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海龙的神情淡然,那双深沉的眸子,在日光下,清澈明亮,却有种清冷的感觉。
“海龙,呵呵,你怎么来了?”陆逸北心虚地呵呵笑了下,收起了手机,“怎么,哪里不舒服么?”他尽量装出一副
镇定的样子。
战海龙盯着他看了会儿,“我想问你开点药……”
“药?”陆逸北这会儿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一脸的茫然,“你生病了?”一直都很健壮,连被蛇咬了都可以迅速宄恢
复的男人竟然生病了,真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你想开什么药?”解相思的,他可没有。
战海龙咳嗽了下,“安眠药……叙”
“噗……”陆逸北很庆幸自己刚才没喝水,不然准保喷他一身。
“你要安眠药干嘛,海龙,虽然沉香有点反抗你,但你也别太心急,正所谓……”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战海龙打
断。
“药是给我自己开的……”战海龙的语气很低沉。
“啊!”这会儿陆逸北算是彻底无语了,“你的老、毛病又犯了?”以前杜美伦死后的五年内,战海龙一直处于无法休
眠的状态,每晚都要用安眠药才能入睡。
这种不良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两年前,他才恢复了正常。
“你别问那么多了,给我开药就好……”战海龙不愿多说,捂住额头,“剂量的话,就照上一次的多点。”
“什么!”陆逸北惊愕了,“剂量还要比上次多!你不想要命了!”记得那次已经是达到了极限,战海龙这是怎么
了!
“你放心,就那点药,还要不来我的命!”战海龙伸手一摊,“给我配药!”
晚上,他搂着沉香实在无法入睡,以前闻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沉香,他可以很安心地入睡,可如今,那香味却成
了令他无法安神的致命香味——罂粟。
明明有毒,他却舍不得放开,正应了魏东成的那句话——军婚有毒,越爱越毒,越毒越爱,甘之如饴。
“哎……”陆逸北看着他,动了动嘴,却没有说什么,看来战海龙没有听到什么,那也好,有时候知道的越多越伤。
权非宇是他们中最理智的人,既然他那么说,自己就那么做吧。
有些事,还是让他们当事人自己解决。
战海龙将配好的药瓶放回到口袋中,转身的时候,忽然开口问道,“刚才,沉香是不是来过?”
陆逸北一怔,“是。”有些话不能多说。
“哦……”战海龙顿了下,“她如果问起程苏美她们,你就说不知道,谁也不许对她说什么。”
“为,为什么啊!”陆逸北不懂了,“你明明都为她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不告诉她,那样……”
战海龙抬手,止住了他的话,“我只是不想她为了感动而嫁给我……”他要她的心,她的全部。
“哈……”陆逸北呆了,“你打算和沉香结婚?”在这种情况下?
“嗯!”战海龙点头,奶奶突然的出现,令他不得已加快了这个计划。
“可是,沉香她会答应么?”陆逸北觉得战海龙有点小纠结,小矛盾,“你不如告诉她你为她做的一切,让她诚心感
动地嫁给你,不是很好?”
“你不懂……”战海龙摇头,却不再多说一句。
“真心的被你们两搞糊涂了……”陆逸北看着他的背影在窗口消失,摇了摇头,“这两人还真是绝配,都那么的纠
结。”
战海龙走到了宿舍门口,脚步却沉重地再也抬不起,其实刚才陆逸北的话他一字不漏,听了个清晰。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猛地被人用尖刀狠狠地戳中一般,血顿时涌了出来,捂住心口的那一瞬,他以为自己已经死
了,连呼吸都轻微到了极点,所以陆逸北才觉察不到他的靠近。
“沉香,为什么……”难道真的是他错了,他该放手。
战海龙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张了又拢,拢了又张,反复几次后,最后他一口气将大掌合拢。
“沉香,我不会放弃,所以,你必须嫁给我!”到最后,他还是无法逼自己放弃。
既然不能放弃,那么他决定将她一辈子锁在自己身边,哪怕用强硬的手段也要将她留住。
因为——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了沉香遗落的那封信,因为他不能看着她去送死。
靳沉香去找了柯栋梁,却意外地看到魏燎也在,当她刚踏入一步时,听到了里面传出的对话。
“你说首长怎么这么的痴情啊?”魏燎刚从特训中下来,就到柯栋梁这里蹭酒喝,感慨之际说了这么句,“为了你家
香香姐,我家首长那可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是啊……”柯栋梁也感叹,“可惜首长不肯将这些事告诉香香姐,弄得她到现在都不知道首长为她做的那些事,如
今失了忆连首长都不记得了,可怜的首长大人。”
“就拿上次童家的事儿来说吧,童天成不知好歹伤了你家香香姐,首长知道后立刻让我去搜集童家洗黑钱的罪证,为
了能彻底扳倒童家首长不惜动用了权家的秘密刺探情报网,欠了权家一个天大的人情,才得到了情报。你知道么童家
势力盘根错节,不是那么容易动的,首长力排众议最后将童家连根拔起。”
靳沉香听了后,收回了迈出去的那只脚,战海龙他竟然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而他却一句话都没说。
魏燎说道这里又喝了一口,酒精虫上脑,话也多了起来,“再比如那次照片风波,首长知道幕后主谋是程苏美,但童
家不比程家,程家根源深厚,就算有了确凿的证据也未必能动得了程家,所以他就让我密切注意她的行踪,保护香香
姐的安全。”
“是啊,有你在暗中保护香香姐,要不是香香姐私自行动,她不会受伤。”柯栋梁摇头,“香香姐就是个性太要强
了。”
“最让人感动的是!”魏燎说到这里大为激动,“首长甘冒与程家翻脸的风险,顶着巨大的压力,狠狠地惩罚了程苏
美。”
“啧啧,话说回来,那个程小姐也是个奇葩……”柯栋梁说起程苏美一点同情的感觉都没有,“为了接近首长将自己
整成了杜美伦小姐的样子,那得花多少代价啊……女人真可怕。”为了变成心爱的人喜欢的类型,不惜在自己脸上动
刀子。
“所以说,这种女人才可怕!心机深沉!”魏燎哼哼了两声,“首长将她整回了原来的脸,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我
看她这次是没脸见人了!”
“这就叫将狐狸精打回原形!”柯栋梁说到这里又激动了,“首长这招高!够绝!”
“不过比起程苏美,那位杜美娜小姐也好不到那里去!”魏燎得意万分,其实他一直都不喜欢杜美娜,整个一颐指气
使的大小姐脾气,对他当下人般使唤。
“她怎么了?”柯栋梁感到好奇。
“她逃婚,被首长逮住亲自送到了孤家,首长看着她和孤少爷完婚,再送入洞房……”魏燎说的那个叫畅快,“你都
不知道当时那个杜二小姐哭得那个凄惨,我看孤家少爷的脸色都不好看,她以后再不收敛脾气,估计在婆家有的
受!”
“哎呀,你说首长这么的为你家香香姐着想,你家香香姐怎么就对我家首长这么的绝情呢!”
柯栋梁摇了摇头,“你不懂,当初冯少爷对我家香香那个好也不比你家首长差,可你后来也知道了,他说变心就变
心,连个转圜的余地都不留,香香姐左手腕上的那道伤疤就是为了那个男人割得,这么深情的一个男人都会变心,你
让我家香香姐怎么敢再相信男人!”
魏燎深深地叹息,“可是,这天底下还都没有一样的指纹呢,怎么会有一样的男人呢,你家香香姐不给我家首长一次
机会,怎么知道他不是深情不二的男人!”
“换成是你,被蛇咬了一口,你还敢往里蹭么!”柯栋梁反唇相讥。
“……”魏燎嘴角抽了下,瞧这孩纸这比喻……他家首长肿么成蛇了?
靳沉香听完后,站了一会儿,默默地转身,夕阳的余晖洒落了她一身,披着满身金黄色的余晖,她迈着沉重的步伐,
往宿舍走去。
一路上,她都在思考着一个问题——她做错了么?
之前,她不知道战海龙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她可以装作鸵鸟一般将头埋进沙子里,充耳不闻,与他撇清关系。
可如今呢,她知道了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后,她还能以这种心态继续面对他么?
是要为了报答他,而留在他身边?
还是,不希望他再为了自己而背负这么沉重的包袱,转身离开?
可是,在知道了一切后,她还能像以前那样洒脱地转身么?
就这么纠结着到了宿舍门口,抬头看去,战海龙正站在大门等着她。
靳沉香脚步一顿,踌躇在原地,不知是前进还是后退,如今她已经‘失忆’了,不会记得他和她的曾经,那么她如今
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全新’的他。
战海龙似乎也在等她开口,他站在屋檐下,阴影将他笼罩在了一片的暗色中,夕阳的余晖打在他的影子上,却无法化
开那积累起来的冰冷感。
靳沉香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但他那如刀锋一般冷硬的目光却透了过来,让她即使呆在夕阳中,也感觉到了一阵的寒
冷。
两人就这么站在对面,仅仅离了不到十步的距离,但那一刻的感觉却像是隔了千万里一般的遥远,似乎横在他们之间
的是万丈的深渊,冷风自崖底而起,寒风肆虐。
犹豫了良久,靳沉香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朝前迈出一步,走到了他的跟前。
“回来了。”战海龙先开了口,表情很平静,看不出喜怒。
“嗯。”靳沉香还没收拾好心情,不知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他,这一天的变化太大让她一时间难以消化。
见她依旧一副看似不认识自己的表情,战海龙的心猛地一沉,他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那封信,几欲张嘴,最后却只说
出一句,“吃饭了么?”
靳沉香摇头,她现在哪里有心思吃饭。
“我们出去吃吧……”战海龙转身走在了她的前头。
靳沉香一愣,第一次他这般的冷静,她眨了眨眼看着他的背影,有种孤寂落寞的感觉。她的心跟着莫名地一痛,手捂
住心口,那里有点空空的感觉。
“怎么,不愿跟我一起吃饭?”他忽然停住脚步转过头看着她。
“哦不!”靳沉香立刻摇头,随即跟上。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在路上。
这一次,战海龙竟然意外地没有驾车,而是带着她一路走到了离营地不远处的一个街边小摊。
“哎,姑娘你又来了。”老板娘见到她,一脸的笑意,当她看到靳沉香身后跟来的是战海龙时,她问道,“咦,上次
那位小哥没有陪你来么?”
靳沉香立刻感觉身后冷气一沉,她讪讪一笑,“呵呵,老板娘今天也很精神啊……”
老板娘见身后的男子更加的高大,英挺,除开那阴沉的脸色外,总的来说比起上一位更加适合靳沉香。
两人站在一起,男子挺拔俊美,女子小鸟依人。
“哈哈哈,瞧我这张嘴……”老板娘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改口,“两位想来点什么?”
“暖酒,暖菜……”战海龙率先开口,他看了一眼靳沉香,“你的伤才刚好,就别喝酒了……”
靳沉香点了点头,在他对面坐下。
老板娘上了酒菜和饭,战海龙将菜和饭放在了她的跟前,自己则拿起酒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
沉默,如同一股强压,在他们之间无止尽地蔓延开。
靳沉香受不了这种沉默的他,开口劝道,“你也受了伤,别喝太多……”
“你,还会在乎我么……”他忽然抬头,眼里露出一种几近悲伤的眼神。
靳沉香手一抖,想抽回却被他反抓住,“沉香……我……”他的嘴刚张了张,忽然眼前一黑,人便倒在了桌面上。
“海龙!”靳沉香一愣,还没回神,就听到身后嚓嚓嚓的枪支上膛声。
“谁!”当她转身时,一拳迎面而来,重重地打在了她的脖间,她直接倒在了桌面上。
“对不起,姑娘,我这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老板娘看着倒在桌上的两人,眼里露出了内疚的眼神。
这时一个脸上有疤的高大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是个你的钱!”他把钱交给了老板娘,“你可以走了,以后都不许出现在这里!”
老板娘却摇头,“不,我不要钱,我只要我儿子!求你们放了他吧,他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高大的男子朝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人便走到老娘身边。
“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你儿子!”
老板娘临走时回头看了靳沉香和战海龙一眼,“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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