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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回府时,顾雁歌毫不意外的在谢君瑞脸上看到了一股子得意劲儿,在皇后殿里时,太子就已经派人来说了,目前定下了让谢君瑞随军做个参军,至于跟随哪路军马前去,那就是大学问了。
设若跟着萧永夜那样的猛将,那就是捡现成的军功,但萧永夜如果去,必定是三军主将,谁不是挤破了脑袋想去搭上关系。但是萧永夜向来最烦这些,越是到了这样的时候,越是大门深闭,再加上把皇帝赐的金刀当门栓往门上一插,谁敢去开。
谢君瑞心里鼓捣开了心思,顾雁歌是恪亲王的女儿,萧永夜又在恪亲王帐下领兵多年,想来别人的面子萧永夜不卖,却是无法拒绝顾雁歌的。门上那把金刀,对于别人来说是个麻烦事儿,可对于萧雁歌来说,那连事儿都不算。
顾雁歌正在掀着帘子看外头的街景时,外头的风吹进来,把发线吹乱了,她一抬手把脸颊旁的发丝顺了顺,不经意地一回头,发现谢君瑞正捧着从未有过的灿烂笑脸看着她,不用细想都能琢磨出一句话来,那就是: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
顾雁歌眉眼一眨,只稍微一想,便知道了谢君瑞什么心思,于是扬起同样灿烂的笑脸,道:“君瑞,今日在宫里,皇上对你这些日子闭门读书的收获很是满意呢,连太子都说君瑞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谢君瑞一听,眉眼差点都笑没了,那嘴咧得比脸都大了,颇带着几分得意地道:“是皇上过奖了,郡主,不知道皇上对今年的战事是怎么安排的?”
哟……又开始打听了,这人真是要用时捧张笑脸来,没用时就甩张冷脸子,不去演戏还真是浪费了这份天赋。顾雁歌揪着腰带上的涤带,红红的涤带在指间缠绕,更衬得十指如玉、莹泣有光。这般情景,谢君瑞自是看不到,顾雁歌抬起头一笑,有心吊吊谢君瑞的心思:“不是太清楚,只是听说萧将军是一定得去的,这回选将,应该大都选对回屹情况比较熟悉些的。”
谢君瑞怎么说也是候门之后,又不是真正能行军打仗之人,自然大多时候被留在后方,且“第一公子”是很爱惜生命的,也不会上前线去给人当靶子。对于回屹的情况,别说熟悉,就是回屹人长什么样儿,怕是也没有个大概的念头。
谢君瑞讪讪一笑,正在脑子里努力搜索,大概实在是想不起来了,这才摇了摇头:“看来,得请几个对边关战事极熟的军中将领来,要不然我这参军就没法参了。”
顾雁歌听出来了,谢君瑞是在指着她帮忙呢,她倒是认识很多将领,大部分是恪亲王的旧属。顾雁歌摇头一笑,这谢君瑞还真是没脸没皮,平日里这么待她,还有脸要她帮忙,甚至连个求字都没用上,还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不过她也不在乎,她倒是很乐意看看谢君瑞能蹦到哪儿去,于是侧脸道:“君瑞觉得谁比较合适,军中之人谁对回屹最熟悉?”
谢君瑞听了眼睛一亮,连忙道:“那自然是曲将军、刘将军,这二位常年在边关,此时正在军中述职,不知道郡主可否请到他们二位?”
曲清风、刘定……那原来可都是恪亲王帐下的,军中近来回京述职的将领不在少数,谢君瑞打听得那么清楚,怕是早已经打好了主意。谢君瑞啊……要是把这些钻营的心思全用在办事儿上,怕什么事儿都能办得成,可这人自来就没有想过要当君子,只愿做不费功夫攀近道的事。
顾雁歌面上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欢快地道:“曲叔叔和刘叔叔都回京了么,既然他们回京了,事情就好办了。别人我或许请不动,但曲叔叔和刘叔叔,那还不是招呼一声的事儿。”
谢君瑞听了自然喜不自禁,欢喜地道:“那就谢过郡主了。”
回了府里,顾雁歌让嬷嬷拿了帖子去把曲、刘二位将军请过府来,嬷嬷便问了怎么一回子事,顾雁歌就把谢君瑞的心思跟嬷嬷说了,嬷嬷一听连忙笑眯眯地去了。
但是走到门口,嬷嬷又折了回来,看着顾雁歌道:“主子,曲将军和刘将军自小看着您长大的,尤其是曲将军,心细如尘,二位将军要是过府来,看到主子眼下的境况,奴婢怕二位将军是要动粗的。”
顾雁歌一笑,在这事上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嬷嬷,一个人藏的东西,十个人都找不到,何况我这不藏东西,是藏心思。而且嬷嬷,你平日里能觉出我不愉快来吗?”
嬷嬷摇摇头,确实是没发现顾雁歌有什么不痛快的地方,每每她们都觉得顾雁歌受了委屈,可顾雁歌一些儿委屈的意思都没有。嬷嬷叹气转身,便出门去请曲、刘两位将军去了。
到两位将军府上,很顺利地就把人给请了出来,曲、刘两位将军,本来也是预备来拜访的,他们每年回京,都会拜会顾雁歌,只是从前在宫里,由太子陪同着拜见,如今已经嫁到淮安候府了,自然不同一些。两位将军都在府里正想着这事,嬷嬷就来了,自然喜出望外地连忙整了衣着一道去淮安候府。
“嬷嬷,你是郡主贴身的人,嬷嬷可要对我们实话实说,郡主嫁到淮安候府后,一向可好。”曲清风骑在马上,低下头贴着马车的窗问道。
嬷嬷挑了帘子起来,看着曲清风道:“曲将军,有皇上、太后在,难道谢君瑞还敢对主子怎么着,远的不说,殿下、公主们便时常过府找主子,他谢君瑞便有十个胆子,也不敢。”
嬷嬷说完笑了笑,曲清风见嬷嬷神色如常,便也不再过问。嬷嬷放下帘子,背后一身冷汗,心下发虚。恪亲王帐下出来的,个个看人都跟虎狼似的,要不是出门前顾雁歌说的那一番话,嬷嬷差点就露了底儿。
嬷嬷双手合十,嘴里轻不可闻地念着:“我的主子啊,您今儿这坎可得好好过,要是曲将军发现方才说的不尽不实,回头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曲、刘两位将军一进谢府,受到了“热情异常”的招待,谢候爷和谢君瑞亲自在门口相迎,曲清风看了谢君瑞一眼,轻哼了一声。曲清风瞧不上谢君瑞,谢君瑞那白衣翩翩,浊世佳公子一般的仪范在曲清风看来,那就不算个汉子。
曲清风是将门之后,以儒传家,只是儒到曲清风这儿,看起来像是彻底断了根儿了,不过曲清风虽然性烈如火,却心细如尘,观察入微,儒门之风不在表而在骨子里,因而谢君瑞在曲清风看来,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
曲清风这一声冷哼和一番打量,让谢君瑞身上根根汗毛都竖了起来,明明是大太阳挂着,却只让谢君瑞觉得浑身上下冷丝丝的往骨头里浸过来。谢君瑞不由得腹诽,这顾雁歌带来的人都跟她似的,看人恨不得把人压没了才满足,却不想找曲清风是他自己的主意。
刘定还好一点,纯粹的武将,对于这些细枝末节的,不甚在意,进了门就直接道:“带我们去见郡主,我在边关又是一载有余,就想知道郡主过得好不好。”
谢候爷听了一激灵,连忙道:“刘将军这话说的,郡主乃金玉之躯,微臣何敢让郡主过得不好,微臣府上的人,是即这没心思,更没这胆子。”
谢候爷说完便和谢君瑞一块,领着曲、刘二位将军去顾雁歌院子里,丫头一报说曲将军、刘将军来了,顾雁歌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就下意识地把书一扔,蹦了起来,笑得分外欢快活泼。
等顾雁歌意识到了,不由得一笑,这原主的潜意识里,看来很喜欢这两位将军,要不然断不至于这般反应。曲清风和刘定正要拜下去,被顾雁歌一手拦住了:“曲叔叔、刘叔叔,坐吧,咱们之间还守这些个虚礼做什么,知道曲叔叔和刘叔叔定会听了信儿就过来。特地备了奉阳雪芽,还有浮梁青。”
刘定听了哈哈一声大笑,毫不拘礼地坐下:“还是雁儿知味儿,我在边关可就指望着这口了。”
曲清风也坐了下来,端着茶盏笑道:“雁儿还是这么细心。”
刘定见端来的只有茶没有酒,看着顾雁歌,顾雁歌笑道:“刘叔叔,酒已经送到你府里去了,好酒和好茶一样,跟对的人喝才对味,在我这人不懂酒的人面前喝,自然对不了味儿。”
刘定又是一笑,和曲清风互看了一眼,两人端起茶来喝着,谢君瑞和谢候爷也陪在院子里坐着。谢君瑞不知滋味的喝着茶,频频看向顾雁歌,顾雁歌抿了口茶看了眼,知道谢君瑞着急入正题,不过这事儿可急不来。
这二人眉来眼去的,倒落在了刘定和曲清风眼里,两人却反而认为谢君瑞待顾雁歌是好的。
喝着茶说着话,顾雁歌久久都没有提及谢君瑞关心的事,直到快走了,顾雁歌才随意地带了句:“两位叔叔,若有闲,不妨让君瑞上门请教,眼下边关战事在即,对回屹多一分了解,便多一分胜算,君瑞自也想为边关安定尽一份力。”
曲清风和刘定笑着应了,两人都提出让谢君瑞次日就去曲清风府上,两人一同给谢君瑞说道说道。谢君瑞这时才一块大石落了地,殷勤地送曲清风和刘定出府,神色无比谄媚……
顾雁歌远远看着摇摇头,总算给这位找了件事儿做,现在总是水到渠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