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箬对于此事略微知晓一些,她想着自己与楚恪商量的计划,便对这件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赵莞的性格,赵箬是已经深深知晓到她的骨子离去了,对于这次出来,赵莞面对的即将会是什么,那都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宴会当天,不出赵箬所料,赵莞又一次请求赵寅带她一同前去,赵寅先是看了赵箬一眼,在得到赵箬的默许后,才让下人去准备马车。
赵莞低眉顺眼的模样,让人看上去十分舒心,她走到赵箬的身旁,对着赵箬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郡主妹妹多日未见,别来无恙。”赵箬微笑着回答道,“箬儿过得很好,倒是姐姐清瘦了不少。”赵箬往赵莞低垂着的眼眸里看去,心中想着,这姑娘倒是块能屈能伸的好材料,只可惜那眼里毒辣的心性是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下去了。
赵莞与赵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着谈话,在外人看来,两人的举止都是大方得体,一看就是深闺中关系很好的姐妹,赵箬与赵莞那副面具脸,聊着聊着就觉得乏了,便回答道,“姐姐的马车也已经备好,现在虽是春日,然而风里还是带着寒气,姐姐身子单薄,还是快进马车中暖一暖吧。”
赵箬真是不愿维持这样假惺惺的关系,每一句话,每一个姿态都像是提前练习好了一般,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就像是一个对戏的演员,那拙劣的表演让她根本无法忍受。赵莞心里也清楚,便点了点头表示答应着,转身便坐上了马车。
赵莞一走,赵箬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她也坐进马车之中,将袖中楚明珠些给她的信件拿出来,细细地一遍又一遍地读着,在楚明珠离开的这半个月中,赵箬无时无刻不在怀念与她相处的那段快乐时光,尤其像是今天这样的情况,她对楚明珠的思念更加地深了。
马车隆隆地滚起了车轮,车身开始颠簸了起来,赵箬将信件如同宝贝一样,仔仔细细地收好,这样的世道,真情只能像是藏品一般隐藏在心底的深处,否则会被人利用这样的软弱,从而叫你生不如死,这样的道理,赵箬在前世死的那刻就已经明白得透彻了。
今日的皇宫还像当初明珠离开时一样的热闹,到处歌舞升平,莺莺燕燕,小姐公子们穿上了华丽的衣袍,戴上了最美的首饰,姹紫嫣红,百鸟争鸣,灯红酒绿,到处都充满着贵族圈子奢华糜烂的气息,赵箬一下马车就被这样的气息紧紧包裹着,而后身不由己地融入其中,没有半点能够反抗的可能。
熟悉的大殿,熟悉的人群,人人脸上都似乎带着一固定的笑脸面具,诡异而又荒诞,赵箬给自己也带上了一个,她灿烂地笑着,内心却空洞寂寞地像一个可怕的黑洞。赵箬的眼睛在大殿中四处搜寻着,她渴望看到一些不同的面孔,不同的变化。
出乎她的意料,她居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不一样的面孔,赵箬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眼睛却始终盯在了那个人的身上,在场的许多女子也跟着她一起看着那个人,赵箬有些迷茫得将自己的面具卸了下来,神情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楚城、楚城,倾国倾城,这个形容,真是一点也不夸张,然而,吸引赵箬的却不是他那艳丽无匹的面容,而是在所有人都带着虚伪笑意的时候,他居然还能够坚持自我的那种“真”,他一个人,脸上的神情,或是喜,或是忧,都是那么的明白,而不被外界的因素所影响。
这一点,赵箬都无法做到,赵箬看着那楚城那潇洒的模样,心中瞬间被那“真”给深深地吸引住了,原来在皇族这一大坛子污水之中,居然还有如此纯粹的人,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赵箬就这样必知不觉盯着楚城看着,或许是她的神情略微有些夸张,那楚城也注意到了,抬起头,朝着赵箬的方向看了一眼。
坐在身旁的赵莞在触及到楚城目光的那刻,身体猛地一颤,她不由自主地就被那楚城给勾去了魂儿,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意识,她转头时发现赵箬也在看着楚城,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阵鄙夷。这个女人,果然是水性杨花,不仅与她的括哥哥不清不楚,还与太子勾三搭四,现在居然还盯上了楚朝第一美男子,哼,真是不要脸到家了。
赵箬见楚城朝自己看来,便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对上次的事情表示感谢。楚城也十分自然地朝着赵箬举了举酒杯,然而,就这么两个微小的动作,一旁的赵莞全都看在了眼里,不知怎么的,她心中的嫉妒之后又开始熊熊燃烧了起来。
没错,只要是赵箬她喜欢的,那赵莞一定要尽力想要将那些全部夺回来,不管是在丞相府的地位,还是括哥哥,还是楚朝第一美男子,那都应该是属于她赵莞的,而不是属于这个乡下野丫头的!
这样的想法深深占据了赵莞的内心,她看着赵箬那淡然安静的模样,就觉得胸口一阵恶心。一旁曾经与赵莞交好的小姐们今日一见赵莞又重新来参加聚会了,便成群结队地跑来问候。赵莞立刻又陪着笑脸一一回应。赵箬在一旁静静的喝着酒,耳朵里听着那些小姐们的谈话。
“莞莞,你可算是出现了,我都快想死你啦,你看看我的脸,没了你,我都买不到碧春堂的胭脂了,你看看,我的气色最近变得可差啦,现在你能不能继续帮我弄到啊?你可是相府大小姐,只要你开口,碧春堂的老板也会卖你个面子,帮你多存几匣子的。”
赵莞捂着嘴咯咯地笑着,看来以前花了大血本给这些小姐们带着带那的功夫没有白费,至少现在落到了这样的地位还没有被冷落。赵莞与那些小姐们说着话,眼睛却是瞥着赵箬,她假装难过地说道,“哎呀,哎呀,你们这么说真是折煞我啦,不是我不想帮你们带,只是现在是郡主妹妹在持家,你们要什么东西,让她带便是,我那妹妹可好说话了。”
那些小姐们一听,一个个白眼翻得就像是树上刚结的果子,她们向着赵莞说道,“她?哈,哪门子的好说话,论起平易近人的性子与知书达理的态度,莞莞你可要比她高出千万倍呢,你倒是跟我们说说,这乡下丫头是怎么欺负你了。”
赵莞立刻摆手说道,“不,不是这样的,你们误会郡主妹妹了,她人真是很好,只要你们去求她,她一定会答应你们的。”赵莞的口中虽是这么说,但脸上却露出一种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一看就感觉到她是受了赵箬的威胁,才会说出这些夸赞的话来。
“哼?!让我们去求她?!就这乡下丫头??若不是命好,是大公主殿下的孩子,哪轮得到她做郡主啊,莞莞在哪方面都要比她强得多,莞莞我们理解你,你若是有难处,就不要帮我们带了,我们宁愿不要那乡下丫头的东西。”
赵莞一听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便露出一副十分为难的神情看向赵箬,还柔声对赵箬说道,“郡主妹妹,你可不要与这些小姐们一般见识,她们那是不了解你……”赵箬不耐烦地听着,还没等她说完,便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语,“方才我什么也没有听到,所以你也不必与我说了。还有,我这个人确实蛮难理解的,你也不理解我。”
说完,赵箬依旧是一脸淡然的模样,继续吃着点心,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上正上演的戏剧。赵莞一脸尴尬地愣在原地,她完全没有办法接赵箬的这句话语,便只好讷讷地住了口,假装认真看在台上戏子打斗的模样,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台上的戏,不过一会儿就唱完了,台下的观众们纷纷叫好,这时皇后突然与皇帝耳语了几句,皇帝顿时眉笑眼开了起来,对着在座的贵族们说道,“我楚朝的女子个个都才华横溢,寡人也好久都没有看过一场真正的好戏了,不如让各位身怀绝技的小姐们上台表演,给我们各位大臣开开眼界,大家说如何呀?”
皇帝这话一说出口,自然是没有人敢提否定的话语,在座的各位贵族小姐们倒是顿时炸开了锅,一个个窃窃私语地同邻座的“姐妹”们小声讨论中,有些人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有些则是红着脸一副十分紧张的模样。
赵箬身旁坐的那些小姐们也开始说起话来,“哎呦,皇上还真是难为我们了,让我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进行表演,多羞人啊,哎呦,想到这些我就紧张,我还从来没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表演过呢,你说万一要是我那个地方弹错了,那得有多丢人啊,满朝文武都知道了。”
“是啊,说不定,第二日就连城内摆摊的小贩都能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在圣上面前出了丑,我们岂不是被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话了吗,哎呀,这可真是难办哪,可千万不要叫到我呦。”
那些小姐们一个个红着脸,手中紧张地拽着手帕,一个个都在心中默默祈祷着,赵箬身边的赵莞听见这话后,便坐直了身体,满脸期待的模样,真是天=老天帮忙,她在大夫人赶出相府之后,每日不是读书写字,就是练舞弹琴,过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连那古筝上的琴弦都已经更换了四五次了,更别说那曲谱了,完全烂熟于心,倒着弹奏,也是没有问题的。
赵箬的眼睛在人群中来回观察着,嘴角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她发现以赵莞为中心,坐在她周围的小姐中没有一个是惊慌失措的,那坐在赵莞前面有着一双灵动杏眼的钟中书之女钟雅,一听到楚王说了这样的事情,便叫来了宫人,将她的玉笛给取了过来。
坐在赵莞身旁的秦姝蓉则是扭了扭那细软如水蛇的腰肢,舒展了一下自身的筋骨,赵箬看着她那双狐媚子眼睛里勾人的神韵,就知道她已经准备好跳一曲妩媚动人的舞蹈了,而坐在赵莞左前方的那位白衣女子,则是不为所动地坐在那儿,赵箬从坐下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姑娘,她至始至终都坐得端端正正,桌案上的食物更是一样也没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