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春风,已经缺少了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不过暮色中扑面而来的微风,还是带着些许尚未褪尽的清冷。
由于将一匹拉车的辕马,分给了达尔尼昂作为代步的坐骑,因此马车的行进度有所降低。直到了夜色漫起,明月初升之际,远处那条城镇带的灯火,才开始在视线中隐约闪烁起来。
“对了,伊尔洛,你觉得我新收的这个学生怎么样?”阿莱格里已经从车厢中钻了出来,坐在了半精灵的身旁。迎面夜风轻拂,他的心中也颇为舒畅,就随口问了一句。
“你说阿多斯吗?”伊尔洛微微一愣,点头应道,“虽然在某些时候,他显得有些羞涩,不过总体来说,这家伙性格坦率,为人谦恭,还是非常不错的。”
“我也这么觉得,”阿莱格里笑道,“而且,在绿河谷口的时候,他能够忍住魔法的诱惑先去探望叔父,个性也算是比较纯良。”
“你以为每个人对于魔法都是那么饥渴吗?”伊尔洛哼了一声,思索着继续道,“不过你收他作为学生,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举措,想来迪奥斯和布鲁克他们,也会非常支持。”
“哦?”阿莱格里有些迷惑不解,挠挠头问道,“这是为什么?”
“这件事,该怎么说呢……”伊尔洛转过身来,似乎在斟酌着措辞,“从去年开始吧,咱们佣兵团也算是扎下了根基,开始迅展了,可其中有一个问题,却让我们这些忠心耿耿的属下焦虑不安,日夜难寐,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算了吧,就你这样还废寝忘食?哪天不是你睡的最早起的最晚?”阿莱格里对他所说的话嗤之以鼻,不耐烦的吩咐道,“你挑重点的说。”
“那……好吧,”无辜的被打断,半精灵却似乎毫不在意,满脸笑意的开口道,“我们大家私下讨论的时候认为,咱们这个佣兵团呢,各方面都比较不错,上下齐心,前途光明……不过,就是咱们这个团长,有点不负责任。”
“我擦,你说什么?”阿莱格里讶然挺起身来,似乎被勾起了兴致,“来来,你倒是说说,我哪里不负责任了?”
“你看,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你知不知道,作为一名领袖,最重要的是什么?”伊尔洛自问自答道,“出众的人格魅力,和卓的个人能力,这些当然都位列其中,不过,虽然你在这两个方面,都勉强达到了要求,可是却有一个非常严重的疏忽,已经严重到了影响佣兵团生死存亡的地步……”
“你这话,有点耸人听闻啊……”阿莱格里越来越摸不到头脑了。
“就说你平时吧,总喜欢离开河谷在外面跑,有些时候,还会拉上我这样淳朴又帅气的上位游侠,”伊尔洛笑着指了指自己,“作为你忠心耿耿的属下,我当然没法推辞,不过河谷里谁作为代替你的话事者,就非常让人伤脑筋了。”
“就这个?”阿莱格里松了口气,“虽然我这样贸然外出是有点不妥,不过听起来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错,大错特错,”伊尔洛义正词严道,“虽然这确实没那么严重,不过却折射出了佣兵团的一个大缺陷。”
“你接着说。”阿莱格里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你看,咱们佣兵团最核心的三个人中,你我经常外出,迪奥斯掌管佣兵团所有的军队,以后也难免要在外征战,肯定无暇顾及河谷内的繁杂事务,”伊尔洛掰着手指头道,“纵使是我还在河谷之内,但是我平日里这个形象,似乎也不太适合担任一方主管这种职务……”
“你还真有自知之明。”阿莱格里随口插了一句,调笑道。
“这都被你给现了,”两人之间相互吐槽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半精灵满脸自豪的点了点头,方才继续说道,“佣兵团内,当然也有像安德烈这种人才,可他们固然能力出众,却并非是咱们的嫡系,所以也不太适合交付大权……”
“这个问题,确实有点……”阿莱格里也皱了皱眉,佣兵团内可用的人手很多,可以信任的也不在少数,可是能够达到伊尔洛和迪奥斯这种级别的,以前只有赫尔修斯,现在更是绝无仅有。
“等我先说完,”伊尔洛摆摆手,接着说道,“这种情况下,最理想的状态当然是团长大人你有个儿子什么的,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过根据我的观察,你似乎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别说后代了,就连个心仪的对象都没有。”
“额,我还年轻……”阿莱格里微微一愣,下意识的辩解道。
“切,这种借口你还真好意思说?”伊尔洛不屑的喷了喷鼻子,摊手道,“没法子,你没有儿女,还可以拿你的学生来凑数……可是,咱们伟大的大魔法师阁下,又收了两个什么样的学生呢?”
“额……”这下,阿莱格里终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在阿多斯之前,他一共收了两个学生。其中,阿芙拉还是个十多岁的小丫头,天真烂漫,自然不可能担起这种责任。而布鲁克又已经垂垂老矣,不论是能力还是年龄,管理魔法小镇都已经非常勉强,更遑论掌控不断扩张中的河谷大局了。
说起来,安德烈能力出众,精力充沛,倒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可是他以前的斑斑劣迹,众人还记忆犹新,加上不是他们核心三人的嫡系,在信任程度上更是大打折扣。
“你是说,让阿多斯……”阿莱格里犹豫着问了一句。
“我确实是这个意思,”伊尔洛提醒道,“不过,这也只是暂时性的权宜之计,归根结底,大家担心的还是你的继承人问题,而这恰恰是你无法回避,更没法像往常那样随便糊弄过去的。”
阿莱格里眉头轻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做出什么表示。
伊尔洛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催促马匹,继续向前行驶。
山麓那一条绵延不绝的灯火带,逐渐变得分明起来。
他们漫长旅途的终点,已经触手可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