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楚龄也不由肃然起敬了起来,这是什么样可敬的精神,非要往自己身上头顶戴上这么一定绿油油的帽子。要知道吴茵可是被楚龄给临幸过的宫妃,可不是寻常的宫女。
原本早就准备看好戏的韩如意在见到面前这一幕差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怎么屋里头的人是她丈夫,而不是云国公?
她下意识地掐了自己的手一下,想要让自己清醒过来。
不,她一定是在做梦。
屋内的两人似乎陷入了某种狂热的情绪之中,没有听到门开的声音,只是十分认真地进行生命大和谐运动。
一些脸皮薄的人直接红着脸颊转过头。
至于云夕,则是当做现场A片来看了。这吴茵的身材的确挺不错的,胸是胸,腰是腰,娇喘的呻吟也很是动人。若是在场有男的,只怕就要听得硬了。
陆翊染看了这画面,直接就乐了,说道:“还不快将他们两人拉开。啧啧,这牛大人胆子也太大了吧,偷人偷到陛下头上来了。”
其他人也回过神来,连忙让宫女上前将这对人拉开,看着这对“鸳鸯”的眼神,就像是看死人一样。在场的人心中很是清楚,只怕今天过后,他们要见不到他们了。
没有哪个皇帝能够容忍这种事情。
牛全喝得很醉,被拉开后,直接瘫在地上,嘴里呢喃着:“美人呢。”
至于吴茵,她似乎也喝了些酒的样子,脸颊很红,眼神迷茫。
韩如意傻傻地看着这一幕,头脑之中理智的弦直接崩断了,声音尖锐,“这不可能!不是应该是云国公吗?”
云夕眼神一寒,一个巴掌毫不客气地落在韩如意身上,打得韩如意眼前直冒金星,也将她打回了现实。
云夕的声音很冷,“我知道牛夫人你不愿接受这个现实,但若是想悔我丈夫的清誉,那就冯怪我不客气了。”
虽然不知道云深是怎么弄出这场景的,但是对于这样的发展,她还是十分喜闻乐见的。说起来,也是楚龄和牛全他们先算计的,云深这才反击了回去,实在大快人心。
韩如意颤抖着身子,感觉浑身冰冷。她心中清楚地明白他们家完了,彻底完了!
戴燕翎开口问道:“云深跑哪里去了?”
正所谓说云深,云深到。
一身玉白色长袍的云深款款走了过来,长身玉立,犹如挺拔的青竹。
“大家怎么都过来了?”
走得近了,云深目光往吴茵和牛全身上一扫,拧着眉头道:“他们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丑事?”
云夕敢在其他人面前开口问道:“你不是在这屋里休息吗?怎么人不见了?”
云深淡淡一笑,说道:“你是明白我的,我醉得快,清醒的也快,醒来以后,受不了自己一身的酒味,便打算去换套衣服。最后干脆去太子殿下那边梳洗了一番。”
他的头发上还氤氲着一层的水雾,说这话很有说服力。
韩如意眼眶恨得发红,“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夫君。”
云深轻轻一笑,风度翩翩得令人瞩目,“是不是陷害,陛下自然会好好调查清楚。”
对于会不会找到自己头上来,云深压根不担心。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顺着对方的计划行事,他们自己出了差错,可怪不到他头上来。
陆翊染点点头,嗤笑一声,说道:“不过还能够做那档事,可见牛大人也醉的不算过分嘛。”真正醉的不省人事的,连动弹都没办法,哪里还能翻云覆雨了。
因为云夕等人都是证人的缘故,所以最后还是留了下来,准备接受调查。原本云夕以为楚龄会亲自过来,结果却传来了楚龄吐血的消息,最后来的是太子楚天湛,皇后杨叶卿、柔妃苏婉、熹妃吴玉和珍妃尤氏,就连刚养好小产后身子的孙慧都过来看热闹了。
尤氏一向不爱掺和这些事,这次却一起过来,想来是吴玉的功劳,毕竟明面上尤氏同皇后很有些不睦。
云夕唇角含笑,这下可就热闹了。
吴玉过来的时候,铁青着脸。整个计划为了避免外泄出去,知道的就是楚龄、她和妹妹吴茵以及牛全这对夫妻,原本也只是要让吴茵和云深躺在一张床上而已,谁知道计划却不知道在哪里出了差错。
吴玉原本以为只是妹妹和牛全被撞见躺在一起,等急匆匆过来,嗅到空气中那味道,血腥味便涌上了喉咙,若不是她强行压了下去,只怕要当场气得吐血。
这下子就连她也保不住妹妹了。
吴玉掐了自己的手一把,眼睛立刻充满了眼泪,难得柔弱了一回,“茵儿不是那等轻浮不庄重的人,她定是被人陷害的,求皇后娘娘为茵儿做主。”
孙慧捂唇轻笑,“熹妃娘娘可真是贵人多忘事,都忘了令妹是如何进宫的。”
孙慧直接讽刺吴茵用那种手段进了宫,做出什么事情都不稀奇。
吴玉恨恨地瞪了孙慧一眼——这狐媚子惯会针对他们吴家,若不是陛下担心她太过受宠,会受到众人的嫉妒和针对,这才推出了和他们家有仇的孙慧,作为靶子,吸引众人的目光。
吴玉那一眼瞪过来,反而换来了孙慧越发甜美的笑容。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孙慧进宫努力得宠只是为了报仇,并没有像一些嫔妃一样真的对楚龄投入感情,所以看得也更透彻一些。她自然明白楚龄只是将吴家当做巩固他地位的棋子罢了,等棋子失去了利用价值,那便是吴家的末日。
杨叶卿冷着脸道:“将这边的宫女内侍全都喊过来。”
她心中明白,这个局原本就是针对云深而来的,其中有一半以上都是楚龄的人手。
不多时,所有在这附近执勤的人都被叫了过来,一个个单独叫到房间内问口供。事情来得太过突然,这些人也来不及对口供,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将自己所看到的场景都说了出来。
按照他们的说法,牛全到了自己的屋里后,又跑去云深那边喝酒,喝醉了后,就直接睡下了。云深清醒了后,则是去太子那边梳洗一番,其他的宫女则是看见吴茵支开了其他人,跑到云深那屋里去休息了。
大家都一口咬定说是吴茵让他们离开的,听得吴玉的脸色沉了下来,不少人都古怪地看着吴玉——听这些宫女内侍的意思,分明就是这吴庶妃自己不甘寂寞跑到屋里的。
杨叶卿嘴里发苦:她心中明白妹妹支开人也是为了方便行事,结果这一行为现在都成为了她居心叵测的证据。
云夕听完了大家的证词,叹了口气,说道:“也幸亏云深有洁癖,去太子那边换了衣服,不然就要着了人家的道了。”
杨叶卿声音带着歉意,“终究是我御下不严,才会出这样的丑事。”
孙慧直接说道:“娘娘就是太过宅心仁厚,才会纵得有些人不知道天高地厚礼义廉耻。”
“姐姐也是没想到会有人胆大包天到做出这等不要脸的行为。”苏婉说道,直接将罪定在吴茵身上。
吴玉深呼吸一口气,指甲掐得掌心出了血,她只能忍气吞声认罪,眼睛发红,“终究是我没教导好妹妹。”
杨叶卿长长地叹了口气,紧锁的眉头盛满了担忧,“只是不知道陛下的情况如何。”
吴玉听了这话,心中更是揪成了一团,第一次产生了惶恐的情绪:倘若这事传到前朝,只怕吴家要落不得好了。她顿时感到一阵的晕眩,下体似有温热的液体流出,直接晕了过去。
然后又是一片的鸡飞狗跳。
……
等云夕夫妻两回家时,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
珠珠一看到他们就命厨娘将面给煮了。面是早就擀好的,汤头是老母鸡熬煮了半天的,加上灶火始终烧着,不多时便煮好了热气腾腾的几碗面。面上窝着个鸡蛋和白日用鱼现捶出来的鱼丸以及几样小青菜,一碗吃下去,感觉浑身的毛孔都长开了,那叫一个熨帖。
果然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知道他们这么晚回来,估计没有怎么吃,便做好了一切准备。
等吃饱喝足后,珠珠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爹,娘,宫里发生什么事了?”若不是有事发生,爹娘哪里可能会这么晚才回来。
云夕从来就没打算将女儿培养成一个小白兔,因此也没有隐瞒她,该说的都说了。女儿……迟早要嫁出去的,让她多了解一些黑暗面也是好的,省得太过傻白甜,日后被人给算计了。就算知道女儿再聪明,云夕依旧有操不完的心,这是作为父母的本能。
珠珠气得咬牙,“这些人真是不要脸。”她家已经够安分了,却还是整天都想着算计他们家,气得暴跳!
云夕摸了摸她的头,推了推她,“好了,你也该去休息了,小心明天生出黑眼圈。”
珠珠还在嘀咕着,“天湛哥哥那么好,怎么他爹就那么讨厌。”
云夕对楚龄也是没啥敬畏之心,并不会因为他是皇帝而对她另眼相待。要知道这位可是小时候时常被楚息元抱着举高高的人,龙椅都坐过的。
云夕正色道:“那是因为你杨阿姨基因好,天湛没有遗传到陛下不好的地方。”
珠珠虽然不懂基因和遗传这两个名次的意思,但是多少可以猜得出来。
云夕直接将她打发去休息了,才转头和云深说道:“他们两人怎么真的做了那事?”
云深唇角勾了勾,说道:“只不过是我在离开前,给他们上点药罢了。”他顿了顿,说道:“放心,那药无色无味,而且量很小,若不是这两人心中有那念头,也不会中了招。就算将所有太医照过来,也找不到证据的。”
若不是有足够的自信,云深也不不会那么做。
他顿了顿,说道:“牛全一开始是没打算过来找我喝酒的,只是他看我到屋里后,清醒了不少,担心事情无法成功,这才又跑来找我敬了不少的酒。”
结果反而是他自己先被放倒了。
云夕心中了然:对方的想法和行动都在云深的掌控之中,就算牛全没这样做,他也有的是法子。
“也不知道楚龄同吴茵说了什么,她居然肯牺牲自己的名节。”
云深笑声低低曼曼,有种别样性感的诱惑,“不外乎是将她赏赐给我做侧室,然后等除了你以后,再扶正她。”
略微喑哑的笑声中透着凛然的杀机。
云夕摇摇头,叹了口气,“只能说吴茵想太多了……楚龄既然让她出头,那就是做好了将她舍弃的准备。”
就算真的成功算计了云深,吴茵只怕也活不过几天。楚龄哪里能容下这么一个没头脑的知情人。更别提现在吴茵不仅任务失败,还确确实实给楚龄戴了一顶绿帽子,只怕等楚龄醒来后,便会直接选择杀人灭口。
……
正如同云夕所预料的那般,接下来几天朝廷上的发展简直比戏台上的大戏还要来的精彩。
当日目睹那事的人实在太多,加上杨叶卿也只是象征性地控制了一下言论,没有使出雷霆手段,楚龄吐血后依旧昏迷不醒,于是那些没事都能找出事的御史们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个个上书弹劾吴家。至于吴玉,倒是没有多少人弹劾她。因为当天吴玉昏迷后,就小产了,在大家的眼中,勉强也算得上是受害者。
有弹劾吴茵红杏出墙,行为放荡,对天子大不敬,更多的是弹劾吴家教女不严,纵容女儿犯下这样的大错。只是因为楚龄还昏迷着,这些折子也只能暂时按捺不发。
楚龄昏迷的这两天,经过太医的整治,委婉表示他这之所以昏迷,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突然受到打击,气急攻心,另一方面则是他房事太过,身体就已经被掏空了。
楚龄前段时间基本半个月都休息在吴玉的宫殿中,那时候孙慧正在调养身体,不能侍寝,珍妃尤氏同样生了场小病,不好传染到皇帝,于是吴玉便拔了头筹。
无论是哪个原因,都和吴家有关。
杨叶卿直接下令暂时将吴玉给禁足了,另一方面,太医还在吴玉的宫里搜出了拿来助兴的暖情香。这下子大家更是相信,是因为吴玉用这种腌臜玩意儿争宠,这才让楚龄的身体越来越差。
御史听闻这风声后,又转而弹劾起了吴玉,说她勾引皇帝,红颜祸水。
吴家因此而岌岌可危了起来。
在十一月八号时,楚龄总算是清醒了过来。他醒来后,撑着身子问过心腹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后,下达的第一个旨意便是送了一条白绫和一杯鸠酒给吴茵。
吴茵收到这两样东西时,当场就崩溃了。她口里刚要嚷出真相,便被内侍手疾眼快地捂住嘴巴,直接帮她做了选择,将白绫往她脖子一勒,很快的就让她没了气息。
来送这两样东西的是楚龄的心腹,他所收到的命令便是灭口,不让吴茵说出不该说的话。
第二道旨意则是将牛家以犯上的罪名抄了,一家老少全都被送到天牢之中。一天以后,牛全和韩如意便在牢里畏罪自杀了。
楚龄感念他们也是阴错阳差,放过了牛全的一子一女,并且将牛家的家产返还给他们。
只是失去了父母的庇护,本身也沦为白身,两个孩子未来前途未卜。牛全的女儿是同前头正室所生的,也七岁了,勉强能看护自己一岁的弟弟。
韩平这个外公最后还是接过了抚养这对姐弟的工作。
楚龄的第三道旨意则是让太子楚天湛监国,暂理政事。尽管杨叶卿将消息控制得十分严实,京城中的人却已经做好了他随时撒手归去的准备。
楚龄这几天,也撑着身子见了好几个人,大学士、内大臣……
十一月十号的时候,云夕和云深两人都被一起招进皇宫中。
楚龄休息在养心殿中,整个殿虽然依旧金碧辉煌,却多了几分压抑的死气沉沉。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神情肃穆,不敢发出半点多余的声音。
再次看到楚龄的时候,云夕神色不免复杂了几分。尽管距离杨叶卿的芳辰宴还过去不到十天,对楚龄而言,却像是过去了十年一般。他整个人不像是当初坐在龙椅上那般的意气风发高高在上,而是显出颓败的气息。
“咳咳咳……”他又忍不住开始咳嗽了起来。
云夕和云深行过礼后,楚龄便让他们起来,然后将所有人都打发了下去,屋内只留下他们三个人。
楚龄目光直直地落在依旧清隽无双的云深,云深并没有穿朝服,而是简单的月白色绸缎,衬托得如同玉树兰芝,风度不凡。
楚龄露出了有些挫败的笑,“我输了,我最后还是输给了这命运。”
他的语气充满了淡淡的不甘。
云夕心中腹诽着:楚龄只当自己运气不好,才会落得现在下场,却不知道他这是咎由自取。只是为了以防楚龄被他们直接气死,这些话云夕只能压在心底深处了。
面上她依旧是淡淡的神色,和云深云淡风轻的表情如出一辙。
楚龄见他们夫妻两都一个表情以及萦绕在他们周身那说不清的默契感,不知为何,有些羡慕。选择了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他便注定要成为孤家寡人。
他嘴角扯了扯,看向云深:“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身世的?”
若是别人在场,听到这问题估计要一脸茫然。
云深脸色无波无动,“在他去世之前便猜到了。”尤其是在收到那两道圣旨。就算先帝再爱他娘,也不可能会将皇位传给别人的子嗣。
对于触手可及的皇位,他却没有太多想要的心情。
楚龄深深地看着他,“你就不曾动心过吗?”他们几个人为了这个皇位而斗得你死我活的,整日勾心斗角,最有可能拿到手的这人却是这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姿态。
或许是觉得不可能真有人一点都不动心,即使理智提醒他除去云深会有不少的祸患,他依旧忍不住这样做了。归根到底就是他没有足够的安全感,生怕哪天这个人心血来潮了,就将这位置给抢了回去。
不甘心!终究还是不甘心啊。
云深神情转为讽刺,“当了皇帝,然后起的比鸡早,每日操劳国事?”
“太累了,不喜欢。”
话语之中的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楚龄忍不住又开始咳嗽了起来,他只觉得十分讽刺。他咳得很是厉害,脸颊都咳得通红,手绢上还能看到点点鲜血染成的红梅。
“我记得,你们的嫡长女云欢,今年已经十一了。”
云夕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别忘了先帝许诺她婚姻自主。”
就算是楚龄,想给珠珠指婚也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楚龄声音是遮掩不住的虚弱,“她和天湛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十分相配不是吗?”
“她很适合当天湛的太子妃……当大楚将来的皇后。”
若是别人,听到楚龄这样的承诺,直接就点头答应了,那可是捧在面前的荣华富贵。
云夕反而笑了,说道:“你想太多了,珠珠的未来,只有她能做决定。我个人其实不愿她进皇家,当皇家的媳妇太累了。”尤其是当皇帝的妻子,得贤惠,得仁和大气,整天都得端着自己。她只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能够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才不想让她活得那么累。
云夕内心深处其实很羡慕好友陆翊染能够活得如此的潇洒恣意,加上她明白女子在世有太多的不如意,因此她平时也不愿意太过约束宝贝女儿。
她多少也猜得出楚龄的想法,终究还是对他们不够放心,担心自己去了后,楚天湛无法稳住局面,这才想用皇后这个职位来收买他们家,让他们家心甘情愿地帮楚天湛。楚龄还是太小看了他们了,从对方这举动来看,他的时间还真的不多了,这才要努力给楚天湛铺路。
楚龄没想到她如此坚定果断地拒绝了。沉默了一会儿,他问云深,“云深也是这个想法吗?”
云深微微一笑,说道:“众所皆知我惧内,我们家当家做主的是云夕,自然是她说了算。”
他言语之中不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副我吃媳妇软饭我自豪的模样。
尽管气氛不太适合,云夕还是忍不住噗嗤一笑。
她的手在宽大袖子的遮掩下,小手指勾住了云深的手。云深捏了捏她的小指,笑而不语。
云夕直言道:“你放心吧,天湛好歹叫云深一声师傅,云深这龟毛的性子,想要再找一个合他心意的弟子也不容易。我们云家人,一贯护短。”
楚天湛是他们的弟子,自然也在护短的范围内。云夕着重点出云家人三个字,便是告诉楚龄,云深没打算改姓。
楚龄原本紧紧拧着的眉头松快了几分,“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孟夫人的名声吧?”
孟夫人说的便是孟芷芸。倘若云深是皇帝的私生子一事传出,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将脏水泼在孟芷芸身上,说她红颜祸水,是祸国妖姬,说她水性杨花,风流下贱。
云夕淡淡道:“不,更重要的原因是,楚深这名字没云深好听。”云深听起来就像有那种谪仙人的味道。
楚龄这回是真的无语了,久久不能成言。
就连云夕也有些惊讶,这趟的谈话没有想象中那般充满火药味,反而平和了许多。她忍不住思维发散了一回,开起了小差: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将死也其言也善吗?
楚龄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中最关心的问题,“父皇他究竟给了你什么圣旨?”
云深难得坦诚了一回,将两个圣旨的内容告诉了他。反正两个圣旨他都收的好好的,楚龄就算掘地三尺也找不到的。更不用说,在大限将至的情况下,楚龄肯定要留着他们辅佐楚天湛,那就更不可能动手了。
楚龄听了后,露出了苦笑的表情,语气说不出是羡慕还是伤感,“在父皇眼中,只怕只有你是他亲生儿子,我们其他人都是捡来的。”
他永远只看得到云深,看不到其他人。
末了,他挥了挥手,让他们两人退下。
在出宫殿之前,云夕回头看了楚龄一眼,对方的表情被阴影遮挡着。硕大的皇宫透着一股的冷冷清清。
忽的她的脖子上感觉到凉意,不由摸了摸,只摸到了一片的晶莹。
她仰起头,低声道:“要下雪了。”
今年的雪比去年更迟一些。
云深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六角形的雪花缓缓从澄澈的天空中飘落了下来,落在他们的衣服上和发髻上。两人的身影渐渐地远去,璧人一双,如此的般配而默契。
……
在见过他们夫妻两以后,楚龄的身子越发破败了下来,基本就没从床上下来过。
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随时准备收到他的死讯。
尽管年关将至,京城人因为这事却显得有些沉闷,全然没有过年前该有喜悦和欢乐。
楚天湛今年十二岁,在大家眼中,只能勉强算是个少年,连大人都不算,面容尚显稚嫩。在楚龄身体不好的这些时间,楚烨和楚熙不免也动起了点小心思。
对于皇位的追求是每个皇子刻入骨髓的一种本能。
他们不免觉得,与其让一个乳臭未干的侄子楚天湛当皇帝,还不如给他们。
只是楚天湛从小就被云夕和云深教导着,面上看上去再无害,实质上是一个腹黑的芝麻包。对于这两位皇叔释放出的试探,他半点客气都没有。
几天时间内,便贬了十来个官员,更有甚者直接被摘了官帽,一连串果决的行为让人不敢小瞧他,不再将他当做不懂事的孩儿。
云深和赵文书等人也旗帜鲜明地站在楚天湛身后,摆明是要护着他。
杨叶卿这个母亲见儿子被刁难,略施小计,别让这两个小叔子的后院起火。
只是短短几天,京城因为楚天湛所展露出的为君者的能力而恢复了过往的平静,仿佛先前的暗潮涌动只是大家的一场错觉。
云夕却不曾放下警惕心,她可不想等临到头了才棋差一错。她这些时间也没闲着,同陆翊染和陈波飞、赵文书见面了好几次。这几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手中握有军权。再加上云府的,他们这些人基本就占了京城一半的兵力,就算到时候有人想不开要造反了,也能够轻而易举地压制下来。
陈波飞更是同她吐槽道:“你知道吗?那楚烨还许诺我,若是我愿意帮他的话,等他登基后,便废了我妹妹,让我当皇后。”
“呸,他也太小看我了吧,真以为人人都稀罕那后位不成?”
陈波飞尽管和自己的庶妹陈茜姐妹情断得差不多了,但是也做不出这种抢人丈夫的事情。
云夕听了都撑不住笑了。说起来陈茜这位五皇子妃在后宅的日子可真不算好过。冯冬华这个侧妃可是楚烨的心尖尖,还成功地生下了他的嫡长子,一时风头无两,在五皇子府中将陈茜彻底压了下来。
有冯冬华这个内应在,楚烨哪里掀得起什么风浪。
陈波飞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其实我已经迫不及待等待楚天湛登基了……我到时候可是要当那军校的校长!”
这军校也是云夕和杨叶卿等人商议好的,等楚天湛登基后便来修建一个军校,培养人才。这军校的校长那必须是他们所信得过的人,他们属意的人就是陈波飞和陆翊染。只是陈波飞的军事素养还在陆翊染之上,所以最后定下的人选是陈波飞而言。
对陈波飞来说,当一个被圈养在后宫束手束脚的皇后,还不如在军校这个地盘挥洒自己的才能。
她陈波飞不要当那种历史上一笔带过连姓名都未必能留下的皇后陈氏,而要当名留青史的大将军陈波飞!
她的胸膛涌现着一股的万丈豪情。
云夕忍不住露出了浅浅的笑意:是的,根本无需担心。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那些人平时见多了目光在后宅三亩地打转的女子,便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是这样的。
现在的她唯一要做的便是等待。
……
楚龄最终没有熬过这个冬天,在十一月二十七,他便开始回光返照了起来。
临死前,楚龄学习楚息元,将所有三品以上的大臣都招进了皇宫之内,然后当着大家的面让楚天湛继承皇位。
原本云夕以为这没有他们的什么事情,谁知道楚龄又来一个神来之笔,“册封云国公云深为摄政王,辅佐皇帝楚天湛。”
云深直接沉下脸,他还打算享清福呢,结果楚龄居然来这一手,这不摆明了要他做牛做马吗?
他眉一挑,就要干脆果断地拒绝这事。
楚龄只是望着他,眼神第一次透着哀求和期盼,“看在先帝的面上。”
虽然楚龄也能够弄几个摄政大臣一起辅佐儿子,只是他终究信不过他们,担心等他们势力长成后,会尾大难除。他有些悲哀地发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自己最能够信任的却是云深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若是楚龄搬出其他人,云深绝对一点面子都不给,偏偏他抬出的人是楚息元。
云深闭上眼,眼前不由浮现出楚息元临死前望向他的眼神,有期盼也有慈爱和伤感。
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跪了下来,说道:“臣遵旨。”
摄政王……从今天起,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了吗?
楚龄见状,脸上不由露出了轻松的浅笑,这抹笑意也让他整个人气色看上去好了几分。
他最后下的一道旨意便是让吴玉殉葬。表示他同熹妃吴玉情深义重,即将去世之前,唯一念的便是她。
在诸位大臣眼中,楚龄之所以会病入膏肓,都是吴玉这个红颜祸水掏空他的身体,偏偏这样的原因不能放于人前,只能私底下流通着。
因此一听到这个罪魁祸首要被殉葬,一个个高呼万岁,生怕楚龄一个不小心怜香惜玉了一把就反悔了。至于吴家人的看法,直接被他们忽略了。
吴家脸色虽然很不好看,但终究没有出言反对。若是牺牲两个女儿,能够让吴家脱离现在尴尬的境况,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这么做。
云夕觉得那些大臣真是想太多了,楚龄会对吴玉怜香惜玉才怪,从头到尾,吴玉便只是他的棋子而已。他用爱情为她编制了一个梦境,让她心甘情愿地成为他手中的利刃。
这样一想,吴玉的人生也挺可悲的,只是这是她自己所选择的道路。
楚龄在下了这一道旨意以后便合上了眼,气息一点一点地减弱。
呜咽声此起彼伏响起,在殿内回荡着。不管是真心难过的,还是假意的,大家都做足了悲伤的样子。
云夕第二天照例得过去守灵,只是她现在的身份和两年前比起又有所不同。
摄政王妃……所有人在见到她后都是恭恭敬敬地行礼。
在上过香,又装模作样地哭了一场后(要让云夕真心实意为楚龄的死而难过实在太困难),杨叶卿便领着她一起出去透透风。
她神色无悲无喜,“准备一条白绫和一杯毒酒,我也去送熹妃一程。”
毕竟这是楚龄的遗愿。
在楚龄真的去了后,杨叶卿有淡淡的悲伤——毕竟也是一起过了那么多年的枕边人,但更多的却还是松了口气。从今往后,她不必再像过往那边战战兢兢,生怕自己的举动连累到儿子,不再担心脖子上随时都系着一根可能会勒紧她的绳子。
楚龄的死亡中,不仅有云夕一家的算计,也有杨叶卿的推波助澜。她没少帮忙遮掩掉一些痕迹和证据,让楚龄死前都不知道自己身体落败下来的真正原因。
云夕沉默地跟着杨叶卿一起到了熹妃吴玉的宫殿。在楚龄昨晚表示让吴玉殉葬后,这原本热闹非凡金碧辉煌的未央宫便沦为了一块的死地,不少人都神思不属的。
杨叶卿身后跟着一群宫女内侍,浩浩荡荡地进了屋里。
屋内甚至没有点燃炭火,那股寒意直接侵入骨髓,冻得人直发抖。
吴玉一身白衣,头发披散下来,甚至连个簪子都没有。她未施粉黛,脸色和嘴唇都是一片的白,整个人的神色冷冷的。
杨叶卿身后的嬷嬷便手捧着白绫和毒酒上前一步。云夕却注意到盘子中的放着两杯酒。
吴玉嗤笑一声,“你是担心夜长梦多吗?”
杨叶卿并没有被激怒的意思,平静道:“你掀不起什么风浪。”楚龄让吴玉殉葬,不过是担心从她口中吐出一些对他不利的话语影响到他的名声,那个男人,最看重的终究是他自己。
杨叶卿示意那嬷嬷将盘子将放在桌上,然后将其他人遣散了离开,只留下她们三人。
吴玉冷冷道:“你还真不怕我直接掐死你。”毕竟她人都要死了,做出点什么事情并不稀奇。
杨叶卿笑了笑,“我敢留下来,自然是有底气的。”
她的底气来源于身旁的云夕。
杨叶卿说道:“就算没有那天那事,你那一胎也是保不住的,陛下可不会留着你的孩子。”她嘴角勾了勾,看着吴玉的眼神透着几分的怜悯,“你大概不知道,你身边的宫女早被陛下给收买了,不然你以为为何你那天会落胎?”
吴玉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可谓不大,哪里会那么容易受刺激,那是因为她这一胎原本就不稳。
“原本陛下打算用你的孩子来算计云夕的义母,却没能成功。让我猜猜,他应该是告诉你,只是稍微闻到一点麝香,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他一定会让太医好好护住你们的孩子,对吧?”
吴玉的脸色一变,声音变得凄厉起来,“你说谎!”
杨叶卿道:“我只是想让你死得明白一点罢了。你野心太大,既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利,还想要他的真心,而楚龄最厌恶的便是这种类型的女子。”
她的语气带着淡淡的惆怅,曾经的她也是和吴玉一样,对自己的丈夫怀抱着满腔的情意,心甘情愿地为他付出一切。
“他心中装的人是孙慧,孙慧身边服侍的宫女皆是他的心腹,奉命保护她的。不然你以为,为何你无论怎么设计她,都无法成功,并非孙慧厉害,而是有他护着罢了。你的所作所为都清清楚楚落在他眼中,他厌恶你还来不及。”
吴玉闭上眼,想要遮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听这些话,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她感觉全身像是浸在冷水中一样,冷得五脏内腑都要被一起冻住。
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温热的液体成为了她身上唯一的温暖。
杨叶卿指了指那托盘,说道:“那边有一条白绫和两杯酒,看你要选择哪项。”她顿了顿,说道:“我给你一个机会,那两杯酒,有一杯是鸠酒,另一杯则是掺杂了假死药的酒,你自己选一杯。”
“若是运气好的话,那就说明你命不该绝。”
这也是杨叶卿给她留下的一线生机。
吴玉睁开眼,苦涩道:“我以为你会恨不得杀死我。”她进宫后在楚龄的示意下,没少背地里给杨叶卿添堵。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杨叶卿这样说道,曾经的她只看得到后宅那三亩地,后来才发现这世界是如此之大,她不愿再像过去一样为了那点宠爱弄得自己变得不像是自己。
是苏婉让她清醒了过来。
吴玉走上前,拿起左边的那酒杯,一饮而尽。
杨叶卿惊讶道:“你运气倒是不错——”话还没说完,吴玉又将另一杯酒一起倒入嘴里。
这见血封喉的毒酒很快就在她体内发作,吴玉直接倒了下来,嘴角流下了黑色的血。她眼神逐渐变得恍惚起来,喃喃道:“我要当皇后!我要当太后……”
然后声音越来越弱,直到彻底沉寂了下来。
杨叶卿摇摇头,“将她好好安葬吧。”
云夕说道:“她终究太过执着,不愿放过自己。”或者说她是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
杨叶卿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这皇宫。
走出这宫殿的时候,云夕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院子中的梅花开得正艳。
……
三年后。
书房内,云深正在奋笔疾书中,龙飞凤舞的字迹中透着一股的威势,这是久居上位所带来的不可避免的变化。毕竟云深也当了三年的摄政王了,就算等明年还政于楚天湛,他也依旧是位高权重的亲王。
原本在楚天湛十五岁的时候,云深就打算做甩手掌柜。别人看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谓是风光无限,他却早就腻了忙碌政事的日子,巴不得早点交给楚天湛,好和云夕去游山玩水。
结果楚天湛却拉着云夕卖起萌来,表示很多人看他年纪小,欺负他,死缠烂打非要云夕、云深再帮他几年。
毕竟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云夕自然就心软了,还帮忙给云深说情了一回。
然而……云深却发现,这死孩子将他空出来的时间拿来追求他的宝贝女儿珠珠。今天送珠珠喜欢的花,明天送珠珠爱吃的几样点心,殷勤到不行。
云深没当场发作,却默默回来写折子,准备让楚天湛正式接手政事。
呵,想压榨他做牛做马,好让他有时间给珠珠献殷勤?想得美!
云深压根不乐意自己刚过及笄的掌上明珠被大尾巴狼给叼走,已经打算带着妻子和女儿外出去散心旅行。
云夕看着丈夫身上不自觉散发的杀气,忍俊不禁。
对于楚天湛追珠珠这事,云夕不支持也不反对。楚天湛也说了,若是能够得珠珠为妻,定会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没有子嗣,直接过继便是。
不过他话说得再好听,最后做决定的还是珠珠本人。
她揉了揉云深的太阳穴,抿唇浅笑,“我觉得你上这折子,天湛很有可能会压下来。”
在云深当政的这几年,他们策划的不少政策都顺顺利利进行了,比如大楚女子学校便有二十多所,单单京城就有三所。新成立的军校校长是陈波飞,副校长则是陆翊染,而云夕则挂了个名誉教授的名字。纺织厂的数量更是有了质的飞跃,每个州都有好几个纺织厂,不仅让棉布的价格降低,还让不少妇人走出了家门。
比起过往,女子的地位增加了不少。
云深冷笑一声,说道:“直接先斩后奏。”
先出京,再让人将折子给递上去。
云夕噗嗤一笑,提醒他,“那你得瞒着珠珠呢,不然珠珠和他透了风声的话,那就没法那么顺利了。”
云深咬牙道:“珠珠都是被他给带坏的。”以前的女儿多乖巧啊,哪里会同他阳奉阴违。
云夕觉得真该让京城中云深的迷妹看看他现在的模样,分明就和那些看女婿不顺眼的老丈人没有什么两样。
呸呸呸,不对,楚天湛都还不是女婿呢。
云深出京的理由也十分的光明正大,表示要去参加小舅舅孟良和古月的大婚。说起来,孟良的追妻之路简直是漫长困难得充满了血泪。
古月同云夕关系很是不坏,但无论孟良如何表现,依旧是油盐不进,可见过去真的被孟良更伤透了心。
最后之所以会松口,还是因为古月怀了身孕,觉得不能让孩子生下来没有父亲,这才点头了。
古月已经四十二岁了,又是头胎,可谓是老蚌生珠……在这个世界的人眼中,都是做奶奶的年纪了。因此孟良很是担心,生怕妻子一不小心就出了事,然后就惦记上云深这个神医了。
云深这趟过去,不仅要参加大婚,还顺便帮自己的小舅母开几张安胎药。
楚天湛自然不能阻止自己的老师离开京城,还赏赐了不少的新婚贺礼,让云深带过去。
云深写好折子后,小心翼翼地收好。
等到三天后,他便带着云夕、珠珠和小儿子小绵羊一起离京,至于小布丁则是被他留在了京城的府邸中,也算是坐镇京师。
小布丁正打算准备下场考科举,还很有志气地表示到时候要连中三元,因此这些时间都在家里刻苦念书呢。
等离开了京城后,小布丁才按照他爹的意思,进宫将那折子递给楚天湛。
楚天湛打开折子一看,差点没呕出一口鲜血。折子上用斐然的文采描写着楚天湛亲政后的一系列好处,说的好像楚天湛不赶紧接手政事就天理难容一样。
但楚天湛分明从这份足以拿来做美文鉴赏的折子中看出这么一句话:呵,臭小子!想拐我女儿,门都没有!
楚天湛只想泪流满面,不死心地问未来的小舅子,“珠珠呢?”
云乐微微一笑,说道:“舅公大喜,加上他平素最疼爱家姐,家姐自然也是一起过去参加大婚。”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爹说了,路途遥远,只怕他们得明年后才能回京。”
楚天湛仰天长叹:师傅啊,你们人走就走了,好歹将珠珠留下呀。
虽然他很想让人去追他们回来,但也知道是于事无补。以师傅的能耐,定会将自己的行踪消除得干干净净的。更何况,他也不愿太过兴师动众,泄露他们的行踪,反而为他们惹来麻烦,最后只能咬牙认了。
楚天湛看着一点都没掩饰幸灾乐祸情绪的云乐,决定等这小子入朝廷后,非得让他多做点事。
……
这时候云夕他们早就已经出了京城。
许久没出来,云夕感觉空气都清新了几分,有海阔任鱼游的畅快感。
她拉着云深的手,说道:“等参加完舅舅的大婚,我们便出海如何?”
她早就想去海的另一头看看了,看看那边的世界,再顺便多找一些自己喜欢的植物种子,不拘是花草,蔬菜水果也是可以的。云夕十分怀念各种水果的美好滋味。
“好。”无论云夕提出什么要求,云深都只有这个回复。
云夕笑得眯起了眼睛,她觉得自己比起其他人真的很幸福。云深从来不曾拘束过她,甚至会为了她的梦想而当自己并不喜欢的摄政王。
坐在外头马车的珠珠听到车内的对话,故意说道:“好啊,咱们一家出海去,娘你之前还说外面有那种金发碧眼的大帅哥,比起大楚的美男,尤其是穿军服的样子,更是有种禁欲的帅气风情。”
云深恶狠狠道:“想都别想。”
云夕嘴角抽了抽,她这算不算被女儿给坑了?
她连忙道:“放心,他们再好看,也比不过你!”
“你在我心中是天字第一号大帅哥。”
云深点头,“这才是大实话。”
外头的珠珠忍不住抬头望天——尽管已经习惯了,但是每次看见她爹娘秀恩爱,她还是感觉自己眼睛要被闪瞎了,只是内心同时涌现出了淡淡的羡慕。
这世上像她爹娘这般眼中再也看不到别人的夫妻又有多少个?
只愿她也能够寻觅到这样一个一心一意的良人,然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驾——”珠珠挥了挥鞭子,马奔跑的顿时加快了。
马车内的呢喃细语最后也淹没在哒哒的马蹄声中,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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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啦,完结啦……不知道大家番外想看什么……我会挑选着写一些的。番外写的比较慢,毕竟还要构思新文,最近还报了一个班,所以可能一星期才更新一章番外。大家有空的时候再回来看就可以拉!
这篇文写到现在,付出了很多,也收获了不少,感谢一直陪我走到后面的读者,我们下篇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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