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闲云说:“我需要她们帮忙。”
“巫前辈。”周思神情一变,“那是命案现场!”
“我会看好她们,不让她们破坏线索。”巫闲云说。
周思指向温顽:“您的外甥女我不管了,但她不能进去,现场不能有太多人。”
“她最重要。”巫闲云烦躁地说,“我正是需要她帮忙。”
“她能帮什么?”周思质问,巫闲云哑然。
孙小乔说:“现场不能进太多人?没关系,我不去了。”
要召唤那位陈鹫小姐的怨气,需要有一丝不甘心。而温顽就是那个发现她的不甘心的人,所以,她很清楚现在绝不是自己应该退让的时候。她说:“没错,我能帮忙,小乔也不会插手,这样,你肯让我进去了吧?”
周思脸上简直写满了不放心。
“……好吧。”她叹了口气,不知楼梯间里巫闲云到底说了什么,但显然派上了用场。她退让了,有些郁闷地说,“希望你能配合巫前辈,真能将这个案子解决。”
“那就别浪费时间了,快点过去吧。”郑鎏抓紧时机打圆场。
“1304房?”巫闲云边走边说,“这数字挺有意思。”
孙小乔哼了一声,“是啊,真不错!”
巫闲云手里提着个手提箱,没有锁头。
走出电梯间,对面墙上挂了一块指引牌,巫闲云看了一眼,右转走到1304房门前。
“开门。”他话音刚落,郑鎏已经掏出房卡刷开了房门。
房间布置没有变,唯一突兀的是,床已经被人拆开了。
孙小乔不进房间,也不让周思进,谁叫周思自己说现场不能有太多人呢?孙小乔抓住这个论点,坚决支持人越少越好。于是,孙小乔一子兑两子,周思和郑鎏都没能进去,只能哀怨地站在房间外面。周思唯一争取到的权利是房间的门可以敞开,但同样,她和郑鎏需要远离房门,且不能议论,不能影响巫闲云的工作。
周思全答应了,她只要能看见房间里的事就安心大半。
温顽一早进了房间,在角落里站着,巫闲云拎着手提箱跟周思谈判许久才进屋。
“戴上。”他将一副橡胶手套扔给温顽。
温顽手忙脚乱地接住:“你知道如果我松手这手套就破坏现场了吧?”
“幸好你接得不错。”
“……”温顽暗骂一声,戴上手套。
巫闲云在谈判时已经把手套戴好,先检查房间,将每一个抽屉,夹缝,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全部搜索一遍。无一放过,但一无所获。周思早就考虑到,当然不会没搜过,巫闲云只是怀抱三分期待而已,但终究遗憾收场。
他把手提箱放在桌面上。
温顽终于找到一个切入口,她问:“你的手提箱里装的是抓鬼道具吗?”
“我是一名道士,不是抓鬼师。”巫闲云说,“道具是假的,工具才是真的。”
“抓鬼工具……你能别抓我语病吗?”温顽接着问,“你的手提箱怎么不设锁?”
“谁说没有锁?”
“这箱子上哪有锁头?密码锁?显示屏也没有啊。”
巫闲云微微一笑,双手在手提箱上滑过。在某个位置,他猛然按下去,手提箱的表面竟然有一个暗格,按下机关后手提箱上突然出现一个缺口,并露出一个屏幕。巫闲云轻轻将大拇指按在屏幕上,温顽听见一声“滴”。
“指纹锁?你还真讲究。”
“做道士也要与时俱进嘛。”
“呵呵。”
被巫闲云打开的手提箱,简直像是电影产物,箱肚里摆一堆东西,箱背上挂一堆东西,都用黑色地带子固定在本位上。巫闲云首先拿出一个小瓶子,这真是一个够小瓶子,囫囵不过一个女人的大拇指那么大。瓶盖是旋扭的,他轻轻扭开第一层盖子,露出一个尖嘴,他轻轻一挤,瓶身微微凹陷,估计一次挤出一滴。
“每次挤一滴,滴在眼皮上,一共要挤两次。”
“也是,倒出来估计连一个可乐瓶盖都灌不满。”温顽评价。
巫闲云小声说:“待会儿说话声音小点,她们站得够近了。”
“明白!”
“拿着。”巫闲云把瓶子给她,“你用。”
温顽从他手里接过瓶子,看了一会,瓶子里的液体是微微发蓝的。
“这是什么?”
“牛眼泪。”巫闲云解释说,“但不是单纯的牛眼泪,还混了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是什么?”
“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
“……那就算了。”
“希望滴了这个,你能看见陈鹫,不然我也没别的办法了。”巫闲云一边说一边又伸手进手提箱里摸索,没一会儿拿出了一支蜡烛。这并非传统型的长条的细白蜡烛,而是类似香精蜡烛那种的,圆筒型,腰围粗,十厘米高。好在这根蜡烛上没有涂抹什么乱七八糟的色彩,也是普通的白蜡烛。
他拿出一个又矮又扁的小盒子,打开来。
“用这个盒子接滴下来的蜡,免得破坏现场痕迹。”
温顽暗暗学习,乖巧地答应。
盒子是金属制,底部很薄。
温顽看了一眼,立刻站在他面前挡住,免得被偷看的周思或郑鎏看出端倪。
“这根蜡烛是做什么的?”温顽不耻下问。
“做工艺。”
巫闲云没正经地说了一句,马上窃笑起来。
“您在雕刻?”温顽忍不住问。
“对。”
温顽悄悄偷看。被巫闲云拿在手里的细长蜡烛,因为是白蜡,所以雕刻出来的效果很不明显。她甚至不知道他在雕什么。可是巫闲云的表情非常严肃,他全神贯注地将所有精力都送给眼前的工艺品。
巫闲云一认真,对身边的人就能产生一种特殊的压力。
温顽觉得,不如说是控制力。
巫闲云很快雕刻完毕,虽然这蜡工艺品长得有点吓人,但他还是对它们能够卖座充满希望。完成雕刻后,她把刻刀收好,拿出一块布把白蜡烛上留下的蜡都抹掉,这块布似乎是特殊材质的,从蜡烛上抹下去,立刻把那些白蜡烛凹印里的碎屑给沾了出来,简直是不用洗的清洁工。
“你刚刚不是好奇我雕的是什么吗?给你。”
说完,真的将蜡烛扔给她,毫不留恋。
温顽倒是怕极了,又怕它被抢,又怕它被偷。
温顽小心翼翼地接住,生怕它掉在地上。
等她抓住这支蜡烛,她终于看清楚,这白蜡烛上,雕刻着一种古文字,虽然不是温顽认识的字体,但她还是能勉强猜出那两坨字是什么——陈鹫。巫闲云在白蜡烛上刻下了陈鹫的名字,看来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在基座上,还有一张狰狞的脸,整根白蜡烛最古怪的就是这张脸,既不像个女人,也不像个男人,如果不是因为它长着一双眼睛,一只鼻子和一张嘴,她简直不想承认这是一张脸。
“看清楚了吧?还给我。”巫闲云拿走白蜡烛。
他把白蜡烛塞进那个又矮又扁的小盒子里,卡得刚刚好。
然后,他又拿出一个玻璃瓶。
“抓一个鬼要准备这么多东西?”温顽记得孙小乔说的故事里可没这么麻烦。
“准备这些是为了防止意外,人命关天。”巫闲云补充,“我说我。”
温顽送他一个白眼。
巫闲云扭开玻璃瓶的盖子。玻璃瓶里装满了红色的液体,温顽本来猜测那是血,但当他打开瓶盖,房间里却没有散开血腥味——但也没有颜料味。温顽本来猜测,这如果不是血,就是兑了红颜料的水,显然两种猜测都不正确。但这还能是什么?
巫闲云将玻璃瓶里的红水倒在白蜡烛上。
很快,白蜡烛染了一身血色,从烛蕊到基座,变成了一根彻头彻尾的红蜡烛。
“这个不能事先做好吗?”温顽问。
“只能即时调配。”
“为什么?”
“调配好后,要在一定时间内使用,否则就会失去效果。还有这瓶子里的血,在跟这种特制的蜡烛相互作用后,结构分解,有一种能抑制血腥味的组成会立刻消失。你也不想到时候满屋子都是血腥味吧?我看得出来,周思对你可是充满怀疑,到时候一定怀疑你做了什么手脚。”
“那我该谢谢你手下留情?”温顽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做法事?”
“就现在。”
巫闲云把蜡烛运送到床头柜——这里相对于房间的门是死角。
温顽听到门外传出争执声,大概是周思想接近来看,孙小乔拼死阻止。
“外面在吵什么?”巫闲云大声吼了一句,走廊上立刻没了声音。
温顽竖起大拇指:“看来您的身份挺德高望重。”
巫闲云点火的道具也非比寻常,是一盒火柴。
温顽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忙问:“我们在这里点火,如果被周思看到烟雾,起了疑心怎么办?”
“你说什么烟?”巫闲云突然问。
“烟雾!”
“哦。”巫闲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摇头说,“她不会。”
“什么她不会?”这次不明白的人成了温顽。
“没有烟雾,她不会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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