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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命苦一边解释,一边将白色粉末倒入大玻璃瓶中,摇均匀,接着,有将两头都带着细针的羊肠管插入玻璃瓶中。
不一会,瓶中的透明液体便顺着羊肠管流了下来。
“环儿妹妹,你去帮我找个稳当一点的木架,我要把这瓶药水吊起来。”
环儿带着满腔的疑问,出去找架子去了。
屋里只剩下了月儿,张氏和甄命苦三人,除了月儿痛苦的低吟,张氏只是静静地看着甄命苦忙碌着,虽然好奇,却并不发问。
她低头看了怀里的月儿一眼,当她看见月儿脖子上那溃烂的伤口时,眼中闪过一丝同情,从怀里掏出洁白的手绢,给月儿擦去去伤口处流出的脓血。
甄命苦好不容易将一切准备就绪,回头见张氏正要将擦过月儿伤口的手绢揣回怀里,脸色大变,大喝一身:“不要动!”
张氏登时被他这一声喝吓了一跳,手愣在半空。
甄命苦一下冲到她面前,抓着她的手,将那条手绢夺过来,扔到地上,转身从小箱里翻出一个白瓷瓶,从里面倒了一些到碗里。
屋子里酒香四溢。
他把碗端到张氏面前,急忙说:“快把手用酒精洗一下。”
张氏不解地望着他。
“月儿姑娘患的是传染病,最好不要有过多的肌肤接触,避免被传染,要不是人手不够,我也不敢让你帮忙,一会事完了以后,记得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用沸水煮上半个小时。”
张氏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恍然的神情,这才把手伸进碗里,浸泡了一下。
这时,肥龙带着一个木架从外面回来了。
吊好点滴吊瓶,杏儿端着一大铜盆配置好了盐水,从屋外走进来。
……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甄命苦将二十斤的盐水分成几十大碗,用一根导管灌入月儿的嘴里,直到她完全喝不下为止。
接着又用一根鹅毛在她喉咙中搔一搔,没几下,月儿便大吐特吐起来。
如此反复十几次之后,月儿吐出来的盐水渐渐地从污浊的颜色变成清澈无杂物。
甄命苦和张氏也被喷得浑身湿透。
杏儿和肥龙都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救人方法,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一个时辰后,孙郎中也已经配好了解药,将解药煎了,用碗乘着,端进屋来。
甄命苦“杏儿,你带张姑娘去洗个澡吧,把湿衣服都给换了,放在沸水里煮一下,这次要不是多亏她帮忙,你姐姐这回可真的危险了,以后可别再干傻事了。”
杏儿答应着,回头又谢过了张氏,带着她出门去换衣服了。
……
在喝下孙郎中配置的解药后,月儿终于脱离了危险,安静了下来,气息平稳地睡了。
孙郎中站在床边,一脸惊讶看着甄命苦将一个玻璃瓶挂在木架上,将一根针头插入月儿手臂血管中,瓶中的液体一滴一滴地通过羊肠小管注入月儿的身体里。
“这就是你说的能杀死病菌的抗生素吗?”
“恩。”甄命苦点了点头,将用过的器具收回箱子里。
“你是说,打了你这点滴以后,月儿的病就能好起来了?”
“这点剂量只能让她病情不再恶化,想要彻底根治的话,恐怕需要大剂量才行。”
孙郎中脸上露出叹为观止的表情:“老夫行了一辈子医,虽不敢说医术精湛,却也通晓百家医典,今天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神奇的医术,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月儿的病能彻底根治,这洛阳城那么多苦命的柳巷女子从此有救了。”
甄命苦摇了摇头:“这药虽然有效,只是制作方法过于繁琐复杂,一百份当中有一份能用,就已经非常不错了,刚才那样一小瓶,已经是我从上千份中青霉菌培养基中提纯出来的合格部分,没有足够的人手和成熟的技术,很难大量生产。”
孙郎中闻言沉默下来,许久,才叹了一口气:“如此唯有尽人事,听天命了,只希望月儿能逃过这次劫难。”
“她会好起来的。”甄命苦淡淡说。
孙郎中闻言脸上愁容尽展,坐在床头,看着睡得从未有过的安稳的月儿,眼眶微湿,“老夫自问活了八十岁,以为早已看破世情,哪知遇上此事,还是失了方寸,束手无策。”
“孙老只是关心则乱,换了任何人,恐怕也难抛却亲情骨肉,父女连心。”甄命苦安慰说,接着一愣,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八、八十?”
孙郎中似乎料到他会有这反应,捋须而笑:“怎么?不像吗?”
“像四十。”甄命苦惊叹道。
也许是得知月儿病愈有望,孙郎中开怀大笑,说:“时候不早了,今晚不如就在这里住下,明天再回去吧。”
甄命苦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张姑娘恐怕不太方便,我还得送她回去,大概半个时辰这瓶里的药水就会打完,你记得把针头拔出来就行,这段时间月儿姑娘的症状应该会减轻许多,这里是抗生素的提取方法,还有一些关于外科的论文资料,孙老可以看看。”
“外科?”
“就是处理伤口一类的方法。”
甄命苦说着,将一叠用手机打印出来的医学材料从竹篓里拿出来,给孙郎中递了过去。
……
夜晚的山路有些难走,驴车在颠簸的路上慢慢地往前走。
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去,露出弯月的一角,路上不再黑咕隆咚的,就算没有了油灯,也能看见微微发白的路面,路边虫儿竞相争鸣。
甄命苦牵着小毛驴在前面走着,换了一身美丽红衣裳的张氏坐在车上,一路无语。
借着月光,车上的张氏跟平时有很大的不同,平时的她穿的都是白衣罗裙,清丽有余,却难免过于素净,如今换上杏儿的衣裳,与平时相比,多了几分娇艳娇媚。
走在路上,甄命苦回过头看了驴车上的张氏一眼,说:“今天谢谢你了,若不是你的话,月儿姑娘就真的危险了。”
张氏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并不说话。
甄命苦伸手摸了摸小毛驴的头:“小毛驴啊小毛驴,让你来回跑了两趟,一定很累了吧,改天我给你割一大筐嫩草报答你。”
小毛驴很配合地嗷呜嗷呜叫了几下。
甄命苦将耳朵凑了过去,一边点头一边说:“原来是这样,你放心,我会跟她沟通一下,为你争取一下福利。”
虽然明知他在故意引她说话,张氏还是忍不住好奇,小声问:“小黑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