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明一皱眉头,定睛看去,空中那道身影却是以前的熟人,正是在轻竹居有过一面之缘的福伯。
福伯打散了雷暴,立即飞身来到善明身前恭身施了一礼道:“李公子,别来无恙啊,小姐可是日日都在念叨你。”
善明微微一笑道:“数月不见,晴儿可还好。”
福伯点了点头道:“小姐一切都好,只是甚是想念公子,人也消瘦了不少,不过小姐一直相信公子会来找她,刚才一听见钟鸣小姐便知道公子来了,故命老奴前来。”
“小姐还说了,公子毁了她的桃园,那就得以桃园为题作一首诗补偿她的。”
善明微微一笑道:“古灵精怪,也只有她了。”
骤然间一道血色长虹猛然从天空中贯穿而下,完全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不远处的离满江须发上沾满泥土混杂着鲜血,满脸狰狞,打了善明一个猝不及防,长虹之迅速就连一旁的福伯都未曾反应过来。
眼看血色长虹就要将毫无防备的善明贯穿,这一刹那离满江仿佛已经看见善明被自己贯穿而死,狰狞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极光极速划过,仿佛要将天都划破,血色长虹这一刻宛若稻草般瞬间被斩碎。
善明此时也反应过来,回头看去原本萎靡不振的莫不凡此刻已然精神奕奕,原本破碎的丹心化作一柄浩然之剑悬浮在莫不凡身侧。
善明能清晰的从这柄光剑上感应到恐怖的锋锐之气,以心御无形之剑,当真讯若疾风。
“多谢莫兄相救,云感激不尽。”善明对莫不凡抱拳施礼道
莫不凡大笑几声道:“是我要多谢李兄才对,否则我怎能破而后立,经此一次我相信成就阴神不远矣。”
“那云就在此预先恭祝莫兄大道可期了。”
“哈哈哈哈,同喜同喜,李兄年纪轻轻便能同时御使三重元纹作战,未来定能成为左右天下的铸元师。”
寒暄几句之后,善明转过头看向离满江双眼之中闪过一丝杀意。
“来人,请离公子出去。”突然福伯站出来道
话音落地,四个文渊阁弟子骤然从四面八方飞来,架着半残的离满江飞走了。
善明冷哼一声,说是赶走离满江,实则是保护,离满江毕竟是恨天宗的宗主之子,极有可能成为恨天宗的少宗主,文渊阁可不愿意让离满江死在圣女宫,善明急着见晴儿,也懒得去计较。
转身对莫不凡和一旁的武云天道:“莫兄,武兄,我等读书人何必整天舞刀弄枪的,平白的坏了心情,更何况坏了人家的桃林,总要有些表示吧。”
武云天无奈一笑道:“也罢,我先来吧!”言罢转身看着满园凋零的桃花,言语有些凄凉道:“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好,好一个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看来武兄也是我辈重情之人。”莫不凡轻轻拍手叫好,像是怕破坏了这份深情的气氛。
武云天微微一笑隐去眼中的一丝苦涩道:“莫兄过誉了,以莫兄的文采云天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
莫不凡转身而立看着满地桃花心中已有成竹,仰天吟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善明、武云天二人齐齐叫好:“桃色夭夭,名副其实,之子于归,美满祝愿,莫兄不愧为儒生堂的首席大弟子。”
莫不凡哈哈的笑了两声对着善明道:“李兄,压轴之作,可不要让我和云天兄失望啊!”
“莫兄这是折煞云了,某尽力而为。”
善明转身遥对着远处的宫殿眼神带着些许思念道:“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莫不凡和武云天面面相觑,这前几句的意境虽是不错,但最后一句又摘桃花换酒钱好似落了俗套反而不美,正在二人失望之际,谁知善明继续吟道:“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
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满地桃花无风自动,轻轻旋转拧成一股花流,绕着善明周身,接天连地逆流上天,一道华光冲开云雾缭绕整片桃林。
此刻莫不凡、武云天等人仿佛看见一个隐居世间,不问世事的圣者,虽无锦衣华服,却气质超然,随心所欲,满园桃花逆流上天不知归处。
福伯不是第一次见李云作出这种天地呼应的文章,只是每次看任然觉得不可思议,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区区几个月不见他便不知什么奇遇,居然能御使三重元纹作战,不由得不让福伯大呼妖孽,这样的人倘若给他时间未必不能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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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明一个人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这条路尽头会见到自己想见的人,然而善明并没有奔跑,而是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只有这样他才能清晰的感受着来自自己心中的悸动,才能知道自己对晴儿的感情有几分。
爱是一种纯粹的感情,但太多人喜欢在这种纯粹的感情中掺杂别的情感。
自私、欲望、可有可无的存在感,都会被冠以爱的名义加以束缚,直至两人挣扎的空间越来越狭隘,也越来越痛苦。
善明没爱过,不懂如何去爱,但却不妨他有将这一份情守护的决心和信念。
不知不觉的走着,一阵轻亮的琴声传来,善明若有所觉,抬头一看一座清雅的阁楼出现在善明的眼中,阁楼的二层被轻纱所围,依稀间透过白色的轻纱能看见一道身影。
琴声起伏不定,好似弹琴者内心的波澜起伏。
突然间一道身影挡在善明的路上,善明皱了皱眉,相隔几丈善明依旧能感受到一股浓郁的酒气铺面而来。
来人一身邋遢不修边幅,满是油污的长衫依稀能看出文渊阁的金丝纹路和一张稚气的脸,可偏是这么一个不修边幅的少年郎往这一站却让善明生出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感觉。
危险,绝对的危险,这种强烈的感应远比之前的离满江要强上很多,不可力敌,就连善明肩膀上的阿赤都直起身来,严阵以待。
少年郎扬起手中的玉葫芦灌了一口酒,一双混沌的眼睛透着不符合年龄的伤痛悔恨,淡淡的撇了善明一眼道:“阿姐,里面……”说完侧了侧身子将路让开。
善明闻言点了点头,大步流星的往阁楼而去,少年郎颓废浑浊的双眼爆发出一阵惊天的气势,口中喃喃道:“阿姐,你……幸福……”
登上阁楼,四周轻纱因风轻轻飘动,竹屏风挡着善明的视线,屏风后之人弹着琴,若隐若现,善明置身其中恍若相识,这一幕和轻竹居中的那日何其相似。
琴声渐弱,善明也静静的站着,隔着竹屏二人相顾无言,似有千言万语,却终于化作一道柔情的凝视。
“公子来也匆匆,为何而来。”一道悠扬的女声传来,那般熟悉亲近。
善明一笑道:“为你而来。”
“公子,请听小女子为你弹奏一曲如何。”
善明缓缓坐下,听着渐起的琴声,如泣如诉,好似一位情根深种的姑娘在埋怨自己的情郎,幽幽怨怨却将情意藏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