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染春秋
田承乾和田三思在宫里都有一些自己的耳目,他们已经知道田七娘又有纳入一个钟离氏为妃,可是一则那钟离氏是个女子,看来并不如穆上玄受宠,二来对于这新晋之人,大家都是以观望为主,因为大王总归也是个女的。
筵会堂中,还有一个人喝得痛快淋漓,这个人就是穆夫人的驸马田攸暨。
田攸暨一直觉得他对那位天之骄女、大齐公主报复的很是痛快!不错,新婚之夜他是被那位娇纵的公主殿下丢进了猪圈,可他用一系列的反击挽回了自己的颜面,狠狠地羞辱了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
从那天起,他一天也没有踏进穆夫人的闺房,让她夜夜独守空床;他把自己的侍妾都带到了公主府,就在那位公主的眼皮子底下纵酒寻欢;他甚至为名妓赎身,充作姬妾,也弄到了堂皇的公主府上,她能怎么样?
可是没想到……她居然在外面学她那不要脸的母亲一般,也养女人!
你说你养男人还可以理解一下,但你竟然养着一个女人,这是男人的天下呀!
闹了半天,真正被羞辱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这件事从穆夫人离开台狱不足一个时辰就风一般地在临安城里传开了。
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贵人,亦或是风流雅士,貌似人人都对这种风流事儿特别的感兴趣,尤其当那女主角是有临安牡丹美誉的穆夫人时,那些人就像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两眼发光、脸庞通红、唾沫横飞地传播着……意淫着……
稍微想象一下两朵百合相拥的画面,就让人热血沸腾。
很多仿佛他们亲眼看见过的香艳画面被不断添油加醋,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驸马酒色伤身,肾虚体弱,难以满足公主,公主又格外强势,于是就不喜了男人。所以穆夫人才倾心于遥儿这个布衣丫头……
田攸暨都快要气疯了,两天了,风言风语铺天盖地,他这个当事人本来该是被所有人蒙在鼓里的。饶是如此,风言风语也传进了他的耳朵,可见这消息传播之广。
田攸暨很愤怒,他没想到自己会受到穆夫人如此羞辱,即便他不肯碰穆夫人……当然。他想碰也碰不到,可那毕竟是他的妻子,也不容许别人去碰的,即使这个人也是个女人,那可是奇耻大辱。
现在田攸暨走在外面,就觉得自己头上仿佛顶了一只活王八,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他在公主府,觉得仆役下人们好象都在用嘲讽的眼神儿看着他;出门见见同僚好友吧,每个人都对他客气的不像话,就差握着他的手说‘节哀顺变’了。
今天来赴这家宴。倒不是他想抛头露面,而是因为有关穆夫人蓄养女妃的传言已经甚嚣尘上,无人不知,他已无处可去。本以为到了都是自家兄弟的地方,大王同仇敌忾,心里会好过一些,但是他从一些堂兄弟的眼神中,依旧看出了一些很特别的东西。
唉!喝酒吧!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对了,今天喝的就是杜康酒。
本朝名酒。诸如富水、若下、土窟春、石冻春、剑南烧春、乾和蒲萄、三勒浆、竹叶酒……,这么多的好酒,杜康绝对排不上前十名啊!为什么今天偏偏要喝杜康?
田攸暨如今颇有一点郑人失斧的心态了,觉得今天喝杜康酒。貌似也是别人对他的一种刻意的嘲讽。
田攸暨正喝到七八分醉意的时候,那酒博士噔噔噔地跑上楼来,向高坐上位的穆上玄、田承乾、田三思三人唱个肥喏,恭声说道:打扰贵人了,楼下有位自称遥儿的客人,说是要求见长乐侯殿下。不知贵人见是不见!
一听这个声音,堂上顿时鸦雀无声,异常的反应倒把那酒博士弄得一愣:不会吧?莫非那遥儿是个特别了不得的人物,怎么这满堂的侯爷、将军们都是这般表情?
酒博士砸摸了一下,忽然想起来了:遥儿?哎呀,这不就是穆夫人的那个小爱妃么?我说听着这名字怎么这般耳熟!
穆夫人的风流韵事这位酒博士自然也听说过了,只不过他们更在乎的是这个女人的身份和这个女人的美貌,更喜欢听的是她做了些什么,至于那个女人……,管他是张三李四还是阿猫阿狗,道具、道具而已。
或许时间再久一些,他们会记住遥儿这个名字,眼下他们的关注点显然还不在这里。一俟想起遥儿的来历,酒博士顿时一阵兴奋:这下有好戏看了!
田家的那些侯爷和将军们先是一愣,随即不约而同地向田攸暨看去,田攸暨又羞又恼,又气又恨,心中大骂:都他娘的看着我干什么?
这件事哪怕是全天下都知道了,他也没有公开张扬自己老婆偷人的道理,遥儿要见的人是长乐侯田三思,可众人偏偏都在看着他,好象见是不见他说了算似的,田攸暨本已有了七八分酒意,脸膛发红,这一下更是如同一只煮熟了的大虾。
穆上玄一听遥儿来了,却是大喜,开怀大笑道:遥儿来啦?哈哈哈哈,那是洒家的徒弟,快去快去,叫她上来,陪洒家吃酒!
田三思一见穆上玄说话了,急忙摆摆手,示意那酒博士去请人。
穆上玄醉眼睥睨,满脸笑容。
遥儿和穆夫人的传闻他当然也听过了,听说归听说,他可没往心里去,这堂上坐的不是侯爷大夫就是将军,那又怎么样,老子还不是睡了你们的姑母?离姜那小娘皮又能怎样?
贵圈就是这么乱,难道你们都不知道,还是一个个在老子面前装纯洁,就你们那位姑母,可是……穆上玄在心中一顿牢骚。
那酒博士急急赶下楼去,对遥儿极客气极热情地道:这位贵人,有请!
遥儿看着这酒博士的眼神儿有些奇怪,那眼神儿充满了兴奋好奇和狂热的异样,隐隐然似乎有一对阴阳鱼儿组成的八卦图正在他的瞳孔里飞快地转动着,遥儿有些纳罕,却不便动问,只是向他点点头,便一撩袍袂,拾阶而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