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要问题是,在她床底下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不可名言的身份?
想到这里,温顽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房间的床底下,应该不会也藏着个人吧?
孙小乔见她表情有异,问她怎么了。
温顽指着床下,将想法说了。
“你这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胆子太小了。”
“谨慎为好嘛。”
“你放心,后来周思也觉得不安,跑1305房又撬开一张床,什么也没有,就你倒霉。”
“这话倒是没错。”
只有她倒霉?可不是只有她倒霉!
“对了,赶紧出去,要不郑鎏该走了。”孙小乔心急火燎地出了门。
温顽原本还打算跟她串个台词,但想想万一谁笑场了场面恐怕将一度十分尴尬。算了,不串通也好,她们是业余的,郑鎏却是专业的,万一串通反而露了马脚,让这两位警员更坚信她们有可疑那就弄巧成拙了。
孙小乔拉开门,郑鎏就站在门外。
他盯着1304房,却没想到隔壁突然冲出来两人,吓了一跳:“呃,你们好?”
三人是第二次正式见面,昨天却没认真打过招呼,所以温顽郑重地重新介绍了自己。
孙小乔则趁着这个机会跑到隔壁偷看,1304房里没人在。
温顽便问:“周警官去哪了?”
郑鎏没有多心,他回答道:“她刚下楼,有位警局的前辈要来帮忙,她得迎接一下。”
真是好时机!
温顽立刻说:“昨天可把我吓坏了,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说真有一具尸体?”
郑鎏烦恼地说:“这是案件相关,请恕我不能透露,不好意思。”
“说点能说的吧?”温顽也露出同样纠结烦恼的表情,她无奈地说,“我真太害怕了,光听了些风言风语,一知半解更加难熬。您想,那个……她毕竟是在我睡觉的床底下发现的,我怎么安心?”
“也是。”郑鎏同情地附和一声。
虽说规定不允许谈论怪力乱神,但免不了有人忌讳。
床底下躺过一个死人,还曾经传出怪声,岂止多心?更脆弱一点的,当场就要被吓死。
温顽胆子小,但也算见过鬼的,岂会真的被吓死?不过装装可怜套话还是可以的。
只是,郑鎏顾忌太多,他虽然不断安慰她,却守口如瓶,什么细节都不肯说。
温顽便主动出击。
“那个女人怎么会在床底下?”
“这……”
“我听李伞说,这些房间的床本来是有床底的,后来被改造,因为有些住户不喜欢床底,尤其是能够容人藏匿的那种高度,所以酒店里重新装修过,把所有床底的四面都封住,伪装成没有床底的床。”
郑鎏一愣,问:“李伞?”
“是这一层的客房服务,你昨晚应该见过。”
“昨晚跟你一起进了1304房那个?”他问孙小乔。
孙小乔点点头。
“她知道很多消息吗?”
“我猜是吧。”
“好。”郑鎏很高兴地拿出笔和本子,立刻记录下来,“谢谢你们对我们警方的帮助,如果抓住凶手,你们都有一份功劳。”
孙小乔一听温顽的话帮了郑鎏,当即瞪她一眼。
温顽硬着头皮无视。
“特别是多谢你。”郑鎏再三感激。
“没什么,如果真能顺利解决,我也会很开心。”温顽说。
郑鎏记录完毕,看向温顽的目光果然更加温和。
也许在他眼中,她已经成为一个好群众,也许是一个可造之材——能够提供线索的可造之材,能担当未来的线人这类的。总之他的态度变得相当正面,尤其和之前咄咄逼人的周思比较过后,更显得讲理。
孙小乔只是瞪了温顽一眼,没有拆台。见郑鎏态度改变,她也转忧为安。
温顽又说:“郑警官,您那要是有什么消息,跟我们说一声行吗?我们真挺怕的。”
郑鎏想了想,点点头。
“这倒没关系,如果是能说的,能让你们安心,告诉你们也无妨。”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得到一个线索后,郑鎏也没法继续装聋作哑,送了个人情。
“郑警官,我就想知道,那位死者到底是谁?”温顽问。
她当下就把这人情用了。
郑鎏神情一变。
“你……”他好像有点生气,但想到拿人手软这句,还是憋屈地讲道理,“……这是机密。”
“我从周警官那听说了点。”温顽说,“听她意思,好像这女人是个名人。”
——温顽只说“听她意思”,并非说谎。
周思遮遮掩掩,可见那女尸身份特殊,这逻辑不是很正常吗?
“她?周警官告诉你们?”郑鎏问,“她是这样说的?”
“怎么可能!她没跟我们说多余的话。”温顽叹了口气,“虽然她一直隐瞒,但是,我们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行了,既不是周思说出口的,也并非她在说谎,是她特别敏锐,这样的理由还不够说服他,令他接受吗?
郑鎏神情纠结。
良久,他无奈地说:“好吧,你昨晚还被那个嗑药的抓了,一定受惊了。”
温顽默默点头,就差点含泪的意思。这得怪她演技不够好。
含泪比流泪的效果更高更自然,可惜她演技差点,做不到啊。至于流泪,以现在的情况,要是突然哭了,未免太突兀。她又不是什么三岁小孩,小孩子任何时候都能哭,大人却得抓时机。再说,走哭包人设可没有隐忍坚强的人设讨喜。她一边叹息一边不经意抬头看他表情,终于从他眼神里看出一丁点不忍。
“其实,不知道比较好……”
“唉。”
郑鎏像是被掐住脖子,余下的话说不出了。
“如果您实在不能说,那就……唉。”温顽唉声叹气地退让半步。
郑鎏犹豫半晌,点头说:“是啊,这事真不好说。”
还不行?
温顽本以为三板斧已经够用,谁知道郑鎏的精神皮甲还挺厚,这防御值简直打不穿。
她决定另想主意,却突然见郑鎏对他眨眨眼,示意了一下1305房。
咦?
她看到郑鎏的口型描摹出两个字——监控。
就算不像温顽这种擅长读唇语的人,也很容易看懂他的意思,他是故意让她知道的。
温顽不禁神情一动,轻轻点了一下头。
郑鎏见她点头,流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立刻说:“不过,关于李伞的事情你了解得怎么样?”
温顽也立刻答道:“我想我能帮您的忙。”
“好,我得问你一些事。”郑鎏装模作样地打量四周,做作地摇头说,“不行,在走廊上说话隔墙有耳,可能会被听到。”
“那去房间里说吧?”温顽提议。
哪知,郑鎏勉强地说:“可是周警官让我在这里看守,等前辈来了,我要跟她一起迎接……”
温顽满腹怀疑,他这是想帮还是不想帮?
但郑鎏立刻抹去正色,再次挤眉弄眼,似乎还想挣扎一下。
她决定姑且再信他一回。
于是他替他找理由:“没关系,我们开着门说话,周警官来了也不会错过。”
“好吧!”郑鎏露出笑容,“那就进房间说。”
说完,率先走进1305房。
房间里就两把椅子,郑鎏和孙小乔一人占了一个位置,温顽只好走到床边坐下。
郑鎏等她坐好,缓缓说道:“其实这种机密本来是不应该告诉别人的,但你算是本案涉事人,又是被牵连的,我能体谅你的心情。我能告诉你一点细节,让你安心,但你要答应,不能透露出去。”
“我绝不会说的。”
“你放心,死者她……并不是什么坏人。”
“她是谁?”孙小乔按捺不住地插嘴。
“她还真是个名人。”郑鎏看向孙小乔,“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陈鹫。”
温顽听得一头雾水,孙小乔却目瞪口呆:“你说那个女人就是陈鹫?”
“你认识?”温顽也看向她。如果她认识,之前询问她时,她为什么一脸茫然?
“是哪个陈鹫?”孙小乔没空搭理她,急迫地问,“是那位陈家九姑娘?”
“叫陈鹫的名人,在我们棉城就一个。”郑鎏笑,“听说你们来自泉城,没想到你知道不少。”
“……我只是爱好八卦。”孙小乔脸色苍白,勉强地扯扯嘴角。
温顽见她神色不定,摇摇晃晃,像是将要被吓晕过去似的。
她嘴里好像还念叨着什么,温顽伸长脖子凑过去偷听:“真倒霉、真倒霉、真倒霉……”
孙小乔小声地重复着这三个字,活像是在念经。
郑鎏偏头看了她一眼,问温顽:“她怎么怕成这样?”
“可能是不舒服吧。”温顽替她道歉。
“不,是害怕。”郑鎏说,“不过,死者是陈鹫,她怕也是正常的。”
温顽本来以为他在问她,没想到他只是自问自答。
郑鎏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微微向后一靠,靠在椅背上,目光灼然地打量着孙小乔,眼神兴致盎然,和之前的他截然不同。他又问温顽:“你们不是泉城来的吗?为什么她对棉城的事这么了解?”
“她有亲戚在这,常常会来的。”孙小乔毫无反应,温顽只好替她收场。
郑鎏轻轻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哦!原来如此。”
说这话时他真是像极了周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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