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虎天丈站着纹丝不动,从二人之间的空隙看过去,他脸上神态自若,冷静异常,以他刚才的态度,表现出的种种行径便可猜测,此人性情暴躁,不受任何束缚,谈及比试切磋更比任何人都要热衷痴迷,求胜心切更是不亚于仲春。
是什么令他反而变得冷静,顾横行一眼就察觉到了,是冷静,是自信,这份自信的冷静非但不能令虎天丈身陷颓势,反而将仲春给他的压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能还会逆转。
这不是一场单纯的比试较量,更是一场关乎两族荣誉与尊严的较量,虎天丈身手如何作为初来乍到的顾横行等若干人族侠士也是不得而知,相反人族久负盛名,经久不衰地立于不败之地的本领,妖族或多或少在临摹效仿人族,也或许呢,作为深居简出,远避战火波及的他们对于人族的本事也是个未知数。
贸然出手,就会将自己的破绽尽早地暴露出来,招式再完美,也要因人而异,人没有十全十美的,所以所施展的招式再紧密,再高超,也终于个人上的破绽。
虎天丈选择了一个看似笨拙,其实极其明智的决定,以自己强壮的体魄承接下仲春快捷如风的第一招,从毫末入手,将对方的起手、凝气、发招几乎在一眨眼的瞬间观察得一清二楚。
仲春意念招随,没有迟滞、好不容对手有任何喘息反手的机会,一气呵成,身子完全还未停落着地,一声铿锵有力的“龙现”正中虎天丈的胸前,一点没有落空,脸上不由泛起一丝沾沾自喜的得意。
整个擂台上,气凝死灰,寂寥如水,没人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砰砰急跳的心声,连自己的呼吸都在这一刻被凝固住了,绝大部分担忧本族战神虎天丈的安危,惊惶他竟然一招也接不下,在人族武侠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重处内心戏地面露喜色,心中不断地骄躁狂呼,“我赢了,我赢了,妖族看似强壮,其实就是……”还未来得及看清对方如何,这时顾横行却提醒惊叫:“仲大哥,你切勿高兴太早,万事小心为妙。”
仲春脸色大变,双眼呈现惊疑,简直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心里却怎么也不能接受这个惨不忍睹的事实,还未等虎天丈及时反手相抗,频频朝他所在的方位施展出自鸣得意的刀剑绝招,尽向对手的非致命的要害招呼。
“虎击”、“断岳扫”、“追魂诀”、“横扫千军”、“凌风斩”……接连数招几乎在同一时间内使出,一气呵成,毫无迟滞与犹豫,衔接也无断续,几乎凭借纯熟精纯的习练,一口气使完,就是自忖天地下任何人也不能一下全部接下这么多精妙的绝招,就算对方异常凶悍,悉数能承受住这一系列凌厉威猛的劲势冲击,但不死也重伤不可。
妖族中传来不忍目睹的惊吓惨叫,仲春招式凶猛,根本就不容妖族神话有可乘喘息自己,其心智立显,无不令妖族嫉恨如此,有的若不是强忍下来,怒目圆睁、面态狰狞、露牙呲嘴,就差一起冲上去将擂台上那个人族将军一下撕碎。
“顾将军,人族的武功今日真令我族大开眼界,不但收放自如、灵捷快猛、如闪电疾风,动如山岳崩毁,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长老冷静地与顾横行站在一起,平静地看着中间的这场比试,不知他们是故作冷静,还是自持身份,不便对其中两族正在比试的英雄,指手画脚、直言其非。
顾横行心里也很是焦灼忧虑,但也不输于妖族长老,应答:“看来长老果真是位高人,对我剑仙的绝学一语道破,优劣并存、实在令人敬畏!”
“非也!老夫真不会什么武功,就算会也是岁月不饶人啊,经不起你们年轻人这样折腾了,早就收敛了当年恣意放纵的血气了,还是本本分分地干好我份内之责,图个清闲!”
顾横行不便细问下去,他的心思尽数放在仲春身上,虽说这不过是一场促进两族交情的公平切磋,但人族千百年来的威望与名誉,却不能在此刻被践踏得一文不值。
“仲将军,你的招式果然令我大开眼界,几乎令我毫无招架之力,可惜……可惜啊!”虎天丈的声音还很正常地发出来,足见他并未在刚才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下受到一丝伤害,还在一如既往地得意,他的声音响起,震动全场,令不少妖族同胞为他担忧都且放宽了心,感到庆幸释然,立即欢呼鼓掌。
仲春脸色大变,如梦魇般呆摄住了,气喘吁吁地反问起来:“可……可惜什么?你……居然还……站着?”
“是啊!我虎天丈岂是这么容易倒下的?可惜你们人族也算是武艺精湛,攻防控制兼备,你却一心求胜,将每位武侠应对敌手时惯用的‘金钟罩’都弃之不用?是不屑呢?还是有恃无恐?还有突施奇招,令对手毫无防备,暂时能失去攻防能力,令其眩晕的‘狮子吼’也完全忘却了,不知你是过于狂妄,还是过于着急?”
仲春心生大震,被虎天丈一语道破,就像自己的软肋死死地被他抓住,顷刻间心跳不已,惊慌失措,浑身微微颤抖,“你……怎么……知道这两项绝技的?”
“只怕最清楚你现在处境,最着急的人,应该是你出生入死的顾横行吧,他很想劝你,谁知道你意气用事,血气方刚,年纪不小,火气却是极重,完全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谏言忠告。”
“我还没……输!”
“仲大哥,我……不以军中职务称呼,只想亲切地称呼你为大哥,你……最是清楚不过,已经输了,下来吧?不是输在身手上,而是气势上已经完全被他尽数夺取,再比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顾横行作为一位旁观者权衡利弊,看得清楚,也说得真切,就像发人深省的“当头棒喝”。
“哎!”仲春忿恨不服,一声哀叹,随即又大喝一声“哈!”又他全身爆射出一道金光,全身肌肉虬结,手臂上也是青筋暴起,太阳穴高高隆起,就像佛镀了一层金漆,格外照人!这就是人族武侠每人必备也必须掌握的防身神技——金钟罩。
虎天丈冷哼一声,讥笑道:“怎么还不死心吗?非要输得心服口服才肯罢休?”
“你最大的败迹就是提醒你的对手,过于自信也是种得意忘形,此刻我已运起了金钟罩,说不定还将易筋经也催动起来,看你还敢不敢再轻视小瞧于我?”仲春还真是执著,立即平息了心情,继续比试,非要比个高低胜负不可,千万不能给自己丢人,给神机营丢脸,给人族剑仙城蒙羞。
“有劳大家往后退三丈,今日我虎天丈就扬威发狠,让人族武侠们也见识下,领教下我妖族的真正本事!”一声大喝下,群人均是应声后退三丈之外,生怕被虎天丈的劲风余势所波及。
仲春早已准备,不值一屑地反讥:“虚张声势!故弄玄虚!”同时头顶闪过一道红光,就像火花、烟火的熠熠星光遍洒在他身上,这些真是万无一失,金钟罩加易筋经,整个人完全就是刀枪不入的金身附体。
二人锋利的目光直视着对方,丝毫不畏缩后退,仲春既已在刚才的频繁施招中看到了自己的莽撞,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此刻心平气和,准备见机行事,不再莽撞冲动,给虎天丈一记出其不意的大吼。
“狮子吼”气功正在蓄势待发。虎天丈双手高举手中的鱼尾钺朝仲春迎头就是弹敲,简易迅捷不亚于刚才仲春所使的每一招,顾横行在旁也深感错愕,暗自惊叹,再看仲春被一股迎头而来的劲风扫中,就像身中“狮子吼”的效果是一样的,头昏目眩,哪里还能发得出什么“狮子吼”来,已然被虎天丈先制与人,浑身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