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严正拒绝了程桦帮我上药,帮我洗澡的要求,自己汗湿粘腻地躺在床上发呆。Www..Com
我跟所有还存有热血的年轻人一样渴望成功,虽然,之前成功在我心里并没有具体的模式,这会儿细想呢,也许就是从记者变成编辑,然后资深编辑,然后编辑部主任,然后主编,等到退休的时候怀揣着所有的作为报人的圆满,慢慢养老。
但是如果以上是我的理想,我从记者到编辑的第一步就需要仰仗着程桦这件事,让我十分难过,如果仅仅是仰仗着我跟他的私人关系写一篇专访,我还觉得是自己算是抓住了机遇,可现在连那篇稿子都等于他替我写的情况下,我找不到一点即将成功的喜悦。
刚才,在晚上下班前,主任竟然亲自打了电话给我,盛赞了我的稿子和片子,说已经跟副主编说过了,如果稿子刊发之后能够达到预期效果,我立即就能转编辑。我很想感觉下喜悦,毕竟能做编辑是我一直以来的追求,但是,现在的因果关系,让我空前的沮丧。
我在想,也许如果有一天我有所成功,别人也都会说,她就是当时做了程桦稿子的那个记者。这就像有个明星爹妈一样,永远被定格为某某的孩子,这种可能出现的场面让我十分焦虑。
而事实证明,我的预感是对的。
第三天,我已经可以一拐一拐地走路,虽然胯骨关节还有些微微的酸痛,但是已经完全在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
三天来,我没对程桦说过一句话,他无论说什么,我都保持沉默。他看起来有些烦恼,“茉茉,到底是怎么了?稿子的事么?你如果一定要发你写的那篇,我没意见,我去跟尉姐交涉?还是说那天尉姐说的话让你不高兴了?你想要,嗯,我承认咱们之间的关系?可是,你并没有同意和我在一起啊?你如果现在就同意,我开发布会宣布好吗?茉茉,你说话,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我看着他那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上露出微微痛苦的表情时,我觉得,也许我该去看看他演的电影,作为一个偶像派长相的演技派演员,他还真是得天独厚。
我有点不愿意走脑子去想,他在我面前这样表演的目的了。或者是没有目的吧,只是为了捉弄着我好玩。甚至,我也想过,没准他也有点真心,怎么说也是认识了快二十年的时间,我讨厌他都讨厌出点感情了,更何况,我给他做了那么久的“解语花”。
只是,我很怀疑我一旦真对他动了心思,他就会摆出那副轻佻而让人厌恶的嘴脸说:“你看,茉茉,我就知道你一直是喜欢我的。”他尽可以随意自己去这么想,但是当着我的面说出来,让我十分受不了。
这样的事,他做过。
我高中二年级的时候,正是所谓十六岁花季的年纪。
那个有着一张祸国殃民面孔的程桦,走过了他最难看的豆芽菜年代,当然,他的难看也只是相对于他自己而言,相比于其他的同龄人,他始终都是好看得令人发指的。
他开始完全的脱离了正太那种好看,而有了男人的风姿,宽肩细腰窄臀的身材已经初具规模,原本明亮的笑脸里添了些魅惑。
那一年的寒假回来之后,他除了变的成熟之外,还忽然对我很好,从里到外的好。不仅仅是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像个绅士。单独对着同桌的我时,也是分外温柔呵护。他帮我打水、买饭,替我值日,按时交所有的作业,不抄我的,也不偷我的,甚至还会帮我把我需要敛的语文作业,替我收好统计完放在桌上。
他那时每天都问我一遍,“茉茉,你为什么讨厌我?”
我从开始的理直气壮,到渐渐地力不从心。有一天,我发现我真的有点讨厌不起来他了。
之后的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张纸条,很工整的宋体字写着,“茉茉,我喜欢你。”从字体上我分辨不出是不是程桦,但是在班里这么喊我的人只有他。
我洋溢着喜悦和期待的心情,拿了那张纸条问他,“程桦,这是你放在我书包里的么?”
他柔柔地看着我,清浅地笑着,我所有的心理防线都慢慢地土崩瓦解,几乎忘记了之前他的一切恶行。
他说:“如果我说不是我写的呢?”
我捏着纸条的手,有点抖,藏在身后悄悄把纸条碾成了团,说道:“哦,我只是问一下……其实谁写的都一样,我准备交给老师了……”
“是吗?”他说,手指卷起我一缕半长不短的发丝,轻轻把弄着。我屏住了呼吸抬头看他,他眼神有些忧郁,“那我就不承认是我写的了,反正你也不会接受,只会去告诉老师。”
“是你吗?那到底是你吗?”我激动了,捉着他手摇晃道。
“是我……你就不告诉老师吗?”他问。
我期待地点点头,他忽然就笑了起来,笑得我十分莫名其妙,“看吧,茉茉,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之前说什么讨厌我,只是欲盖弥彰罢了。你和那些给我写纸条的女孩儿没什么不一样,只不过你更懂得隐藏自己罢了。好了,茉茉,去交给老师吧。”他说,笑着转身。
我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咬牙切齿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是你写的我就不交给老师,直接交给政教处主任!”
他回头对着我眨眨眼,笑得愈发可恶。
终究那张纸条我谁也没交,交了又有什么用呢?我如果一口咬定是他给我的,恐怕将会成为更大的笑柄。
而此刻,我不确信程桦还跟当初一样的幼稚,但是即便只有十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愿意去冒险。我为什么要在同一个坑里摔到那么多次呢?那个坑长的俊俏又怎么样,它终归也是一个坑。
所以沉默了三天之后,我在程桦被尉姐逼着去拍专辑的封面之后,拐着腿走了,虽然是白天,我依旧是走了很久的路才搭到车,长时间的走路,让我的患处又有点疼了起来。但是,我不准备继续在程桦家做那个病人。我怕我真的会病了。
到了报社之后,我终于知道,我之前的预感,不仅不是杞人忧天,甚至是把事实估计的太过简单了。
关于程桦的那篇稿子刊登之后,当天的报纸发行量立即创了新高,而且其他媒体,尤其是网络媒体的转载率,也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谁让现在程桦正是红的发紫呢。报社领导特意为此接见了我,甚至给我发了不菲的奖金。我一边难过一边快乐着拿过了奖金,但是接下来的事更让我发狂。
因为我们报纸那篇关于程桦的稿子的疯狂转载率,连带着卫视的收视率都有所提升,等着看程桦要拨出的电视剧的观众,每天都在打电话给电视台,问到底什么时候放。
然后电视台的领导就找到了我们的领导,想问问哪个神通广大的记者,居然能专访到程桦,并且写出这么详实的专访稿,毕竟以前程桦总是十分低调神秘,关于他的所有访问,从没有超出过他的作品之外的范畴,而我的稿子不仅讲出了他的成长轨迹,甚至宣布了他喜欢的姑娘的类型。
电视台领导的本意大概是想通过我的私人关系,约程桦做一次电视访谈,我们本地卫视也有一档明星访谈节目,但是一直收视率不理想,因此想借机火一次,但是无论是通过经纪公司还是通过剧组,都没办法约到程桦。
电视台的领导跟我们报社的领导两个人是大学同窗,凑在一起竟然格外八卦,于是电视台领导从我们领导嘴里听到我跟程桦居然是认识已久到可以登堂入室的地步,当即改了主意,准备不挑战程桦这个高难度,给我做一次专访,题目就是《我和程桦不得不说的故事》。
要不是我兜里还揣着领导才发我的奖金,我真是当场就能骂娘。
这都什么领导水平啊?要不然本地卫视怎么一直不温不火呢。这明显是领导智商出现问题了嘛。我还跟程桦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我跟程桦之间大多是打死我也不说的故事才对。但是,为了维持面子又避免出丑,我只得对电视台领导说,要不我帮他问问程桦,最近有没有档期到电视台录个专访,反正他近一段时间应该是人在本地。
然后,程桦那厮竟然十分痛快地同意了。
事后尉姐都莫名其妙地问我,“你们家现在处于母系社会阶段?你说的话他就听?那你让他上一次DD卫视的快乐总动员吧,别的综艺节目他不上就不上了,那个节目全国一线艺人都上过的,我怎么说他都不听,这事就交给你办了。回头他接的下一只代言广告的钱,我直接划你户头。”
尉姐已经把给程桦的收入划到我户头这样的话,几乎当成了口头语,我只好再次无奈地说:“我的确希望把他的钱都划到我的户头,但是,尉姐,我们俩真不是一家子。”
尉姐对我挑挑大拇指:“好丫头,就这么说,以后真要是你们俩的关系被曝光了,你也咬死了就这么说!”
然后程桦就又去录了次快乐总动员。
于是,我也小出了把名。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走漏出去的消息,全国各地的媒体记者,找着各种各样的关系来问我要程桦的联系方式,或者是让我帮着联系程桦的访问。尤其是,某次程桦参加的一个颁奖礼上,我被作为唯一能进入内场化妆室采访他的记者之后,我一下子成了程桦的御用专属记者。
圈里的同行们,称呼我为娱乐圈里的冬日娜。
苍天啊,我怎么就一下子成了冬日娜啊?我对着镜子看了下我唯一值得骄傲的巴掌大的小脸,完全欲哭无泪。我要真是冬日娜倒好呢,好歹面对的是一个世界冠军,哪怕是折戟在自己的舞台上的世界冠军,那也是只得尊重的。程桦算个什么,不过是火了一两年一个明星而已,以现在娱乐圈推陈出新的速度,最多再有一个两年,也就成了昨日黄花了。
可大伙却认为这是一种赞誉,于是,如今连报社的同事都给我起了外号,亲切地喊我小冬。唯一例外的,只有刘韬,依旧还会喊我茉茉。
我以前就说过,刘韬是我生命中神一般的存在。
他是在我经历了这些事之后,唯一对我的态度就乎没有改变的人,也是唯一跟我聊天三句话之内不会扯出程桦的一个,即便为了这,我都能死心塌地地爱他。更何况,在我正式升了编辑之后,他还提出请我吃饭庆祝一下。要不是当时人多眼杂,我真想上去抱抱他。他是唯一这个节骨眼上请我吃饭,只是因为我,而不是为了某些其他坏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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