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浪一回头!就看到了父亲就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坐着。
惊喜的情绪让孩子一下子坐起来。
大概是因为起身太着急了,眼前一黑,一下子差一点没载到床底下。
被刘志明急忙一把扶住孩子,“你看看你还是那么毛手毛脚的,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样!
身体不好!要慢慢的起身,你现在躺好了,爸在这里。”
手掌里骨瘦如柴的孩子的胳膊,让他心里一酸!眼眶微微红起来。
大手轻轻的抚摸孩子的发顶的头发,动作很轻柔。
养了十五年的孩子,心里怎么会不心疼。
刘浪脸上都是喜悦的红晕,连带着苍白的气色似乎也被逼退了。
看到父亲的兴奋和喜悦立刻让孩子精神抖擞起来。
那大概是任何东西无法代替的。
“爸,我妈病好了吗?那天我看着妈晕倒,我很担心,可是吴叔叔他们说我不能出去,我干着急就是没办法去看妈,我妈怎么样了?肯定没事对吗?
爸,你来看我我很开心。
可是妈身边就没有人照顾了。您还是一会儿赶紧回去吧。我没事,我是大孩子了,我会好好的在医院治病,你们不用操心!真的。
您看,我最近都长了一些肉呢。”
十五岁的孩子努力的想要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轻松的想要父亲相信他的话。
用力的憋住一口气,想要鼓起胳膊上的肉,让那个父亲安心。
可是因为身上本来就没有二两肉,再怎么用力,胳膊上也没有办法,像别人一样鼓起肌肉。
憋的脸红脖子粗,可是,还是没办法让人看到可以安心的结果。
安心叹息。
这孩子很懂事。
刘志明一下子就眼泪出来了,一把把刘浪抱在自己怀里,抱着孩子呜呜的哭起来。
一个男人哭的如此伤心,真的把刘浪吓坏了。
他爸是个爱笑的男人,从小到大就没有见过父亲发脾气的时候,即使父亲特别生气,也绝对不会把情绪带回家里来。每一次见到他和母亲总是笑盈盈的。
更不要说哭了。
这是一个让人完全陌生的父亲。
不知所措之后,刘浪就是大惊失色,抓着刘志明追问,“爸,我妈不是有什么问题吧?不会的,我妈肯定不会有事,我妈身体一向很好的,她不会有事!不行!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看看我妈,爸,我要出院。”
刘浪拼命地推开父亲,想要穿鞋下地。
刘志明死死的握住孩子的肩膀,“儿子,你妈没事,你妈没事。”
“不可能吧,你别骗我了。
我妈要是没事儿你为什么抱着我哭啊?
那个时候我生病了,你就是这样抱着我哭。
现在我问我妈怎么没来,你还是抱着我哭。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妈又有什么事你必须告诉我。我要回去看看我妈。如果有什么事情也应该是我陪在她身边。”
敏感的刘浪犹如受惊的小兽死死地抓着父亲,挣扎着想要下地,想要回家,想要去看母亲。
刘志明擦干眼泪,固执的把儿子按在床边,“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刘浪停止挣扎,因为消瘦显得一双眼睛特别大,那一双眼睛里饱含着恐惧和恐慌。
“我不动,我不动,爸,你说,你快说。”
因为担心整个人气息都不稳了,而且看得出来孩子身体上的病痛似乎都被抛诸脑后了。
刘志明欣慰,这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
“你妈真的没事儿,她就是回去了以后。感冒发烧了,所以在家里躺着。你不要多想,你妈真的没有事儿,如果有事儿你想一想我能瞒着你吗?”
刘志明想起躺在床上要死要活的妻子,想起妻子埋怨的话,和痛苦的泪水,他就是锥心刺骨。
这是什么事儿啊!
“爸,你真的没骗我是吗?可是我住院已经两个月了。你和妈妈开始半个月还来看我,后来一直都没有来,我妈得了什么病,病了一个多月呢。您说的这个话真的没办法让人相信。你不要光是报喜不报忧,我妈要是真的生病了,我必须回去看看她。”
刘浪不相信的眼神,把里面是满满的担忧。
何小翠一看刘浪固执的要出院,吓坏了!医生都说了,这孩子现在的身体根本不允许出院。
一个不好!孩子就完了。
他们还没有拿到钱,就算是现在立马做手术根本都来不及。他们这么耗着不就是在等这笔拆迁的款子。
如果这个时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费了这么大功夫,想要弄到这笔钱,那不就成了一个笑话。
“刘浪,刘浪!你别乱来,你妈真的没事,要是有事,你自己想想阿姨能不告诉你吗?
阿姨情绪能这么好吗?
你现在真的不能出去,你知道医生说了,你现在的身体抵抗力很差,随便有一个小的感冒发烧都会要了命。
马上就快要手术了,你怎么样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弄出乱子了。
你想一想你妈也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对不对?
等你手术好了痊愈了,你回去好好看你妈,照顾你妈,你妈那样才会高兴,你现在回去你觉得你妈会高兴吗?”
刘志明也劝说,“对啊,孩子,你别胡闹,你妈真的没事,他就是感冒发烧一场以后身体有点弱,我不想让他出门儿,不然的话有一个风吹草动在病的躺下了,那就不合适了,更没办法来看你了,你要好好在医院里。听吴叔叔何阿姨的话,好好的治病。等到你病好了就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了,你知道了吗?”
他一说到这话就是心里痛苦,见到爸爸妈妈,见到的这个爸爸妈妈肯定不是他们。
可是这个时候绝对不是告诉孩子真相的时候。
无论如何现在应该哄着孩子先治病,无论怎么样,他们不是狠心的人,那一天根本接受不了,妻子病倒了,家里已经乱成一锅粥。
他当时是气愤的,是愤怒的想要撕碎了谁的。
可是现在过去了一个多月,似乎所有的愤怒已经渐渐地平息,随着平息带来的是另外一种痛苦,一种对儿子难以割舍的痛苦。
要不然他不会明知道见到孩子会让自己心如刀割,却依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