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请问是严小姐吗?我已经到了,你什么时候能到?”
一名西装笔挺的年轻人站在一家人来人往的大型百货商场的广场上,拨通了手里的黑白屏手机,语气温和地问电话那头。
年轻人年纪二十四岁上下的样子,中等身材,样貌普通,脸颊边有块巴掌大的疤痕,一直连到脖子下,靠近仔细看的话,有点吓人。
他已经在广场上站了将近一个多小时。
他身上穿的是一套烫得笔挺的西装,洗得略微有些发白,看得出来有精心护理过,显得整洁干净,脖子上打着一条粉色金利来领带,脚上穿的是鞋油打得铮亮的真皮鞋,让他不算高大的身形显得笔挺有力。
“快到了,正塞车呢,你再等一下。”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不紧不慢的女中音,声音里带着喳吧喳吧的杂音,似乎嘴里嚼着什么。
“呵呵,没事,你慢慢来,柳叶儿市的交通确实很让人蛋疼。”他笑着表示理解,没等他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挂了电话,年轻人继续站在广场上耐心地等着,无聊地看着路过的行人,路上行人看着他穿得这么隆重,站在广场上等人样子,都忍不住偷偷掩嘴发笑,他都一一报以善意的微笑。
等了半个小时左右,他兜里的电话响起,他掏出来接通后,电话里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你在哪呢?我已经到了。”
“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了,我在一家西餐厅,你直接过来吧。”
“哦,好的,请问你在哪一家西餐厅呢,麻烦你告诉我餐厅的名字。”
“一见钟情。”
“好的,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年轻人四周张望了下,一眼就看到了那家写着“一见钟情”的偌大霓虹灯招牌。
这是一间三层西式餐馆,高档奢华的装饰布局,全景式的落地玻璃窗。
年轻人进了餐厅,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来到坐在三楼最显眼最舒适靠窗位置的一名打扮时髦的女性身边。
坐在窗边沙发上的,是一个身材微胖的女孩,一米六几的身材,体重六十公斤上下,鼻子有点塌,带着一个遮住了半边脸的蛤蟆墨镜,很有肉感小圆脸,有点雀斑和青春痘,头发染成了咖啡色,微卷,身上的衣服倒是很时髦,蓝色连衣裙,脖子上戴了一条心形吊坠的白金项链。
她的身边,放着一款经典款式的lv手提袋,手提袋里放着一台最新款的白色苹果手机,女孩的耳朵里塞着耳机,一边听着音乐,一边随着音乐的节拍摇晃着脑袋。
样子并不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类型,但看她这身打扮挺时髦,看得出来是追求潮流的时尚女孩。
“你好,请问是严小姐吗?”年轻人很是礼貌地问了一句。
时髦女子将耳机和蛤蟆墨镜摘了下来,站起身,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点了点头。
年轻人伸出一只手:“很高兴认识你,我是甄命苦。”
……
坐在女孩的对面,甄命苦开始有意无意地打量起面前的女孩。
这名叫严丽的女孩是他从一个叫情有独钟的相亲网认识的,两人在网上聊了没几天,就相约出来见个面,看看感觉。
算上这一次,这已经是他第二十次相亲。
他长得不帅,身材也不是那种让女孩子一看就觉得有安全感的那种,但五官端正,只是脸上那块烧伤的疤痕,显得格外特别引人注目。
刚接触到这女孩的眼神时,他就知道他不是她心中的那杯茶,不过既然来了,他也不介意跟对方聊聊,只要她不找一些“家里着火了”“小狗忘记喂”“公司有急事”等等不怎么高明的借口急着开溜的话。
女孩翻了几下菜单,菜单上的标价并不算亲民,是会让人在心里暗自盘算该点些什么的价格。
“对虾类过敏吗?”女孩翻得非常随意,看样子丝毫不觉得这些菜的价格有什么不同。
甄命苦喝了口水:“不会,平时挺喜欢吃海鲜的,不过最近日本核辐射,很少吃海产品了。”
“报纸电视上说的那些你也信,我从来不看新闻的,就算是真的,也是日本人先死光,这家的招牌龙虾我觉得挺不错的,”女孩随意地翻着菜单,“你开没开车?”
“没,坐公交车来的。”
“哦,那喝点酒吧,你想喝什么?”
“我没事,你喜欢什么,随便点吧。”
“说随便的人其实是最不随便的。”女孩说着,向服务员招了招手,站在一边的服务员很恭谦地弯下腰,“三人份霸王龙虾,两份份新西兰黑椒牛扒,三人份鱼子沙拉酱,再开了一瓶葡萄酒,饭后甜点来两份三球的奶油雪糕,草莓,香芋,香橙口味的。”
女孩说着,扭头望着甄命苦:“你还要其他吗?”
甄命苦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吃得不多。”
女孩将点菜单递回服务员手中,“那就这样吧,麻烦快点。”
……
三人份的西餐,两份进了这名女孩的口中,大半瓶红酒下去,女孩脸都没红一下,看着她在短短两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吃完三球的奶油蛋糕,意犹未尽的样子,甄命苦问了一句:“够不够,要不要再来一份?”
女孩摇了摇头:“我在减肥,不能吃太多,红酒倒是可以再来一瓶,对女孩子美容有好处,喝不完可以打包回去。”
说着,从lv手提袋里拿出纸巾,抽了两张出来,递给甄命苦一张,擦完嘴后,又从手提袋里拿出一包香烟来,“抽烟吗?”
“没抽。”甄命苦摇了摇头,女孩自己取了一根,用镶满水钻的zippo火机点着,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望着他问:“不介意我抽烟吧?”
“不介意,我身边不少朋友也抽烟,习惯了,不过听说烟这东西对女孩子皮肤不好。”
女孩一脸无所谓:“男人不抽烟不喝酒,人生还有什么乐趣?活那么长命干嘛?对了,你的名字是谁帮你取的?你的命很苦吗?”
“呵呵,第一次听到我名字的都这么问我,名字是我小时候住过的孤儿院院长帮我取的,院长把我从孤儿院门口捡回来时我才三个月大,不到十斤重,可能院长见我可怜,才取了这个名字吧。”
“你是孤儿?”女孩有些惊讶,吐了一口烟圈:“没想过改名字吗?”
“我觉得挺好的,院长死了以后,这个名字是她留给我唯一的纪念,没想过要改。”
“哦,你上过大学吗?”
甄命苦摇摇头说:“没上过,初中毕业后就出来工作了,不过我参加过高考,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去上。”女孩一脸鄙夷地说:“三流大学,不读也没什么,还不如早点出来打工,现在很多大学生素质还不如民工呢,你现在做什么工作?收入还可以吗?”
“做过很多工作,玻璃制造,车床锻造,装修,管道维修,电工,电器维修,木匠,运输司机,只要给工资,几乎都干过了,没办法,为了生存,现在环境好点了,在一家工厂上班,做手机的,负责产品检验,很轻松,每天上班八个小时,加班很自由,算上加班费和奖金的话,一个月大概三千多块的工资,老板挺不错的,最近工资可能提工资,勤快一点加班的话,一个月四千块没问题。”
女孩眉头微皱:“我觉得男人没房没车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要有进取心,要有这山望那山高的气魄,要让人看到希望,让人觉得他是一支有前景的潜力股,那些满足现状,不思进取的男人,女孩子都不喜欢,我觉得你不能满足于一个月四千块钱的月薪。”
甄命苦点着头。
女孩突然问了一句:“你不会有大男子主义吧?”
“你指的是哪方面?”
“就是觉得女人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做家务,每天除了带孩子就是伺候男人一类的。”
“这个倒没有,女人有自己的事业我觉得挺好的,再加上我现在也没有这样的经济实力,女方如果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一起分担压力,我觉得是挺好的一件事情,而且我从小没有父母,家务活基本都是自己做,我是挺乐意做家务的。”
女孩说道:“现在有你这样想法的男人不多,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自己没本事还抱着一堆大男子主义想法的男人,如今的社会提倡男女平等,凭什么家务活要让女孩子来干,男人就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电视看报纸?”
“呵呵,你说的这种男人现在基本已经绝迹了,现在的男人都是灰太狼,家务活全包,老婆让打洗脚水就打洗脚水,让捶背就捶背,一个不高兴,跪遥控器洗衣不算,连床都没得睡,在这一点上,我跟你有不同的看法。”
女孩哈哈大笑,看了甄命苦一眼,说:“想不到你还有点幽默感,平时都有些什么爱好?”
“喜欢游泳,上网,看电影,百~万\小!说,玩玩琴什么的。”
“你还会弹琴啊,我以前我妈让我学过一阵,觉得没意思,上了几次课就没去了,挺简单的,我要学的话,现在已经上音乐学院了,可惜对学乐器没什么兴趣,你学的是钢琴还是吉他?”
“口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