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可能,善明很想帮他,这样的人纵使没有强大的力量,但内心却是无比强悍百折不挠,若是机缘足够,他日的成就绝对比那些从小养尊处优靠着大量资源提高修为的家族子弟强上百倍,君子当自强不息,善明既然遇到,便一定要帮,天下事不平有人管,路不平有人铲,这也是善明内心的坚持。
这三娃子大雪封山的天气还能带着一个老妇人来城中门,村子定然离铁山堡不远,善明沿着前日三娃子离开的方向沿途走去,以善明的脚力,大概走了两刻钟,便发现一亩亩的耕田。
有耕田的地方定然有村子,而且不会太远,否则村民每日耕种,来回都太浪费时间,顺着路往前走,很快善明便看见几栋房屋,其间炊烟袅袅,应该是一个村庄。
善明快步走上前去,正巧遇到一个从屋中出来的中年妇人,善明的衣着虽然素雅,但所穿的布料却不是便宜货,这中年妇人许多年也不见村中有这样的翩翩公子到来,却是不敢怠慢,连忙上前道:“这位公子,天寒地冻的,进屋喝杯茶吧!”
善明摇了摇头对着中年妇人问道:“阿婶,我是来找人的,村中可有一个叫三娃子的人么?”
阿婶闻言脸色显然落寞下来道:“有的,这三娃子也是个可怜的娃,他娘还怀着他的时候,晚上逢着山狼袭击村子,村中的男人都拿锄头和这群畜生干仗,结果他爹被狼给咬死了,他娘也没能幸免,可三娃子就硬生生的从他娘的肚子里自己爬出来,这娃子厉害,出来也不哭,只是守在娘身边,一群山狼,没一只敢上前的。”
善明闻言也是一惊,这三娃子定然不简单,野兽的感知是最灵敏的,天生能吓退群狼,这三娃子定然不简单,说不定和善明一样是特殊的体质。
突然中年大婶仿佛想到什么,警惕道:“公子,您不会是来找他麻烦的吧!”
看着大婶着急的模样,善明连忙道:“大婶,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是三娃子的朋友,听说阿婆遭了难我来看看能不能帮的上忙。”
中年大婶闻言才松了一口气道:“我猜也是,小哥一看就是懂事理的好人。”
善明尴尬一笑道:“大婶,那三狗子住哪儿?我想去看看三狗子,顺便给阿婆上柱香。”
中年大婶闻言给善明指了个方向道:“小哥,你往这走,然后左拐走到头就是三娃子家了。”
善明向中年大婶道了声谢,便朝着三娃子家走去,一路上善明四处观察,这座村庄在寒风一中略微显得萧索?
很快善明便来到一件破茅屋前面,门前的茅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昏黄的烛光从门的缝隙中透出来。
善明上前,轻轻的推开屋门,一阵咿呀之声显得格外的突兀。
三娃子身着单衣,安安静静的跪在地上,身前是一裹棺木,三娃子把家中仅有的钱财全都换了棺木,唯一一床棉被也垫在阿婆的身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眼泪就干了,三娃子就呆呆的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善明脸上露出一丝难过道:“三娃子,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来难过了。”
三娃子呆呆的转过身,双眼一片死寂,看的善明心里都微微发毛,三娃子对着善明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轻轻道:“别说话,阿婆睡着了。”
善明叹了口气,将一袋金珠轻轻的放在地上道:“好好安葬阿婆,如果想报仇,就来铁山堡李家找我。”言罢,善明转身离去。
三娃子呆呆跪在地上,看着那一袋黄澄澄的金珠,这是他这一辈子见过最温暖的钱,转头看着阿婆已经冰冷的尸体,三娃子的双眼渐渐留下一道热泪。
“婆,你安心走,三娃子一定为您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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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漫天大雪的地面之上,善明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世界的生命就是这般脆弱,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却敌不过生与死的天蛰,善明是一个武人,若是武者之间生死相搏,善明定然不会手软,这是对一个武者的尊重,但是无辜的平民死在善明的面前,这让善明的内心很难受。
侠以武乱禁,这是一个乱世,一个视人命为草芥的时代,弱者的血是灰的,只有强者胸膛里跳着的才叫心脏,这一刻,善明痛恨这种弱肉强食的无情,这个时代的畸形需要一个人来改变。
当善明回到家中之时已然是旁晚时分,拖着沉重的心情,穿过幽深的小道,这一路来,阿赤出了奇的没有胡闹叨扰善明,就算回到小院也只是静静的在大青石上趴着不做声。
善明甩了甩脑子,甩开一些无谓的杂念,坐在院中再度铸起元器来,直到小院之中插满了刀刀剑剑,直到善明精疲力尽,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屋中打坐修行。
阿赤蜷曲着身子俯在大青石上,看着善明身影痴痴的发呆,双眼之中竟然闪过一丝人性化的崇拜。
梦境世界中,善明一次次的挥动着拳头,打起了许久不曾打过的大伏魔拳,每一拳都用尽全力,拳头擦着空气的气爆声是善明此刻难言的愤怒。
震天撼地之力齐出,降龙罡劲推波助澜,善明每打出一拳都能带着强大的轰鸣和深邃的龙吟,毫不怀疑这一拳又一拳能够开山碎石。
打着打着,善明都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出拳,胸中的愤怒已然消减,这个时代积弊已深,既然如此善明想要弘扬人与人的和善简直就成了痴人说梦。
虽然难于登天善明却并无畏惧,勇往直前,撞破南墙才是善明最难能可贵的品质。
接下来的七日,善明白天铸元器,晚上修行造梦心经和万佛玄照经,但他始终没等到三娃子的到来,这让善明多多少少有些失望,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人,看来这个世界中人的奴性比善明想象的还要深入人心。
直到第八日一大清早,李家的门外便站着一个落魄的小乞丐,寒风凛冽,这小乞丐虽然冻得瑟瑟发抖,但一双明亮的双眼却透着格外的坚毅。
没有人搭理他,这是善明下的命令,他想看看这个孩子的极限在哪里,人心的力量无穷无尽,三娃子的起步已然比别人晚很多,他必须学会如何体悟人内心的宝藏。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娃子浑身冻得发紫,嘴唇被冻得皲裂,鼻涕从鼻腔中留下来冻成两道冰柱,可即便如此三娃子始终安安静静的站着,他想报仇,他要还那一袋金珠的恩情,他想让天上的阿婆和父母看看,自己也能活出个人样,再也不会被人轻易的夺走自己视若生命的东西。
想到这一切,三娃子甚至感觉冬天的风没那么冷了,甚至还没有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眼神中透出的嘲讽刺骨。
渐渐地,三娃子双眼已经糊了,他想努力的看清周围的一切,但他太久没吃过东西了,他能清晰的感觉死亡的气息触摸着自己快要停止的心脏。
终于三娃子挺不住了,整个人如同一根冰棍一般,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善明在暗处一直观察着三娃子,这是对他的考验,唐僧取经尚且要历八十一难,倘若让人轻易得到,再珍贵的东西都会显得廉价。
这就是世人可笑的劣根,失去的才是值得怀念和珍惜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刺激的。
善明从暗处走了出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倒在雪地之中的三娃子,挥退了向上前帮忙的侍卫们,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将三娃子背回了自己的小院。
并用真气为三娃子祛除体内的寒气,这在李府简直就成了天大的消息,要不是善明年纪还小,甚至都怀疑这个小乞丐是善明的私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