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倒霉?她是出门忘看黄历了?
“我说是谁?原来是你抢了我的菜!”桃夭夭没好气地放下话就准备走了,不予计较,省的气着自己。
“木姑娘留步,在下并不知道姑娘也爱吃这个,倒是在下的不是了。这也算是缘分,姑娘若是喜欢让给姑娘也是应当。”擎夜灼起了身,笑着看着她。
贵福见自家主子瞄了自个儿一眼,聪明地走到那小厮面前,说道:“那桌菜钱算在一块儿。”说完还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放进那小厮的怀中。
“谢客官。”这银子明显是多的,那小厮欢喜地收下,准备将菜端进桃夭夭的屋子。
“慢着,无功不受禄。本小姐不缺这银子,公子的好意就算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何况这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最好别扯上关系。
桃夭夭摆了摆头就出去了。
“公子,这——”那小厮连忙看向擎夜灼,一看就知道这位是这儿最大的主。
“我们家主子赏的就没有收回来的事儿。”贵福见状回了一句。
“谢公子,谢公子。小的给你去上壶好茶!”那小厮听了更是高兴了,若是如此他得的赏钱不是更多了嘛。
“不了,上酒吧。”擎夜灼脸色沉默坐了下去。
嗯?这位公子不是刚刚还说喝茶不喝酒的吗?那小厮有些不明白,不过也没什么,谁让人家是主呢。
“好嘞,公子请稍等。”那小厮欢快地退了出去,当然还不忘将这锅锦绣人家送到隔壁。
“客官,请——”那小厮放下锅便准备出去。
“等等,想办法探探是什么身份。”桃夭夭也将一锭银子放进他的手中。
“姑娘,这是作何?我们咸池楼不能随意打探客官的身份。”那小厮似乎不领情,复杂地看了桃夭夭一眼,连忙退了出去。
“哼,你听见了吧。还不去!”桃夭夭无奈,对着空气似的说了句,她知道夭无明必然没走,可是不知道的是夭无明此刻的表情难以形容。
桃夭夭的头上只簪着一支普通的碧玉簪,簪头是一串玲珑晶莹的泪状宝石,她轻轻抽出簪头,谁会知道这根簪子却藏着一根尖锐的银芯,此银乃是寒银,不同于普通银饰那么软,反而坚硬无比。这东西不仅是夺命的利器,还能开锁试毒,是小善从玲珑阁特地带给她的。
桃夭夭将银芯插入汤羹中,半晌,未有变色。这才放心地坐下,细细品尝。其实她本就是泡过药浴,不那么容易被下毒的,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这么快……”桃夭夭这儿还没吃完呢,那边就有个人从窗户里钻了进来。
“主子。”夭无明的声音平淡。
“查到了?”桃夭夭放下筷子,注意力瞬间就移了过去。
“之前跟踪主子的人应当是内中暗卫,那个矮个子的是宫中的总管太监贵公公,而中间以主的那位便是北皋当今的皇上——擎夜灼。”夭无明说话的时候始终是低着头的,他并未去看桃夭夭的表情,而是在等待。
至于在等待什么,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什么,他是皇——”桃夭夭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吧,看向了墙边。
“主子放心,咸池楼的墙都是按照主子的想法双面中空,这儿的话没有特殊的方式是听不见的。”夭无明见桃夭夭的样子,随后宽慰道。
桃夭夭却无暇这些,只想着那人是来洛阳郡做什么?是刻意而来,还是只是巧合呢?
“可知为何皇帝来洛阳郡?”桃夭夭随后抬头问道。
“据消息,西莫退兵后便是连夜赶来,沿途已经打点好到南苏的一路行程,应该目的是南苏。”夭无明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说,但是说的也并没有错,不是吗?
“南苏?我登后的那天西莫进犯,直接越过南苏肯定不是巧合,然后莫名其妙地就被烧了老窝,这更不是巧合。西莫却在此刻退兵,全程没动一兵一卒,只是换了各地方睡觉吃饭,北皋就死了一个宠妃。还真是值啊!”桃夭夭虽不知道中间具体的情况,毕竟这些记忆她都未想起,但是当局者迷,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她看得倒是更加清楚。
“这西莫分明就是故意而为之,北皋强盛,若不是从内部瓦解,根本不可能有可乘之机!南苏必是想助他一臂,坐山观虎斗,尽想渔翁之利!”桃夭夭猛地说道,这么说便全通了。
“主子,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夭无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他们想螳螂捕蝉,我们便黄雀在后。不急,既然不是来招惹我的,玲珑家开张在即,一时也走不掉。况且这么走太过明显,来日方长……”不管如何,还是躲着些为妙。桃夭夭再次庆幸自己易了容,不然肯定会出岔子。
“无明明白。”夭无明点了点头。
桃夭夭也没了吃饭的心思,匆匆离开了。而擎夜灼却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用“灌”这个字,是因为跟赏和品根本没什么关系,他看也不看,贵福倒满后便仰头而入,眼神执着,没有张力。
“主子,烈酒伤身啊!”贵福也明白大概是什么个事儿,估计是那女子勾起了主子对娘娘的思念之情。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啊,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还有活的吗?
擎夜灼如完全没听见一般,一杯续一杯,知道有些微微晕眩,才缓了下来。作为一个君王,他不得允许自己烂醉如泥,即使有那也是表演的表面,实则心如明镜。
“主子,您这样娘娘若是知道也不会好受啊。”贵福托着他心疼地劝道。
擎夜灼站着身子,有些轻轻摇晃,他似乎看见了他的夭儿在前面,对着他笑,喊着他夜灼,一声声地唤着,却突然若丝青烟如缕飘散,无边无际。他猛地向前越去,想抓住她。
“回来!”他喊着。
“什么?”贵福见自己主子语中说着什么,却没听清。
“去……哪儿……回来!”哪儿二字说的太轻,就像哽咽,唇语模糊,他便是真的想醉,真的想一嘴不醒,转身捞起酒壶直接往嘴里倒。
“主子,您说去哪?”贵福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就听得像是在说去个什么地方。
“回来——”擎夜灼喝的多了,却再也看见他的夭儿在眼前,是不是还不够?
壶中酒已尽,他猛地摔落在地,砰地一声,瓷碎人亦碎。
“客官,怎么了?”小厮正准备来添酒,却看得这个画面。
“我问你,你们这儿有个什么叫回来的地儿吗?”贵福皱了皱眉头问道。
“客观是说茴栏吧。”那小厮先是一愣,然后便碎碎地笑了。
“那是什么地方?怎么去?”贵福不明。
“客官说笑了,那可是洛阳郡最快活的地方,北皋何人不知?便是枭城来的贵人也是慕名而去。出门往左两个路口便是。”那小厮利落地收拾着地上的残片。
“记住,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贵福见那小厮收拾好后,片刻厉色说道,像是提醒一般。
“小的不明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客官可是还有吩咐?”那小厮可是咸池楼培养出来的,岂是普通伙计,心思自然是通透聪明的。
“行了,出去吧。”贵福少有的点了点头,这个人不错,有点心眼。
他扭头看了看自家的主子,什么时候主子还开了窍,想着去那种地方。虽说一国之君这么做又是体面,但是也没人知道,这样也好,或许还会忘了娘娘吧。
贵福自然知道擎夜灼到底碰过几个女人,在他看来,自己主子对娘娘的执着是过了的,所以去勾栏妓院从侧面看也有好处吧。他想着便吩咐门口的侍卫去准备马车,扶着半醉半醒的主子往茴栏走去。
桃夭夭百般聊赖地晃在大街上,算是饭后消食吧。可是已经晃了半盏茶的功夫了,这路口都过了俩了,也没什么稀奇的。她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却见前方灯笼高挂,火烛通明,似人声鼎沸的模样。
“嗯?窑子?”桃夭夭眼睛一亮,没想到今天还有这等收获啊,没事儿还能碰到处妓院玩。
可是她一身女装如何是好?
“这里面肯定有衣服!”桃夭夭玩心大起,主意已定。
若是小善在,肯定会百般阻挠,此刻她一人正是好时机。想着便偷偷摸摸地绕到了处小门旁,见没什么人,伸出了脑袋往里瞧了瞧,像是什么洗衣服的地方,地上还有水,便从门口轻轻溜了进去。
正当她准备找件男装之时,却听得一声叫喊。
“是谁!?”是一个女声。
桃夭夭立刻站着不动,手放进怀中,虽是准备掏出怀中的药粉。
“是谁?偷偷摸摸的?”那人又近了些。
桃夭夭慢慢转过身子,看到来人是一个不大的丫头。
“你是……你是新来的吧,是准备逃?看来也是被拐来或是骗来的?”那人仔细看了桃夭夭一眼,又看见这小门轻轻打开,才说道。这儿是勾栏院,没有良家妇女会来的,再看眼前的女子穿的体面,颜容姣好,八成是这样。
桃夭夭呼了一口气,原来是个小丫头,然后心生一计。
“是啊,我是被老鸨骗来的,想着跑,可是又没有银子……还被姑娘发现了。”桃夭夭面露戚戚,难过地回道。
“诶,我当初又何尝不是如此。快别傻了,在这儿好吃好喝的,比你原来的生活不好了多去,你没银子跑不远的,若是被逮了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她似乎有些同情桃夭夭,劝道。
“春雨,怎么这么久!”不远的地方传来喊声。
“来啦来啦!”这个看上去不大的丫头对着那方向回道。
“快点跟着我,别在想着跑啦,以你的容貌定能做个招牌!放心吧,这件事我不会说的!”那个丫头叫春雨,拉了拉桃夭夭的裙子说道。
桃夭夭见目的达成,却不慌不忙地点着头:“多谢姑娘指路,我再也不敢了。”
春雨见桃夭夭乖巧,也是宽慰,便带着她回了茴栏的二楼。
“你先在我这呆着,回头我和妈妈说一声,让你做我的侍婢。今夜我有事儿,就不陪你了。”春雨满面春色,后面又有人催着,便匆匆离开了。
桃夭夭连忙点头,待人走之后,便进了里间到柜子里翻找着衣服,找了一圈都没见着。
“难道这些姑娘不备几套男装来点情趣吗!?”桃夭夭也是无奈,就这么出去太过招摇很是不方便啊,而且没男装她要怎么玩?
“吱——”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隔着屏风的外厅大门被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