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儿道:“奴婢不曾去过,自然不曾见过的,不过我派过去的安乐儿回来就是这么说的,安乐儿平时就是帮奴婢掌着内库的,这些东西还能不认识口哎哟,要说不认识,也就是那黄纸上的鬼画符,她是根本不认识,奴婢也不认得那东西呢。”
田七娘慢慢站了起来,在房中轻轻踱起了步子,团儿忙绕过来,搀着她的手臂,田七娘心中反妥琢磨着:“黄纸,朱砂,那王妃真要修道?”
田七娘沉吟半晌,轻轻问道:“你们发现这些东西,没叫王妃知道吧?”
团儿笑道:“嗨!瞅见就瞅见了,安乐儿也就是回来跟奴婢说说,当个笑话儿听,还能当着王妃的面提不成?做奴婢的总要有个奴婢的规矩呀。”
田七娘轻轻地“嗯”了,脸色阴晴不定。
这时裴纨走进来,一见团儿正扶着田七娘在宫中散步,便打个招呼道:“团儿妹妹来了。”
团儿扭头一看是他,连忙颌首为礼,唤道:“纨哥哥!”
裴纨向她微笑着点点头,便走向田七娘,问道:“大王好些了吗,怎么起来走动了?”
团儿道:“怎么大王有些不舒服么?”
田七娘阴沉着脸色道:“是啊,老妇这两个月,一直不太舒服!”
裴纨劝道:“大王还是再坐一会儿吧,等钟离太医到了,给大王诊视一番再说吧。
田七娘摇摇头,目光缓慢地看看殿顶的藻井,又看看四下的陈设,沉声说道:“小纨,团儿。你们说,老妇这两个月不舒服,是不是这屋子里有些什么不好的东西?”
裴纨呆了一呆,讶然道:“大王何出此言?”
田七娘摇摇头:“老妇有感应,有一种感应啊!阴森森的……叫人不舒服!”
裴纨心道:“想是大王年岁大了,所以常有体寒的感觉。”便道:“既然如此,不如小纨陪大王出去。咱们到氤氲殿晒晒太阳吧。
田七娘脸色阴沉地道:“有些阴秽之气。恐怕晒太阳是晒不去的。”
裴纨听出她话里有话,不觉有些奇怪,田七娘目光闪动着。低头略一沉吟,对裴纨道:“小纨,你去传老妇口愉,叫沁梅带些内卫来见老妇!”
裴纨有些讶然。可是看田七娘的神色很不好,却也不敢动问。连忙答应一声,又退出殿去。
田七娘叫团儿扶着她回坐榻处安稳地坐定了,又吩咐道:“团儿,你带些得力的宫娥内侍。一会儿随内卫的人同去梓荥宫。”
团儿忙应道:“喏!大王…叫奴婢去干什么呀?”
田七娘冷冷一笑,道:“你去给我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好好的翻一翻。如果有什么地方土壤有些松动的,也都掘开来瞧瞧。老妇担心……”
她那双略显浑浊,但是依旧威严不减的眸子冷冷地望向窗外,缓缓说道:“老妇担心,梓荥宫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
裴纨先是有些奇怪,联想到田七娘刚才对团儿的吩咐,裴纨机灵一下,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两个恐怖的字眼:“巫咒!”
巫咒,自古以来就是广泛流传于民间的,被认为是最有效的一种诅咒手段,类似以巫咒巫术害人的传说流传甚广,甚至在宫廷中,这样的事情也是屡屡发生,而在宫廷中,最有名的巫咒故事,却是发生在周懿王身上。
两百年前,那是还是周朝大一统时期,什么秦国,楚国,齐国还只是周朝下面的诸侯国,乖巧温顺的很。而这样一位泱泱王朝的最高统治者,在历史上留下盛名的不是他有什么文治武功,而是一桩“巫咒之祸”,因为他晚年时却差一点诛了自己的三族。
周懿王时,忽有一日他梦见有人用巫咒想害自己,就派极宠信的酷吏任君未查证此事,这任君未全靠制造大案要案博得周王的宠信,立即大刀阔斧地干起来。
先是当朝第一上大夫长孙氏父子被他干掉了,然后是周王的内侄姬元也成了用巫术诅咒大王的同党而丧命,紧接着大周最为尊贵的栖芳长公主、思忆大公主也因此被杀,任君未杀得兴高采烈,最后竟查到了王后和储君姬成说的身上。
姬成说大惊,情知周懿王晚年刚愎自用,根本辩驳不得,愤而带领储宫卫士欲杀任君未,周王闻讯勃然大怒,立即发兵辑拿姬成说,最后姬成说走投无路兵败被杀,王后上吊自缢,三个王孙也因此丧命,受此案牵连,杀死和发配的人数逾十万。
只因酷吏任君未的一句话,周王逼死老婆,杀死儿子、女儿、侄子,孙子,孙女,直杀的王室继承人空缺,后宫无主,朝纲失控,给大周政权带来了重大的政治危机,这才有了其后的“春秋五霸”之崛起。
想到这里,裴纨不禁心惊肉跳,女王心硬如铁,杀心之重丝毫不逊于周懿王,而且她和周懿王一样,最是相信这些神道巫术一类的东西,如果女王所疑者就是巫咒,而偏偏找出了证据的话,那会掀起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
不一会儿,沁梅等一班女侍卫全副武装,赶到大殿,团儿也带了女官等一大批隶属于她的心腹内侍和宫女,皆到殿前听命。
沁梅扶剑立于殿下,只听田七娘森然道:“沁梅,你带内卫人马,随团儿往梓荥宫一行,凡事听从团儿吩咐便是!”
“喏!”
沁梅有些诧异地看了团儿一眼,恭声道:“臣遵旨!”
团儿故作惶恐地道:“大王,那…,奴婢就去了……”
田七娘轻轻点点头,团儿躬身退下,转身走出武成殿时,眸底攸然闪过一抹得意的光芒!
自从团儿带领大批的内侍宫娥在内卫的保护下,对梓荥宫所有人员实行集中看管。然后对整个梓荥宫进行了一番挖地三尺般的搜索之后,梓荥宫上下人皆惶惶,不知出了什么变故。
团儿带人搜索了一番,一句话都没说话就离开了,她离开不久,女皇便下旨王妃王氏、侧妃窦妃前去晋见天子,两女不敢怠慢。赶紧换上正式的宫服去见大王。结果一直到了夜色降临的时候,这两位本应该是最为尊贵的女人依旧不曾回储宫,储宫中上下更是心中惴惴。颇为不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在弥漫着。
不过如今已经改名田姓的大周储君公子苏却似没有什么感觉,夜幕降临的时候,他还兴致勃勃地棒杯饮酒。欣赏着歌乐。
大殿上烛火通明,亮如白昼。三个身着大袖绯衣,头戴鸟冠的乐伎在堂上载歌载舞,时而又以婉转曲调作靡靡之声,逗得公子苏抚掌大笑。
素肌不污天真。晓来玉立瑶池里,亭亭翠盖,盈盈素靥。时妆净洗。太液波翻,霓裳舞罢。断魂流水。甚依然、旧日浓香淡粉,花不似,人憔悴,欲唤凌波仙子。
不愧是团儿精挑细选送来的三名舞姬,曼妙的舞姿已经让这公子苏欲罢不能。
“好好好!”
待三个“美人儿”徐徐退下后,公子苏抚掌大笑,道:“孤酒意正浓,安无棱呢,叫她给孤唱段曲儿来。”
未了自有女婢为这公子苏加排场,虽然说如今这位大齐储君公子苏连女王身边受宠的管事内侍和女官们都敢呵斥他几句,不过就算家里小富的商贾人家都难免有几个歌舞乐伎,堂堂公子苏总不能身边连几个乐工舞伎都没有。
这位公子苏的用度大大缩水但是身边还有是些侍候人的,在他身边的乐工舞伎大约有十二三人≡从他被废黜之后,又被女王接回装点门面,他的日子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可以说,这一段时间,是这位可怜大齐储君过得最为舒心的一段日子。
这安无棱就是这梓荥宫的首席乐师,此时安无棱便走到堂上。
这安无棱是个二十出头的曼妙小女人,其貌不扬,身材清瘦,但是歌声嘹亮清越悠扬,乃是一位歌喉极佳的乐工,公子苏一向最喜听她演唱。
安无棱缓缓走上殿来,脸上不见丝心欢娱,却是凄苦无限,于明烛照耀之下一览无余,眼见王妃王氏和侧妃窦氏被带走的太过蹊跷,直到此时仍不见回宫只怕凶多吉少,而公子苏却仍歌舞不休,安无棱心中愤懑不已。
然而公子苏却恍若未见从容含笑道:“安无棱啊,给孤唱一首好听的曲儿来一佐酒兴。”
安无棱暗暗叹息一声,向他微微欠了欠身,又向堂下打了个手势,堂下的乐工见状,知道她要清唱,便停了手中的笙萧琴瑟,无棱仰首望着殿中藻井默默地站了片刻,忽然开口唱起来:“种瓜黄台下……,”
公子苏一听头一句,便不禁勃然变色,厉声喝道:“住口!”
安无棱仿佛没有听到,继续唱道:“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
“住口!住口!”
公子苏气极败坏地掷出一只酒杯,酒杯在安无棱脚下裂成碎片,安无棱一动不动,依旧用他那悲苦低回的声音唱着,凄凉清越的歌声在大殿上回荡:“再摘使瓜稀,三摘犹为可,四摘报蔓归……,”
安无棱唱着唱着,两行泪水便潸然而下。
这首昔年由公子苏的大哥,原姜齐真正的正统公子兰所作的在大殿上久久回荡,堂上堂下所有内侍宫娥、乐工舞伎们听了心有所感,俱都黯然垂下头去,有的人已低低地哭出声来。
公子苏怒喝道:“来人!”
两个胖大的内侍应声站到堂下,公子苏一指安无棱,喝道:“此人扰孤的酒兴,实在可恼,把她拖下去,打十板子!”
两个胖大内侍叉手称喏,冷冷地瞟了安无棱一眼,便冲上前来,架起她的胳膊,向殿下拖去。这两个胖大内侍是团儿调来梓荥宫侍奉公子苏的,实则负有监视之责。一听安无棱唱起被女王勒令自尽的故公子兰遗歌,二人早已心生不忿,如今得了公子苏的吩咐,自然不会客气。
再说,这胖大、胖二早就对这平日孤傲的无棱怀恨在心,自然要趁机好好教训一下这目中无人的丫头。
公子苏怒气冲冲地拂袖起身,喝道:“真是扫兴,都散了吧,孤要就寝了!”
公子苏大步流星地回到自己的寝宫,眼见室中无人,脸上忽然露出凄苦之色,他无力地伏在榻上,低声道:“爱妃,你们……,如今可还无恙么?”一句话没说完,他就哽咽起来,泪水缓缓爬下脸颊。
“公子,奴婢侍候公子更衣,歇息。”
殿门口忽然传出一个清脆的女孩儿声音,公子苏连忙擦擦眼泪,故作平静地道:“进来吧!”
在团儿一再削减之下,梓荥宫的使唤人越来越少了,王妃和窦妃被抓走后,她们身边的宫娥也被抓走多人,如今这是临时从其他宫里调来伺候的人,公子苏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母王的耳目,哪敢在她面前露出悲戚之色。
小宫娥姗姗地绕过屏风,向公子苏拜了一拜,便上前帮他宽衣。
公子苏张开双臂,由她解开衣带,宽去长袍,灯下细细瞧去,只见这少女十四五岁年纪,头梳乌蛮髻,光可鉴人,婀娜及额,别具少女的俏媚姿态,不禁轻轻勾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着她。
小宫娥只与他对视了一眼,便有些害羞地垂下眼帘,温婉地任他打量。一袭宫装,酥胸半露,虽然只是落蕾初绽,但是肤如凝脂,纤腰一束,那俏脸红唇,于灯下看了便叫人想一亲芳泽。
公子苏脸上露出欣赏的表情,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娥羞答答地道:“奴婢叫素儿。”
“素儿?好名字……,”
公子苏的手从她下巴轻轻滑到她的肩头,再轻轻握住她柔软纤细的玉臂,柔声道:“王妃和窦妃被大王召去,看样子今晚不会回宫了,素儿,公子我给你恩赐,今夜,你来侍寝吧。”
素儿张开美丽的双眸,吃惊地道:“公子!我……我!”
公子苏用命令的口吻道:“宽衣!”
素儿犹豫了一下,娇嫩的脸颊上微微泛起红霞,只好赧然服从公子苏的吩咐。
她盈盈而立,轻解罗责,只着一身小不惶然看向公子苏,公子苏用命令的口吻道:“全部脱掉!”
这位三十岁的公子苏在朝廷和宫城中或许没有什么地位,却也不是素儿这样的小宫娥敢抗拒的。她犹豫了一下,轻轻咬住素唇,闭上眼睛,把抹胸和**一一宽去,将一具充满青春活力的女体一丝不挂地呈现在他面前。
玉体粉嫩可人,皮肤幼嫩光滑,虽然还有一些少女的稚气,尚未完全长开,比起齐人最欣赏的丰腴之美还有一定的差距,可那诱人的魅力却已显露无疑。
公子苏看着她美丽的身体,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他三把两把撕去自己的衣袍,便抱起那具光溜溜的轻柔女儿身,扑到了榻上……
两个胖大内侍十板子打得乐工安无棱皮开肉绽,直至昏死过去,不知这可怜的人儿似乎得活命……他们挽着袖子便来回话,到了寝宫前,忽听里边传出一个女孩儿娇吟呼痛的声音,还有公子苏急促的呼吸声、放荡的笑声,两个胖大内侍对视了一眼,一起不屑地撇了撇嘴,轻身离开了。
东风压城城于摧,而这城中却是醉生梦死,春色满园,所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真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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