公司与你的合同里，关于违约的赔付金，数字还挺好看的。我呢，可以请法务部与财务部一起合计一下，有你的慷慨解囊，多多少少能挽回那么一丢丢的损失。”
“一……一天？这……”
“那就半天。”硕大的鼻孔扬了扬堵住一个，向外喷了一声“噗”。
“侯总，一天！一天内我一定拿出剧本！”
办公室门慢慢关，脸的笑意一度点头哈腰。
门严丝合缝“砰”一声，笑意瞬间隐没：“妈的！该死！这价格去哪再找一个啊……早知这个编剧这么不靠谱就不该报这个价位。”
“秦导，次也有别的编剧本来拿到这个活，后来因为木由给的价低才不让那个编剧做的。也许可以……”旁边一个同事提醒道。
“呃？行！电话给我。”
“喂，请问是谁？”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我沁源影视公司的秦师兄啊，师妹好久不见啦，啊哈哈。哎，我们的合作一向愉快，次我出去导片了，没在家。是个新来的，看到龟诀有个编剧价格很低，就找那个编剧合作了。对对对，是是是，这是师兄的过失，师妹尽管责罚，师兄绝无二话。那个编剧啊……她给的价格太低，人品忒他妈差了，叫木由！你说让木芯听到，岂不是要从棺材里蹦出来骂她敢跟他一个姓。哦……是师兄没见识，木芯原来不姓木啊。啊，哈哈，木由，果然是木有啊！那个，师兄就不绕弯子了，我们昨晚进行了一次紧急会议，一致认为一直长期合作支持本公司发展的编剧，必须信赖以及加强合作的。对对对，师妹说的很对。所以呢，师兄这边想请您写个本子。哎唷，您同意了！这敢情好，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啊！不过……有个事儿想知会师妹您一声儿，那个价格因为这个木有编剧啊，被压低了。对对对，师妹说的是，这不是扰乱市场嘛。但是这次头意思是可能也得给师妹这个价位，您看……喂！喂？妈的，怎么挂了！狗娘养的！”
“骂谁狗娘养的？”硕大的鼻孔打开门。
“侯总，那个不是，我这不正在跟编剧沟通嘛。”
“想起个事儿，那个编剧叫……什么来着？木由对吧，你钱付了？不办事就拿钱，这种风气得给我扼杀住。去，给我把钱要回来，不然在你工资里头扣。等会儿……还得跟她要违约金，这可是扰乱市场秩序，不能姑息。就这么说定了。”砰一声，大门轰然合闭。
“侯……啊！妈的！木由！木有！我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怎么摊着这么个狗娘养的！算你狠，不过别想让我认栽！这个老陆怎么还不接电话。喂，老陆啊，咱学校是不是挺多学妹、学弟兼职写剧本的嘛。是啊，还是没人接听。你看有没有办法找找她身边人的电话，不想做这个剧本就直说，有话好商量嘛。哦，你联系过了？接了没人应声？好嘛，这一定是想昧了我们公司的钱了！我们公司很大度，也不太愿意为了这么个小事儿，在龟诀批评她。有地址没，实在不行，我门去……行咧，这事儿就拜托你了，回头我请你吃饭。对了，能不能再找个差不多价格的学生，接了这个活啊？是嘛……还没开学啊。行，行，那就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