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夫人与秦姑娘又说了一会的话,便让初见给秦姑娘敬茶拜师。
初见垂头称是,眼角观察着这个秦甄,也不过三十岁上下的模样,比之玉夫人年轻了一些,却是宁城有名才女,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初见佩服不已,听说这个秦甄并无婚配,年轻时候求亲队伍长有一条街,可是不知这秦甄究竟是看不上还是心中另有所属,竟然独身到现在,开了静容斋之后,更是与家里少了联系,貌似还是家世不错的姑娘呢。
从流苏手中接过茶杯,流苏赶紧将一个蒲团放在地面上,初见抬头,秦甄正一脸柔和对自己笑着。
心中无声叹息,想她玉初见二十三年来不曾跪过任何人,父母不曾跪过,老师不曾跪过,就是上天也不曾跪过,今日却要跪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人,还是对自己并无养育之恩也无救命之恩的女人。
跪不下去啊,初见再次叹息。
总有一种别扭的感觉,她始终还不能完全适应这里思想和教育,她表面温顺乖巧,骨子里的倔强傲气却不是说改就改的。
“初见,还不赶紧给秦先生敬茶?”一旁的玉夫人目含疑惑看着初见。
初见皱眉,低声答了一句,“是”。终究还是身不由己,不管她在怎么倔强再怎么傲气再怎么有尊严,还是不得不屈服命运。
曲膝,膝盖落地,初见听见膝盖落地的时候传来一阵幽微的声音,那声音教她的心微微一阵刺疼,然后了无痕迹地淡了去。
“先生,请饮茶。”初见声音甜糯,抬眼看着秦甄。
秦甄嘴角含着模糊不明的浅笑,那笑在接过初见的茶之后,更加灿烂如花。“玉姑娘,请起。”
初见心中冷笑,这是在试探她么?
“谢谢先生”初见笑容愈发地甜美,她双手伏地,磕拜三下,起身的时候,初见没有忽略秦甄眼底细微的错愕。
“能收得玉姑娘如此聪慧的学生,是秦甄的荣幸。”秦姑娘轻声道。
初见羞涩笑着,站到玉夫人身后。
玉夫人淡笑,睨了初见一眼,转头对秦甄道,“秦姑娘,您看,是要让初见明日再来上课还是……”
“家里若是没有什么事,不如让玉姑娘今日在这里先熟悉一下。”秦甄想了想,对玉夫人道。
“如此甚好。”玉夫人点头,“初见今日就开始上课吧。”
“是,母亲。”
将玉夫人送出静容斋后,秦甄让便带着初见穿过水榭旁边的曲廊,流苏与灵玉跟在她们身后,两个丫环互看一眼,心中各有所思。
初见随着秦甄走进一间明亮宽敞的屋子,屋里一角架着暖炉,对门摆着桌案,桌案左下方是琴几,初见目光却是被桌案后面那几乎占尽半边墙壁的书架给吸引了。
这也太多书了吧!
秦甄笑着对初见道,“二姑娘以后便在这里上课。”
旁边的流苏听了,往初见投去一个惊讶的眼神。
初见咦了一声,有些不解,“先生,这里只有一张桌案,莫非只是我一人上课不成?”
秦甄细细端详着初见,这张粉妆玉琢的容颜真是像极那人年幼时候的摸样,若非玉初见这双灵动流光溢彩的眼眸与那人总是低眸带忧愁不同,她当真会认错人了。
终究还是血缘有些关系的,才能长得如此相似吧。
“先生?”初见秀眉轻蹙,只觉得这秦甄与名为流苏的丫环真是奇怪,她没忘记刚进静容斋时那流苏第一眼见到她时的错愕,还有这秦甄究竟想在她身上试探什么?
秦甄回神,对初见绽开一抹歉意的浅笑,解释道,“二姑娘又怎可与她人相比,我也并非收得许多学生,那些姑娘一个月到静容斋也是只有几日,我略作提点,其他时候,在家里学习便可。”
初见有些失望,她还指望那些千金大小姐透漏一些八卦给她听呢,她一个人困在这屋子里,和她在玉府有什么区别?
“先生不必为初见破例,初见与其他姑娘一起听课即可。”初见摆手,笑容娇憨,心中直叫不必将她看得太高,她只要学一点能唬人的技术就行了。
秦甄面色讶异,还未出声,旁边的流苏已提声出口,“我家小姐从未为第二个人单独授课,多少姑娘巴着的机会,二姑娘倒是不在乎?”
汗,这是在说她不识抬举么?初见看向那流苏,狐疑一个奴婢怎么能还带着凌人的傲气。
“流苏,不得无礼。”秦甄出声斥道,语气却没多少斥责的味道。
初见忍住想要仰天叹息的冲动,嘴角弯起,笑容灿烂地对秦甄道,“初见多谢先生抬爱,能得先生指点,是初见前世修来福气。”她接下秦甄的好意,只希望到时候这位才女知道她的资质平庸之后,别太失望才好。
秦甄雪白柔滑的手伸过来拉住初见,将她牵到桌案,“今日不上课,我们先说会话。”
桌案后有两张太师椅,初见被秦甄牵着入座,抬眼一看,桌案上已摆有书笔,墨砚中墨汁已经备好。
秦甄在另一张太师椅上坐下,含笑望着初见,“不知二姑娘擅长何种才艺?”
初见没有注意秦甄的问话,目含疑惑,“啊?”
秦甄坐姿高雅,眼底隐隐含着笑意,“二姑娘喜好哪种字体?”
初见眼珠子转了转,这是在考她呢,“嗯……也没特别喜欢的,哪种写得好就写哪种呗。”她能把字写正就不错了,哪里还能讲究什么字体。
秦甄怔了怔,看着初见的眼神多了几分的玩味,“二姑娘琴艺如何?”
“一窍不通”初见笑容甜美,她找了崔子音教她抚琴,教了几日她还没明白那六弦琴的音律,想来她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真是一点音乐细胞都没有。
“棋艺精否?”秦甄继续微笑问道。
“不曾对弈过。”初见心里干笑几声,围棋她只是听过不曾玩过,飞机棋的话或许她还能玩上几圈。
秦甄精致的柳叶眉紧紧蹙起,眼底已有失望之色,初见眼角瞄到灵玉低着头,双肩不住颤抖,这丫头是在憋笑吧。
“二姑娘想必是精于作画了?”秦甄柔声道,似乎仍坚持相信玉初见必有所长。
初见此时已经有些泄气,看来秦甄是打算退货了吧,收了这么个资质奇差的学生,必定毁了她才女之名。
“先生,初见琴棋书画无一精通,所以父亲才将我送到书斋。”初见脸上挂着娇憨笑容,眼眸却是可怜兮兮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流苏在旁边听得嘴角抽了抽,看向初见的时候,眼里就多了几分的鄙夷。
秦甄笑了笑,心中却想着传言玉府二姑娘不喜习字看书,看来是真的,那齐娈当初才艺冠绝宁城,为何不将所学教于自己女儿,反而要将女儿送到书斋?
“二姑娘可算聪慧,只要多加练习,即可成才。”秦甄疑惑过后,柔声安慰初见。
初见忙连声答谢,“还望先生多加赐教。”
“二姑娘平时在家,也要勤力才是,你母亲四艺皆精,你理应不差。”秦甄道。
初见满头黑线,这是拿她和玉夫人比较了呢,这秦甄真是奇怪,似乎欲与母亲一较高低了。
女人啊,永远少不了要攀比的。
初见乖巧地听着秦甄对她说一些勉励的话,然后连声答道,“母亲才华虽好,却不及先生您教学有道,您与母亲,是各有千秋。”
秦甄脸上突然散发出明亮的光彩,看着初见的眼神闪着精光,“二姑娘,你先写几个字吧。”
初见答了一声,坐直了身子,从流苏手里接过笔,认真地写起字来。
这个静容斋……真值得她好好研究一下,古代女子视婚姻为终生大事,这个秦甄虽才华满溢,但始终也是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会让她宁愿不嫁独身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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