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儿越过碧玉湖,街道两旁店肆林立,阳光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大街之上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人群很快掩盖了小灼和虞七的踪影。
无奈,遥儿只得独自一人返回。
经过小灼那处酒肆棚子冷冷清清的,但路边的街坊依旧热情地跟他打着招呼,但遥儿总感觉那些个街坊的眸光略略有些不同,热情之中带着一些莫名味道。
似乎一切如常,偶尔碰见一群“妇女团体”,他们依旧很热情,遥儿被撞得风中芦苇一般摇曳,被胆大泼辣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揩油,似乎她还是那一块叫遥哥儿的“小鲜肉”。
但遥儿的女人直觉告诉自己,这些胆大泼辣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在占自己便宜的时候,手法没有以前暴力,动作也显得笨拙了不少,还有就是热情度不是很高涨。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原来的“万人迷”坊正田夭夭人气暴涨,抢了自己的“粉丝”?!
越往前走,遥儿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街头巷尾,总有些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块儿窃窃私语,一边说一边还不停地看她,神色相当的诡秘,可是当她走过去时,这些人却马上顾左右而言它,不咸不淡地扯起了闲话。
李大妈,张大姐,王阿婆更是嘴角盈盈莫名笑意,让遥儿有点发毛的感觉。
“姜遥啊……”
“巫婆婆好!”姜遥赶忙行礼回答道。
迎面走来的是巫婆婆,长着一只鹰勾鼻,一个长下巴,就像两个钩子几乎贴在一起了。油腻的头发一半白一半黑。整日紧紧地裹着一件厚重的黑色斗篷,与她的名字“巫婆婆”倒是贴切。
这巫婆婆今年已经有八十高龄,不过却健朗异常,在遥儿居住的这几条坊街之中享有崇高“声誉”,有个什么争端拌嘴,都要找巫婆婆评评理。这巫婆婆也是古道热肠,对人对事极是热心。
巫婆婆笑吟吟地开口了:“姜遥啊……呵呵,年轻人嘛,不要害羞,老婆子我可是过来人了,这种事情……没事的,啊?”
“哦,巫婆婆,我……”遥儿摸不着头脑。
这时,旁边卖胭脂水粉的水姐姐也凑了过来,笑道:“你放心,咱们大家都是自己人……”说完还朝遥儿挤了挤眼,一幅“你懂的”的嫣然表情。
遥儿更是一怔,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待遥儿反应,水姐姐拿出一盒胭脂,递到遥儿手里。同时缓缓凑到遥儿耳边,压低嗓门道:“这是刚刚来的新货,姐姐跟你说,祛斑美白,效果是极好的……”
“嗯?”
遥儿扭头,正望着水姐姐一脸“蒙娜丽莎”般神秘的微笑。
“我一个男儿,要……要什么胭脂……”正在遥儿准备喃喃拒绝的时候,脑瓜一道闪电,突然想到了原因所在。
虞七子!这厮那张破嘴,就没个把门儿的么?
遥儿陡然想清缘由,愤愤然转身再去寻找虞七,找到这厮之后,一定要给个重重的教训。
没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在遥儿气冲冲的时候,见到迎面而来之人后,不由得面色突变,就像找个躲藏的地方。
迎面而来那**身材修长,玉腿紧绷,柳眉凤眼,唇红齿白,全身肌肤光滑如玉,陡然见到姜遥,愤怒之下,玉盘似的小脸上漂上两抹晕红,更增添了几分妩媚色彩。
这人正是音姑娘。
对这柔柔少女,遥儿倒不是有多大惧意,她骇然的是音姑娘旁边怒气冲冲的大娘,这是音姑娘的娘亲,江湖人称“花姑”,曾经与数名街坊对骂三天三夜而胜之,战斗力极是强悍,一般人可不敢招惹与她。
花姑,这样一个人见人怕,花见花落的资深“母老虎”,遥儿很是畏惧啊。
待二人走来之后,遥儿目不斜视、旁若无人,硬着头皮假装没有看见,正要擦肩而过时,花姑悠悠唤道:“可是遥哥儿?”
“哦……是音姑娘和花姑啊!正想着事情,没有看见,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你当然不好意思!”花姑提高声音。
看样子,二人已经知道那女扮男装的事情儿,遥儿苦笑站定,打个哈哈,心中对大嘴巴的虞七恨得紧。
音姑娘莫名的神色一闪即逝,一副幽怨的神情,幽幽地眯着道:“奴家对以往的遥郎一番情意,但他平日里装捏作傻,奴家只道是遥郎好绝情,但没料想……奴家是又是开心又是悲伤!”音姑娘说着,抽抽答答,两行珠泪便滚滚而落。
这音姑娘也是,这么多男子不喜欢,偏偏看上了我,早知道就叫七子去英雄救美了。见这少女伤心,遥儿也是无奈,心中郁闷:我也是女儿身啊,我也是受害者哩……
不由得微微一叹。
此时情景是音姑娘哭泣,花姑怒视,遥儿自己倒像一个始乱终弃,终被苦主母女找上门来的登徒子似的,何其冤枉。
遥儿小声道道:“音姑娘,你是一个好姑娘,勤劳、能干,性格温柔,心地善良……但我……情况你也知道,也许……这就叫造化弄人吧。”
“我真的有这么好?那如果你是真正的男儿,你会娶我吗?”
“美女在您面前自惭形秽,帅男甘愿死于您的石榴裙下,孩子见了您亲切热烈,老人见了您感怀青春,病人见了您立即健康,甚至残疾人都会因您而断臂再生、瞎眼重明……”遥儿尽量用最真诚的语气说出这番话,不过浑身起了一大箩筐的鸡皮疙瘩。
遥儿已经硬着头皮说出了极端肉麻的话,但这“杀手锏”无用,这音姑娘还是在暗自神伤,遥儿暗暗吁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儿啊?”不待母女二人反应,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走出去不过三步,那花姑反应过来,高声道:“姜遥,你给老娘站住!老娘还没发话你就赶走,你这偷心的小贼儿……”
花姑一回头,长江黄河水倒流哟。
这么威猛的母老虎一发怒,遥儿哪敢再停留,拔腿就跑,后面传来花姑气极大吼的声音:“站住,给老娘站住!”
此时境况,遥儿哪敢停住,一路奔走五六七条街之后,才敢歇息。气喘吁吁的遥儿,总算是摆脱了那母女二人。
遥儿暗暗下定决心,等回头就恢复女儿妆,变换性别行事方便是方便,但这麻烦可是接踵而来,让遥儿伤透了脑筋。
遥儿要做回女生,可爱的女生。
此时瞧见前边树下有两个熟识的坊丁正在斗鸡,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喊杀之声不亦乐呼。
临安甚富而实,其民无不吹竽鼓瑟、击筑弹琴、斗鸡走狗、六博蹋鞠者。
这斗鸡本是流行于齐国王公贵族之中,但随着逐渐普及,民间也甚是流行起来,参与者甚众。
遥儿对此不是很感兴趣,简单向两个坊丁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们刚刚才见虞七正在第二曲长梅子巷与他的宁小灼“拉拉扯扯”“亲亲我我”。
遥儿赶忙去到了长梅子巷,此时只见虞七正抱着小灼,似乎正在低声安慰,小灼泪眼迷离,刚刚哭过。
这厮也会趁着女人软弱的时候,趁虚而入,看样子男人的某些本领都是天生的。
二人看见遥儿走了过来,赶忙松开,小灼满脸通红,有些羞涩。那虞七反倒大大咧咧的招呼道:“是小遥啊?过来也让哥哥抱抱!”
遥儿哼了一声,装作没听见这呆大个的调笑,板着脸道:“虞七,你给我说清楚,坊间那是怎么回事?”
“什么事?”
见这厮这样,遥儿怒不可遏:“是谁说的‘我的口风最是紧的,打死我都不会说与外人知道的’,亲口答应我的话,转身就将我出卖……”
原来是这样,虞七脸色露出明白的神色,他急忙道:“我虞七子是什么人,一口唾沫一口钉,可是遵守承诺的……”
“你敢发誓!”
虞七眨巴眨巴眼道:“有什么不敢,我根本就没对……”越说声音越小,嘟哝的道。“哦……我……我跟木大娘说过……木大娘又不是外人!”
“木大娘……大娘她的确不是外人……七子兄,木大娘的性子,你不会不知道吗?那是杠杠的传音筒,什么事儿只要被她知道了,也就等于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可被你害死了。”遥儿欲哭无泪。
七子心虚地吱唔:“怕……怕什么,不就是逃婚么,谁在乎呀?再说,都是自己人,真有外人来打听,大家伙儿还得帮你遮掩呢。”同时他还缓缓嘟哝道:“嘿嘿……木大娘格外喜欢你这遥哥儿……她知道你是女儿身,就不会想着把小灼……嘿嘿,我的机会又大一些了!”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遥儿问道。
“没……没什么!”
一旁啜泣的小灼也屏住了呼吸,马上竖起耳朵,认真倾听起来,逃婚这种事,太有趣了!
反正也准备恢复女儿之身了,想到此处,遥儿的怒气也就消了,饶是如此,瞧瞧虞七子那副德性,遥儿还是忍不住道:“你呀,当真是成事不足……
虞七赶紧接口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败事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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