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吃也是先把你这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给吃了!”甄命苦恨不能将这煞风景,泼冷水的丫头给痛打一顿,忍不住恐吓说。
杏儿双手叉腰,杏眼圆瞪:“你敢!”
“还真不敢。”甄命苦回答得倒是干脆利落,众女登时笑成了一团。
……
在暗卫大将军府休养了将近大半个月,甄命苦总算见到了张氏的独孤伯伯。
这独孤盛暗卫大将军年届六十,须发都已经灰白,声音如洪钟,面容威严。
自从将裴虔通打了一顿之后,裴虔通却带伤上朝,在皇上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痛陈他的恶行,隋炀帝见裴虔通情状可怜,念他一直在为东巡的事尽心尽力,亲自出面调停,让独孤盛就此作罢。
皇上亲自出面调解,独孤盛这才没有继续深究。
对甄命苦冒死前来求救的壮举,独孤盛很是赞赏,甄命苦醒后,便经常到他房间探望,与他交谈。
甄命苦从他口中得知,原来张鹅的父亲张衡是十几年前隋文帝的御史大夫,官居三品,与他是至交,张鹅六岁时就已经是名扬京城的女神童,深得隋文帝的喜爱,被隋文帝赐名为鹅。
独孤盛膝下有一子,当年独孤盛初见还是几岁的张鹅,一见心喜,与张衡商量,两家决定为了两人定个娃娃亲,独孤盛送给了张鹅一件定亲信物,就是张鹅从小就挂在脖子上,刻有一个生动趣致小天鹅的翡翠玉佩。
奈何世事难料。
杨广即位后不久便长安土木,张鹅的父亲张衡为了阻止杨广建汾阳宫,每次在朝堂上都要力谏一番,说此举劳民伤财,结果惹怒了杨广,将他打入天牢。
在牢中张衡依旧不死心,作诗写赋,借古讽今,诗作被别有用心的人添油加醋地夸大,传入杨广的耳中,杨广勃然大怒,下令将张衡一家抄家斩首。
独孤盛当年领军攻打高句丽,并不在京城,等他回到洛阳时,张衡已被斩首,而张衡的妻女则下落不明。
他为了寻找她们两母女,动用了将军府的所有亲信,找遍了洛阳,始终没有她们的消息,后来听说有人在洛河里捞起了两具女尸,一大一小,年龄与那两母女相仿,赶往一看,尸体已经浸泡得发烂,面目全非,想到两母女就算活着,只怕也难以独自生存,悲从中来,大哭一场之后,辞官在家,从此不问朝政。
没想到时隔近十年,竟然听到有人在门口大喊张衡之女求见,其震惊不亚于当年听到张衡被斩首时的心情。
从甄命苦的手中接过那块雕着一只小天鹅的白玉吊坠,确定就是当年送给张鹅的定亲之礼,当即骑了了快马,风急火燎地赶往洛阳城外的珈蓝寺,找到了又饥又冷,蜷缩在破庙香案底下瑟瑟发抖,手持尖刀,正对准自己胸口,随时准备自我了断的张氏。
将她接回府中后,从她的口中得知她竟然已经嫁了人,而且还成了寡妇,她母亲也因思念女儿病倒在床,不久便撒手人寰,想到当年的知交好友,耿直坦荡的清廉好官,却落得个性命不保,连家人也颠沛流离受尽疾苦的下场,忍不住老泪纵横,越发地自责。
之后便有了闯入盐帮李府将裴虔通痛打一顿的事。
……
甄命苦在床躺了半个月,身上的伤口终于结痂,也能起床走动了。
独孤盛本想留他们多几天,奈何张氏怕自己的身份暴露,连累独孤盛一家人,不愿再多留,独孤盛也不好勉强,只好答应让他们养好伤后离开。
临走前,独孤盛摆了一顿丰盛的宴席,请了他和孙郎中,杏儿环儿等人,连他远在孟津驻守粮仓的儿子也快马赶了回来,一家老小围成一大桌,吃了个团圆饭。
饭桌上,独孤盛向张氏介绍了他早已经成家的儿子独孤无信,一个风度翩翩,英眉秀目的俊美年轻人。
当年独孤盛久寻她们母女不得,心灰意冷,想起当年与张衡的情谊与结亲的承诺,自己的儿子又已到了婚娶的年纪,不得不违背当初的诺言,给他另娶了妻室,将他的字改为“无信”,以纪念当初与张衡的约定。
如今的独孤无信年纪轻轻,家中却已经有一妻两妾,儿女成群,开枝散叶,同时也是军功显赫的右屯卫参军,官居六品。
“原来你就是爹经常跟我提起的鹅妹妹。”
独孤无信得知眼前这个国色天香,温婉动人的女子就是当年他爹给他定下娃娃亲的世交之女,不由眼前一亮,举杯站起身来:“是无信没有这个福气,来,我敬鹅妹妹一杯!”
张氏盈盈站起身,陪着喝了一杯。
酒刚落肚,她的脸就红得如同抹了胭脂水粉一般,美眸流转,如氤如氲,动人至极,不光是独孤无信,连独孤盛这个年过六十的老人,都不由地看得眼前一亮。
“鹅妹妹,我也替相公敬你一杯。”
独孤无信身边一名美妇也跟着站起身,向张氏敬酒,虽说是敬酒,可旁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在宣示地盘。
张氏本来从未喝过白酒,一杯下肚已经是感觉天旋地转,腹中犹如火烧,脑袋昏沉,昏昏欲睡,再喝一杯,肯定得倒下去。
奈何对方是独孤无信的妻子,拒绝实在不敬,只好勉强举杯。
她身边的杏儿一把从她手中夺过杯子,笑嘻嘻地说:“我还没喝过酒呢,不知道是啥味的,这杯我替张姐姐喝。”
说完,举杯一仰而尽。
喝完脸不红气不喘地倒了倒杯,以示饮尽,眼睛扫过在座的几个美妇,问:“张姐姐伤还没好,你们谁还要找张姐姐喝酒的?我替她接着!”
一时间竟没人敢应战。
独孤盛大笑:“好个大胆泼辣的俏丫头!来,老夫跟你喝一杯!”
杏儿秀眉一瞪:“我才不跟你喝,你堂堂一个大将军,欺负我一个小女孩,好意思吗?要喝的话,我一杯,你十杯!”
众人纷纷笑起来,独孤盛丝毫不以为忤,转过头问身边的孙郎中:“你这泼辣丫头可曾许了夫家?”
孙郎中摇头苦笑:“还未曾。”
“不如就让老夫替她觅一门好亲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