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闷鼓连敲七声后,夏瑜才从床上醒来,他匆忙跑向天书阁。昨夜与夏乾聊了许久,心中郁结舒畅了不少,觉也睡得比往常沉了许多。
他急忙赶进天书阁,方要坐下却发现他的座位不见了,不仅是他常坐的那张桌椅,连其余原本空余的座位也全都不见了。
“这儿。”夏乾的声音从后传来。
夏瑜转身一瞧,夏乾泰然自若的在教室后侧席地而坐。他拍了拍他身旁的空地,示意他过来坐。
夏瑜抱着书迟疑的坐在他旁边,问道:“怎么回事?”
夏乾回答:“被针对了呗。”
他朝着窗外扬了扬脸。夏瑜顺着视线望去,窗外那通往湖中小亭的小桥上排满了原本放置在天书阁内的桌椅。
是有人故意而为,而这个人是谁可想而知。
夏琼不经意的扭头看向无座的二人,面无表情但眼底却有可怜和冷蔑。夏乾则向他抛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表现的悠然自得。夏琼忿忿回头。
夏瑜:“你不该去惹他的,否则也不会有这样的麻烦。”
夏乾身子歪向他:“我这是因为谁啊。”
夏瑜默默低头,不言语了。
夏乾见状无奈挠了挠头,夏瑜这家伙即容易失落又敏感。
夏瑜的课程很快结束了,夏乾则比他多上了六刻钟。修炼场和万剑楼的使用时间也和天书阁一样有明确的等级限制。所以夏瑜白日里大多数时间只能躲在那凹谷处独自练习,如今多加了一个夏乾,一起修炼倒不显得那么寂寞了。
夏乾是新生,虽比夏瑜多上两节课,许多东西还是不懂。他借着向夏瑜讨教的机会,间接的将自己新学到的东西灌输给夏瑜。夏瑜新得知识也乐在其中。
夏乾初蒙灵力掌控方法,长绳打结也越发熟练,可使的绳子越来越少,夏乾便再去柴房中其他屋子里偷解柴火捆绳,每每搞的房内木柴滚落,只得紧闭房门。
但效果显著,夏乾使用灵力成结的速度越来越快,且很少出现爆裂的裂痕。
五日后,夏乾正打算去万剑楼找那万剑师傅,却恰好在湖上桥碰上了又找不着路的痴呆老头。一如他入学那晚的情状。
夏乾走近,从怀中掏出一根打了整整一百个结的长绳,得瑟的抖进他的视线。“你看,我完成任务了。”
谁知,万剑师傅看也不看就推开了他碍事的手,嫌弃道:“走开,走开,别妨碍我找路。”
夏乾不知所措了会儿后,恍然明白,估计是这万剑师傅又犯错误痴呆症了,不记得他了。他试图提醒般的问他:“万剑师傅,你还认识我吗?”
万剑师傅忙摆了摆手,“走开,忙着呢。”
夏乾哭笑不得,伸出一指运上灵力,在他手背上轻轻一点。万剑师傅手猛的一抖,怪异的看着夏乾,疑问:“你怎么会我的招数?”
夏乾回道:“你教我的啊,你还让我给绳打结。”说着他抖了抖手中的绳结。
万剑师傅揪着眉头,仰面朝天,捋了捋他的白胡子,良久说道:“好像有点印象,你叫什么来着?”
夏乾刚要脱口而出“夏至”二字,突然想到这万剑师傅健忘的厉害又不闻世事,倒不如告诉他他的真名。反正事后也会忘记。
“我叫,夏乾。”
万剑师傅听到这两字时,细长的白眉下一双澄澈的双眼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芒。
“哦。”
万剑师傅抽过他手中的扎实地绳结拽了拽,微微点了点头,继而又将长绳扔还给他。“五天就有这成效还算不错。不过还差的远呢。”
“接下来该怎么做。”夏乾忙问。
万剑师傅捻了捻白眉琢磨了会儿,说道:“我可不能白教你。”
夏乾闻言,脸色纠结:“你想怎样?”
万剑师傅:“拜师!”
夏乾转了转眼珠,心里有盘算了一番。虽然这老头痴呆挺严重,不过有些本事。再者他辛辛苦苦打了这么多天的结,他可不想半途而废。他最终道:“可以。”
两人顺势去了湖边小亭,借着夏夜的星光和茶壶里的余温,草草举行了拜师仪式。
夏乾第一个响头刚要磕下,万剑师傅便问:“你不仔细考虑考虑?你确定要拜我为师?”
夏乾:“不是你提议的吗?”
万剑师傅一捻长须,反问:“是吗?”
夏乾已经懒得反驳了。
湖水不起波澜,湖面上的夏乾不轻不重的磕上三个响头。也许他起初心意轻慢,但随着这头一个一个的磕下,他心中倒涌上几分庄重感来。万剑师傅也不嫌弃这茶水清淡,欣然喝下。
不管如何,夏乾磕了头,这敬师茶也喝了,这师徒情义算是结上了。
“你我既做了师徒,那么为师便告知你第一条门规。”
夏乾见他一本正经,忍俊不禁。
“你不得告知他人我二人师徒关系。在他人面前时,我们要装作互不相识。”
夏乾小声嘟哝:“说得你好像下回还能认识我似的。”
万剑师傅眼神如刀剑般刺向他:“我记性不好,耳朵可还清楚着呢。”
夏乾强颜欢笑。
万剑师傅挥手让他站起,继而说道:“你刚才点我那下,威力还可以,但是针还不够细。”
“什么意思?”夏乾问道。
万剑师傅:“你将袖子摊开,在袖子上试一下看看。”
夏乾照做,蕴积灵力对着袖子戳了一下,立马戳出一个破洞来,破洞一圈同样被烧得黑焦。万剑师傅同样使出那招,手指点点,除了一个极小的孔眼,一概无他。
“以你现在的招式,若是没有一击即中,立刻会被人发现端倪,有所防备。”
夏乾若有似得点了点头。
万剑师傅又吩咐他回去找根白绫,在白绫上继续打结。白绫比上麻绳更加纤柔易燃,更难控制,以此来练习磨针。
他得了方法立即拜别万剑师傅,转身离开。一路走一路想那磨针之法。
突然眼前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还以为明月被云掩盖,所以才致此。谁知接连而来的却是狠狠的几闷棍,对着他的前胸后背,一顿猛打。最后一下打中了他的后脑勺,使他失去意识,彻底昏迷了过去。
接着就是湖水的清新气味,灌满鼻腔。
一股十分柔润的气流涌进身体,从指尖蔓延向四肢百骸。犹如溪流涌入岩浆,不但没有被融解,反而压制住了迫人的高温。
这是柔灵,是谁的柔灵。等等,眼下有柔灵之力,或许灵力的控制会更容易一些。他动了动指尖,一小段灵力汇集。
“嘶啊。”那人碰到了他的手指,不禁喊了一声。他查看被触碰的手掌,发现一个小小的圆孔。
夏乾忽然睁开眼,扒开那人手掌,瞧见那个被他扎中的孔眼,欣喜若狂。“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你成功什么了?”那人抽回手。
夏乾看清他的脸,怪道:“你怎么在这儿。”
夏麟回道:“我要是不在这儿,你早就淹死了。”
夏乾猛然想起他走在湖间小道时遭人暗算,这会儿身上的棍伤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夏麟掏出膏药摸了摸他嘴角的青紫。“定是你做事张狂,惹了他们的不爽。”
夏乾一缩一缩着避开按揉带来的刺痛。他目光暗下,本以为他们的针对不过只限于为难,谁知竟然如此阴狠,下手这样重是要置他于死地。
忽然,他眼前一黑。夏麟将手盖在了他的前额上。
“你干什么?”他问。
夏麟回道:“你的障眼法破了,我要重新给你施一次。”
夏乾闭上双目,一道灵力从额头刮至下巴,清凉如湖水。他眉头一皱,眼珠在眼窝里滚了两下。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正朝这边而来。夏乾忙催促夏麟藏起来。小小的宿寝设施不多,一览无遗。夏麟只得施阵,只见他脚下很快出现一个阵法。阵法顶端出现一道光从地面上射出去,绕过门槛一直延伸到屋外的窗后。夏麟瞬间消失,尔后出现在窗外。
“哇。”夏乾惊讶。
这边夏瑜匆匆跑进,见他身上湿漉未干,显眼处还有伤。他自责道:“抱歉,都是因为我。”
夏乾不明:“什么意思。”
夏瑜解释:“其实刚才夏晓等人拦住了我,他们说,要让你代替我受罚。”
夏乾重复:“受罚?”
夏瑜继续道:“上一季的重组赛前也是这样,我被他们打昏扔在了湖里,待我休整好,比赛已经结束了。这一次他们是不想让你参加重组赛。”
夏乾不怒反笑:“我的实力已经强到让他们忌惮的程度了吗?”
夏瑜耿直摇头,面色极其凝重,仿佛在讲述生死大事:“不参加重组赛就会被自动排在末端。他们想理所当然的欺凌你,虐待你。”
夏乾不由得咽了口吐沫,要是没有夏麟,他恐怕这会儿还在湖面上飘着呢。
“所以。”夏瑜握起他冰凉的手。“一定要赢!”
夏乾弯了弯仍在酸痛的嘴角:“当然,为了那个赌约,我也一定会赢的。”
他余光一瞄窗外,夏麟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