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哥,我们先就此分开,您将周婶接来舒县安顿,这样我们远去居巢也能放心。”周瑜在马上转头对一旁的周泰说道。
“好,公子就先回府,我今日去接我母亲,明日到舒县,那我就先去郡城,明日再见。保重!”周泰拱了拱收,转身驰马而奔。
“周荣,我们进城,已经有近两个月没有回家了,也不知家中如何。”周瑜看着舒县的城门,心中隐隐有一种归家的激动。
“公子放心,主母她们平时都有给郡城传消息来,家中一切都安好,黄巾贼并没有打到舒县城里来。”周荣打马跟在周瑜的身后。
入城后,周瑜跟周荣都下马牵马步行,气氛已经全然没有了两个月前,离开舒县的时候那么紧张了,看到久违的笑容恢复到人们的脸上,周瑜感觉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自己双手染满鲜血,但只要能守护住身边这些人,护佑住他们的笑容,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周瑜还未走到周园的门口,却看见一个妇人已经站在周园门口眺望。
“瑜儿,是你吗?”
“娘,是我。”周瑜感觉之前心中那一点抵触已然完全消失,就如同自己曾经的母亲那般,每次逢年过节回家的时候,老远就能看见她站在那远远的眺望着,期盼着,外出的游子应该归来了。
周瑜直接扑在周氏的怀里,眼泪不禁滑落,那是一种幸福,一种温馨,一种挂念,一丝期盼。
“我儿受苦了。”周氏抱着周瑜,低声的安抚着,如同舔舐自己的幼崽一般,充满着一种母性的光辉。
周氏拉着周瑜走进周园,脸上充满着笑容,对着他说道:“刚回来,也去看看你婶婶,她也常常挂念着你,这次回来,应该会呆很久了吧。”
“我···先去看看婶婶,吃饭的时候,再给母亲说吧。”周瑜不知怎么开口,此去,怕只有平时逢年过节才有机会归家了。
周忠的妻子,善琴与横笛,此时正在园中湖心亭中,拨弄琴弦,声音婉转,有着江南女子那边的娴雅、温软与儒雅;歌声轻轻扬扬,飘絮至远,似乎也在思念着远方的人。
琴音落下时,周瑜才微微一笑,有些开口说道:“婶婶怕是想叔叔与堂兄了吧。”
“你这孩子,一回来就敢打趣我,着实该打。”却见周瑜的婶婶掩嘴轻笑,轻声斥道。
吃过午饭之后,周瑜跟自己的母亲,婶婶坐在花园中,说着去郡城之后发生的事,只是一些惊险的地方,就悄悄的带过,并没有提起。
“你真的要去居巢么?”周氏到底有些不舍。
“母亲,这也是老师对我的一种考验,你见哪有未满10岁就能任一县之长的。”周瑜安慰道自己的母亲,并没有说出自己去居巢的真正原因,只是说道是一种锻炼、考验。
“就一个居巢长,你兄长、堂兄现在在洛阳跟着你族中长辈,哪个不比一个居巢长好,你还不如好好呆在家里,等年后你父亲归来后,带着你一起去洛阳。”周氏倒没有把一个居巢长放在眼中。
“母亲是的是,只是我也想出去看看,如果能做好,今后对于大兄、还是父亲、叔叔他们在洛阳也有所帮助。”周瑜顺着周氏的话接了下来,并不想在这些地方让她不高兴。
在家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周泰第二日就将自己的母亲接到了周园,周瑜的婶婶安排了一个院子让与周泰一家。最后在家中呆了三日,听闻陆康带着人马也马上要回到郡城了,周瑜便带上周泰和周荣离开舒县,前往居巢。
周瑜三人走的并不快,因为他们还要等到陆康的任职命令到了居巢,才好入城。
一连走了三日,周瑜三人才进入居巢境内。
“公子,我们在前面歇歇吧?”周荣擦了擦脸上的汗,对着周瑜说道。虽然是四月中旬的天气,但是中午的阳光也颇有些炙热了。
“好,就在前方树荫下歇一会,晚一点再出发吧,今天我们应该能进居巢县城了。”周瑜也感觉到这炙热的阳光使得人心生烦躁。
就在三人刚走到树林旁下马歇息的时候,周泰突然手中长枪出鞘,“铛”的一声竟然击飞了一根箭矢。
“谁!”周泰一声大喝,直接将周瑜护在身后。
树林之中顿时鸟群激起,四散而逃,数十个蒙面人直接从林中深处出现。这些蒙面人都不答话,直接就是拔刀冲杀了过来。
“公子,你上马快走!”周泰一声怒吼,转身直接向着那数十个蒙面人冲了过去。
“周大哥!”周瑜心中狂跳,居然是一场刺杀,很明显这些人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在这些人出现的那一刻,周瑜是有一种夺马而逃的冲动,但是见到周泰转身,独自断后,让自己丢下他去逃命,周瑜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但能感觉到那是一种羞愧。拔出腰间长剑,对着周荣说道:“你快跑,去报信!”
见周瑜也拔剑冲了过去,周荣哪能自己跑了,也是掏出怀中的匕首,直接冲了过去。
树林之中刀光剑影闪烁不停,周瑜与周荣的留下,虽然让周泰心中感动,但是也使得他行动起来更加的不便,战斗的同时需要随时关注着周瑜与周荣那边的情况。
这些蒙面人都是一些死士,都是些以命换伤的招式,周泰一杆长枪在树林之中,发挥起来实力也大打折扣,反而不如短兵能施展的更开。
周泰从这些死士的手中夺过一只长剑,一手持枪,一手持剑,凶猛异常,哪怕身中数剑,但更激起了一阵凶性,手中的长枪利剑也似乎更加有力。
然而这些死士的最终目标却是周瑜,待得周泰杀出凶性的同时,一些人已经悄然的将他跟周瑜隔离开来。
周瑜虽然跟着陆康有学习过剑术,但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层次上的搏杀,只能艰难的在这些人的围攻之下,艰难的抵挡。
就在周瑜漏出一个空档之时,一个蒙面死士抓住这个时机,一柄闪亮的长刀直接朝着他的后心刺了过来。
“公子,小心背后!”就在周瑜闻言转身的时候看着那逼近的长刀已然躲避不及,周瑜感觉心跳即将停止的那一刻,身子传来一股巨大的撞力,一阵天旋地晕,整个人飞了出去,愣了愣才从地上爬起,换过神来,定眼看去,确是周荣已经被那柄长刀对穿了整个身子。
“周荣!”周瑜很是害怕,第一次看见亲近的人在自己身前被杀,心中惶然,不知如何,全然没了平时那冷静的心思。
“公子,可惜不能陪你去居巢了。”周荣抓着那柄刺穿了自己腰部的长刀,说话很是艰难,带上带着一丝抱歉的微笑,看着周瑜。
在周瑜的心里从来没有真正的将周荣当成一个书童或者仆人,这个跟了自己三年半的玩伴,陪着自己习书,学琴,只要有着周瑜的地方,一旁绝对就会有周荣侯在左右。对于周瑜而言,周荣就是自己的一个知心的朋友,不用回避,可以吐露真心,能够帮自己排忧解难。
周泰一枪将周围的敌人逼开,再一剑将周荣身边那个蒙面死士授首。就在一旁的死士正欲再次进攻的时候,突然一队骑兵冲进了树林,前面一个头带龙睛头盔,身着银白盔甲,虎兽腰带,手持亮银长枪的少年更是直接从马上一跃而起,长枪飞掷,直接一枪将周瑜身后的那个蒙面死士直接带起,钉在后面的一棵树上。
死士在骑兵的围攻下,很快死伤殆尽。周瑜没有去看那些厮杀的人,而是几步跪在周荣的身边,扶起他的头,枕在自己大腿上,看着鲜血不停的从他腰间流出,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口中不停的低喃着:“怎么办?怎么办?”
“公子,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了,我原本以为我这一生能陪着您,看着您帷幄之间决胜的样子,看着您迎娶夫人的一天,看着您的孩子出生,然后我的儿子陪着他,我陪着你,然后慢慢老去,看着你一天天成为举手投足的大人物,看见所有的人都在为您欢呼。”周荣说的很是艰难,声音也越来越低落。
“你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好不好。我带你回家好不好,我会请最好的大夫,华佗、张仲景都可以,我们去请他们,我一定把你治好的,你不要怕,我很聪明的,我可以把他们都找过来的,等你好了,我带着你去走遍天下,你见过长白山的白雪没有,还有海南的沙滩,还有四川的都江堰,还有罗马、地中海,还有好多好多地方你都没去过。”周瑜抱着周荣头不停的哭泣着,嘴中说着别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话。然而周荣抓着他的手却已经悄然落下。
战斗已经结束了,周围的骑兵从新为了过来,那个英气少年回收示意,骑兵们都散开护在外圈,只余下他和周泰站在周瑜声旁,等着他缓下来。
“公子,我不知道说什么了,我不是该断气了么,就是感觉腰好痛。”周荣一脸惆怅,痛苦的模样。
周瑜听后,一把撕开他腰间的布料,刀伤在腰间,刺了个对穿,虽然严重,但还未曾伤及内脏,只是这样不停流血,怕也会有生命之微。周瑜顿时心中的感动全然而飞,如不是真的伤势颇重,他都想把周荣直接给丢下让他自生自灭算了,我的感动呢?你还给我。
“好了,你死不了······”周瑜将自己的外套取下,直接撕成布条,开始为他包扎,只要撑到城里上些疮药,让大夫诊治一番,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真的么?”周荣有些高兴,刚想动一动,却又是一痛,于是嘴上的话也开始多起来了:“公子,张仲景、华佗是谁啊,还有什么罗马是什么马啊,你去过北边吗?可我记得你没有出过庐江郡哎······”
“你给我闭嘴!”周瑜有些恼怒,当时也是慌了神,才口不择语,这人都没事了,当然就当没说过了,这再说起来,你让我怎么解释?
“哦。”周荣只好闭上嘴。
“咳,在下孙策,见林中有些动静,所以就带着人马进来查看了一番,还未请教几位。”那英气少年看着这对活宝主仆,不禁感觉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
周瑜闻言站起身子,转身看着那英气少年,眼神灼灼,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咳···咳···咳!”孙策被看得更是尴尬。
“谢过策兄的救命之恩,我三人都差你一条性命。”周瑜拱手谢礼,心中想着,这孙策现在有点小啊,我总不能直接纳头就拜啊。
“孙坚大人此时应该正在跟黄巾作战,策兄怎么跑到居巢来了。”周瑜看了一眼周泰,却见他对自己点了点头,示意无事,才放下心,再次看向孙策。
“你是如何得知我父是谁?”孙策闻言,竟然有了动手的打算,让一旁的周泰也紧张起来。
周瑜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让周泰不用那么紧张,说道:“我乃庐江周家之人,周瑜。策兄不用过于紧张。”
“你就是周瑜,那个小周郎?”孙策着一下突然有了兴趣,到时颇有兴趣的看起周瑜来。
“哦,策兄还听说过我,这倒是我的荣幸了。”周瑜到时有些惊讶,自己何时居然这般有名了。
“其他的事我不知道,但是这段时间我父亲追随朱大人跟扬州的黄巾作战失利,而传言扬州的黄巾大将李乐却死在了你的手上。”孙策目光炯炯有神。
周瑜闻言,略微有些沉默,抬头看着那透过层层的树叶、枝隙的阳光,听着周围微风习过,卷起的沙沙的声音,过了一小会才开口说道:“那你可知道因为此事,我才会沦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