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多，冰天雪地中，包志鹏一个人在街上溜达。
这个时间，街上已经没人了，家家户户关了门睡觉。
胡同里面，时不时传出几声狗叫的声音。
“陶子怎么能这样，居然要跟我翻脸，气死我了。”
包志鹏一边走一边嘟囔，他俩从小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感情好的不得了。
以前就没有像今天一样吵的这么凶，他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陶子突然心情大变。
变得有点不认识了。
“管它呢，回去了就得给我道歉，哼，气死我了。”
包志鹏嘴中碎碎念，走着走着，来到一个破旧楼房跟前。
“站住！”
忽然，有四五个身影，挡在了跟前。
抬头一看，是飞哥还有他的几个小弟。
包志鹏脸色微微一变，这么倒霉，这里还能够碰到。
随后，他转身就要走。
“小子，你去哪啊？”
几个男的拦住退路，飞哥笑眯眯看着他，说：“昨天你们不在，老子去要钱，那混蛋小子居然不给。”
“飞哥我，跟兄弟们一天都没吃饭了，你是不是得资助一下？”
包志鹏心中暗恨，已经开始诅咒对方祖宗十八代了。
他一句话都不想说，转身就跑。
忽然，几个男的拽住包志鹏肩膀，脚下绊倒在地，死死把他的脸按在雪堆里面。
“小子，给不给钱，给五十就行，哥不为难你。”
飞哥蹲在跟前，抓起一把雪，塞进包志鹏脖子里面，冻得包志鹏不停哆嗦，牙齿打颤。
“给不给？”
“不给！”
飞哥又抓起一大把雪，塞进包志鹏裤子里面，包志鹏脸色骤然大变。
随后，其余几个小弟，也嘻嘻哈哈的拿很多冰块，往衣服里面开始塞。
一顿拳打脚踢之后，包志鹏口鼻往外冒了很多血。
“好了好了，别打死他，明天还指望他给钱呢。”
飞哥笑笑哈哈的捏捏包志鹏脸：“小子，明天我们来找你，记得把钱准备好。”
一伙人，笑嘻嘻的走了。
包志鹏在地上趴了很久，才慢慢爬起来，双唇发抖，腿脚冰凉。
他眼中的泪水不停往外流，那种无助委屈的感觉，一下充斥在他心中。
很快就崩溃的大哭了。
自己一个人，哭了十几分钟后，包志鹏擦掉眼泪，收起心中所有的委屈，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回去了。
冰天雪地中，包志鹏的身影显得很落魄。
但外面的雪在冷，也没有他的心冰冷。
走回了澡堂，包志鹏默默的缩在墙角坐着，向宇航锁了大门走过来，正好看到了。
“包老板，你没事把。”
向宇航连忙跑过来，看到包志鹏这副模样，更加吃惊。
“我去跟陶总说。”
“不用跟他说，说了有屁用。”
包志鹏低声说：“他只会让我们忍着，打了也是白打的，不用告诉他了。”
说完，包志鹏起身回房间睡觉了。
向宇航叹气，这事该怎么办啊。
……
第二天一早，陶学明早早的起来煮了一锅粥，炒了一个白菜。
外面的太阳出来后，向宇航也起来了，他看到陶学明后，张口想说昨晚的事。
但又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没说。
“包子，出来吃饭了。”陶学明喊道。
一分钟过去，包志鹏脸肿的出来了，他低着头，不不愿意让别人看到。
“包子，你的脸怎么回事？”
陶学明问道。
“没事，自己撞的。”包志鹏坐下来，低头喝米粥。
陶学明皱起眉头：“你说实话，脸怎么弄的。”
“跟你说了有屁用吗。”
包志鹏直接起身去了锅炉房。
陶学明顿时语塞，包志鹏这是还在生自己的气吗。
这时，外面来客人洗澡了，陶学明坐在吧台，开始今天的营业。
几个小时时间过去，来洗澡的客人还有不少，大部分都是一家三口过来。
陶学明打开账本看了一眼，这两天的营业额似乎有所下降，不过还算好，一天也能赚两百多。
这点钱维持生计绝对够了，但想要发家致富，还差的很远。
陶学明心中开始盘算煤炭的事。
谢宝林那里是想要找到门路，把手里的煤炭给销售出去，但是因为政策原因，没有厂子敢要它没有手续的煤炭。
陶学明如果能够找到门路销售出去，就能分到七成的利润。
足以赚很多很多钱了。
他闭上眼睛，脑中快速过滤几十年来的记忆，开始找门路。
想着想着，他快要睡着了，但还是没有想到。
“咳咳。”
咳嗽声传来，陶学明立刻睁开眼睛，发现李厂长在跟前站着。
“李叔叔。”
陶学明立刻站起来，脸上带着笑：“李叔叔，恢复的不错啊，腿好点没有？”
“恢复的还可以。”李厂长笑着点头：“你怎么就想起跟我一块泡澡了。”
“嘿嘿。”陶学明挠挠头：“泡澡有益身体健康，我这澡堂开业后，李叔叔你都没来过呢。”
李厂长大笑，他家里就有浴缸，热水也很足，根本不需要来澡堂。
但他今天也没什么事，过来泡泡也可以。
随后，两人一块去了澡堂里面，开始泡澡。
有一位哲学家说过，只有当人褪去所有的伪装，不穿衣服见面时候，才能面的更真实的自己。
此刻，陶学明跟李厂长坐在澡堂里面，热腾腾的气息充斥了整个洗浴间，泡了一会，就感觉喘不过气来了。
陶学明瞄了李厂长一眼，对方用热毛巾贴在脸上，用手在揉额头。
“李叔叔，你有心事啊。”
李厂长嗯了一声：“最近煤厂的效益不太好，上面多个文件下来，很多厂都关了。”
陶学明心中一动，马上就要到九零年了，国企大改革就要开始，许多厂都要面临被关闭的风险。
“李叔叔，最近煤炭的产量是不是很多，然后还卖不出去？”
他问道。
李厂长轻轻点头，现在几个库房都囤满了，根本卖不出去。
“李叔叔，能卖给我吗，我收，有多少要多少。”
陶学明笑着问。
李厂长把毛巾拿下来，扭头看着，惊讶说：“你要那么多煤炭干什么，你这个澡堂用不了那么多把”
陶学明嘿嘿笑起来，说：“我有几个亲戚，在市里开了很多洗浴，每个月需要不少煤炭呢。”
“但是李叔叔你也知道，限量供应的煤炭哪里够啊，所以我的那些亲戚朋友都会私底下从一些小矿场去买。”
“我刚刚想到，既然李叔叔你的煤炭卖出不去，何不卖给我的亲戚朋友呢，一来厂里增添了效益，二来我的朋友们也不用去黑厂买了，对不对？”
李厂长顿时就笑了，他伸手捏捏陶学明的脸：“你想啥呢，没有文件手续，我怎么敢卖给你。”
说完，李厂长起身出去了。
陶学明眼神闪烁，煤炭肯定是要卖的，他心中有了另外一个计划。
两人到了更衣室，穿上衣服，去了二楼休息。
休息的时候，陶学明开始闲聊起来，从家长里短小事，聊到国家大事。
聊着聊着，就说到了他上学的事。
李厂长问：“你怎么不去上学，你这年纪该上初中了把。”
“唉，一言难尽啊。”陶学明叹气，这事说出来就丢人。
李厂长好奇了起来，愿闻其详。
接着，陶学明就把家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李厂长听完，沉默了一会。
然后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上学还是很重要的，没有文化在社会上会吃亏的。”
李厂长说着，沉吟了一分钟，然后说：“这样，我给你写一个介绍信，我跟县里的校长是好朋友，应该可以给你一个名额。”
陶学明听完，并不激动，因为这等于是欠下一个人情啊，还得还。
“怎么，你不高兴？”
李厂长挑眉。
“没没，我高兴死了，激动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陶学明激动的身子在颤，涂抹都喷对方脸上了。
李厂长大笑，这才应该是一个小孩子应该有的反应，整天看对方这么老沉，哪里像十几岁应该有的样子。
陶学明跟着尬笑，奶奶的，又要欠人情，真是麻烦啊。
对他来讲，上不上学其实不太重要，自己是闭着眼都能考满分的，让他整天跟一帮小孩坐在一块，也很无聊。
忽然，楼下传来吵闹的声音，陶学明起身说：“李叔叔，我下楼看看。”
说完，陶学明转身下了楼，看到飞哥在吧台拽着包志鹏的领子。
“干嘛呢，撒手。”
陶学明皱着眉头说。
“大老板下来了，那就好说了，给钱吧。”
飞哥笑眯眯的伸出手。
陶学明皱眉：“飞哥你太贪了，前两天才给你钱……”
啪！
飞哥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凶狠的说：“少废话，马上拿钱，不然你这破店别想开门，我全都砸了！”
“我跟你拼了……”
包志鹏忽然怒气冲天的冲过去，把飞哥扑倒在地上，张口就咬住对方的肩膀。
“啊，快拉开，拉开他！”
飞哥惨叫。
几个小弟回过神来，立刻撕扯包志鹏的衣服，衣服嗤拉一声坏了，露出背后的纹身。
看到纹身，几个小弟都惊到了。
陶学明叹气：“飞哥，看来我们的身份是隐瞒不住了，不装了，今天跟你们摊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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