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有些出人意料,众多修士皆想看看这敢与剑宗叫板的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可人在隔间,不显山不露水的,哪里能就这般轻易弄得清楚!
剑宗弟子冷哼一声,耳力极好,转头盯着与其竞价的那片区域,再度开口道:“三万五!”喊完价便掀开帘子,站在了过道上,似想要确认那叫板的男子究竟是在哪一处隔间。
又过了一会,在众多修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期待里,男子悠悠的声音再度传了出来,语气中含着一丝讥讽,喊道:“三万六!”
剑宗弟子咬着牙,死死盯着男子所在的那处隔间,头都不抬的喊道:“三万八!”
那男子像是故意恶心他们,紧跟着喊价:“四万!”
走出来的剑宗弟子有些恼火,但突然被隔间里另外一人透过帘子,直接伸手拉了回去。过了半晌才换了另外一个声音:“这位道兄,我们剑宗此行所带灵金不多,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竞价!我们也只是想将姬师兄的遗物迎回剑宗,让姬师兄能落叶归根,此外别无其他想法!若是道兄愿成人之美,我剑宗必定记下这份人情!”此人说完,等了片刻,才出声道:“四万一!”
场下其他修士连忙将头转向刚才竞价的男子方向,但这回过了许久,也不见有声音再传出来,中场的狌狌手里举着木锤,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锤落下来,嘴里大声喊道:
“四万一一次!”
“四万一两次!”
“四万一三次!”
“成交!”一连三响!
“烟柔双刺!由零五四号道友竞得!”
在狌狌看来,这烟柔双刺虽然珍奇,在其预想里最多也就能到两万出头,便算是极大的成功了,如今成交价干脆翻了一倍!着实让妖都想不到!
落锤之后,场下修士一阵哄哄然,不过大多都仅仅是感叹不愧是剑宗的手笔,舍得花这么多灵金来买一件珍器,然后放在山上供起来!不由得食髓知味,剑宗果真是广胜洲上扬名在外的庞然大物!
陆琮也愣愣道:“师傅,剑宗他们果真是将这珍器买回去当牌位供起来吗?”
易初道人摆摆手说道:“谁知道呢!?人家有钱,旁人也管不着呀!不过倒是真可惜了这武器的主人!旁人这些或多或少说的也不算假,若是此子不早夭,剑宗如今怕是能靠此子的天纵之资,在此后的大比之中拔得头筹也说不好!”
陆琮眨眨眼,但听易初道人又自顾自感叹道:“不过依贫道看,刚才那番竞价里,那与剑宗叫板的道友,想来怕是与这姬飞扬有所交集,亦或是交情不浅,这才为其打抱不平,想要出一口恶气吧!”
陆琮问道:“师傅,你也知道这姬飞扬的事?”
“自然是知道!”易初道人歪头望着陆琮,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也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师傅说说看!”陆琮连忙揪住易初道人的宽大衣袖。
易初道人想了想,看着陆琮说道:“也罢,兴许你以后也会遇上!贫道就稍微与你说上一些!”
陆琮连连点头。
易初道人捻了捻另外一边的胡子,想了片刻才轻声说道:“这姬飞扬曾是剑宗极为看重的剑道种子,剑宗上下曾一度将其视作剑宗未来支柱,也是在今后大比中横扫四方的希望。姬飞扬天资聪颖,五岁登道闻世山,片刻功夫便筑基,成为有史以来年龄最小的筑基修士!但其性格也是放荡不羁,超然物外,不喜任何人对其有所安排,故而在其他人眼里有些叛逆。不过正是这份自由澎湃的心境让其破境极快,旁人是望尘莫及,可就在其入门十年,即将破关修至地境之时,不知是何故,姬飞扬竟是想要走出属于自己的一条路!”易初道人拉起自己滑落的袖子,眼里有些光彩四溢。“往往剑宗弟子在破关修至地境之后,便会在自身气海中温养出本命飞剑的灵魄,再与外界早早准备好的天材地宝相合,炼化出属于自己的本命飞剑,作为其日后开路破镜的依仗!故而每一位剑宗弟子的地境破破关都被剑宗十分看重,皆是其师长在一旁为其护法,以保其无碍!”
“这姬飞扬同样如此,其师尊原本是剑宗名不见惊传的四代弟子,但在下山收姬飞扬为徒之后,一时被宗门关注起来,也算是一桩美事。姬飞扬师尊对其一直悉心栽培,别无其他想法,也算是仁师,姬飞扬同样感念师恩,两人在闻世山相依相扶,还算过得去!日子虽平淡,不过姬飞扬骨子里却还是藏着一份傲意,一心想在满是剑光的闻世山走出自己的路。就在其地境破关的那一夜里,引动了天地异象,闻世山上剑光齐鸣,久久不散,惊动了当时掌门及一众长老。待掌门与一众长老齐齐聚到姬飞扬破境之处,只见霞光落身,天道庇佑,众人皆满怀惊喜问其飞剑何处,在看到姬飞扬背后双刺环绕其身时,掌门及长老都皱眉不已,不等姬飞扬及其师尊说话,掌门便满脸怒容的拂袖而去!留下了一众长老苦口婆心劝着姬飞扬废了双刺,重新铸剑!万勿坏了剑宗千百年来的规矩!”
易初道人停了片刻,接下来的语气转变得有些唏嘘:“姬飞扬哪里肯?!直接带着自己的烟柔双刺闭关不出,其师尊也是尽心尽力的守着两人的那处洞府!但久而久之,在旁人眼里,姬飞扬身处人人持剑的闻世山就是异类,不过好在其师尊仍在竭力保护他,索性能过下去!可姬飞扬天资过甚,炼化出双刺之后,破境仍是飞快,不过四五年便是到了地境瓶颈,旁人虽不敢小看他,但在闻世山上也还是被不少人记恨上了,最终在一次宗门外派之时,有人想暗害姬飞扬,不料却被反杀,逃回来的人便诬告姬飞扬杀害同门,无法无天!剑宗掌门原本就不喜姬飞扬,便令执法堂去拿人,打算将其以宗法处置!姬飞扬并未轻易就范,在其师尊的掩护之下,索性逃出了山去。其师尊则是被宗门禁足,一时也无法再相助于他!逃下山的姬飞扬便在外躲躲藏藏,期间心境有些偏妄,杀了不少修士,才在广胜洲得了不少凶名!”
陆琮有些嫉恶如仇,可见有人被自己宗门逼成这样,一时又有些愤懑,问道:“师傅,那后来呢?”
易初道人掏出先前呼伦恽还想一尝滋味的酒壶,昂头对着壶嘴饮了一口,带着些酒气说道:“后来,也不过是数十年时间,姬飞扬凶名广播,剑宗亦是受其影响,难免遭人口舌,于是也暗中在搜寻姬飞扬的踪迹。等到姬飞扬再与宗门相遇之时,便是其师尊突然死于闻世山上,姬飞扬一袭白衣,回山吊唁。那时的姬飞扬已是登临天境,一身修为在广胜洲已经难有敌手,在亲手埋了师尊之后,姬飞扬像是发现了自己师尊的死有什么端倪,直接与剑宗长老对质起来,后来一言不合打了起来,姬飞扬靠着自己的一双烟柔双刺,在闻世山里若杀神降世,下山时已经是满身血迹,自身亦是伤痕累累!”易初道人又饮一口,酒气更浓。“剑宗也是头一次将闻世山的所有弟子尽皆派出,加上隐于暗中的长老,追了三天三夜之后,终于在困龙山设大阵将姬飞扬困住,不断消耗其法力,再轮番以飞剑耗其气力。如此这般,剑宗大阵炼化了姬飞扬的肉身与元神,最终困龙山便只留下了姬飞扬的衣冠冢,这对烟柔双刺也不知所踪!”
说完,易初道人又饮了一口,才将酒壶收回了布包,眼中似有些感慨。
旁边的陆琮一时也不做声,似乎对姬飞扬这短暂一生的遭遇难以去以他的言语去形容。
在师徒俩叹息之际,拍卖场中已经又拍出了数件异宝,有幽蓝寒铁、画骨刃、皆欢草,目前狌狌正卖力吆喝的是一枚妖兽内丹,这四件对于修士而言还算有些用处,但前三件拍出的价格都不算高,只能说拍卖场小有赚头罢了,妖兽内丹则还在竞价。
有些唏嘘的陆琮招呼过道里的小妖,让其端来不少鲜果,递与易初道人,但易初道人摆了摆手,陆琮便自顾自吃了起来。
吃了片刻,陆琮忽然没来由的朝易初道人问道:“师傅,你说我们会像那姬飞扬师徒一样吗?”
易初道人一时讷言,但过了会,望着陆琮的真挚眼眸,又畅然一笑,脸上带着些殷红答道:“应该不会吧!咱们师徒俩或许能活上许久许久呢!”
陆琮脸上微微一笑,与易初道人对视一眼,两人心中皆有一丝暖意。
拍卖场中的拍卖仍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在妖兽内丹拍出最后一个还算不错的价格之后。狌狌趁热打铁,又是急忙招手让小妖赶紧将下一件异宝抬上来。
眼见狌狌如此着急,场下修士倒是有些看好戏的模样,似乎接下来这一件是件好东西。
狌狌高声道:“诸位道友!接下来这一件那可是真真的宝物!想比之前摆上来的其他宝物,现在这一件可是多出了一分独一无二的灵性!可是这天地之间的灵物!”狌狌说完,手指还轮番轻轻敲在这暗木箱柜顶上。
场下修士又被狌狌所言挑起了一丝兴趣,当即不少开始嚷嚷着让他赶紧开柜一看!
狌狌见火添柴,双手将这箱柜盖板一掀,顿时场下所有修士皆以自己一双眼眸,仔细瞧着箱柜之中的那圆圆物体-一枚蛋!在能感受其中蕴含的浓重生机后!不少修行此道的修士,立马坐直了身子,等着狌狌喊出底价来!
狌狌紧接着介绍道:“正如诸位道友所见,这是一枚灵兽蛋,其中正孕育着一只碧蛟!若是有道友于此道有些造诣,将这枚碧蛟蛋悉心培育,来日破壳之际,定是一大助力!而且假以时日,得遇机缘,走蛟化龙也不是不可能的!诸位道友试想,在龙已几近绝迹的当下,且不说龙那可深不可测的实力,但凡有一条龙在自己身旁,那得是多大的风光啊!是不是啊!诸位道友!”
狌狌一顿口舌,唾沫横飞,倒是引得不少修为低的修士开始畅想起来,但稍微有些脑子的便直接问道:“你说了这么多,说破大天去,这也不过就是一枚碧蛟蛋!还是未孵化的碧蛟蛋,在这蒙谁呢?这碧蛟蛋有多难孵化,想必各位精于此道的道友都清楚吧!这不是骗傻子呢么?”
此言一出,顿时不少修为较低的修士便打起了退堂鼓,毕竟虽然有些家底,可买这一时毫无用处的东西不是给自己添堵么?又不是人人都和剑宗一样,抬抬手就能花个数万灵金买个牌位回去供着!
狌狌有些难堪,摸了摸额头,眼珠子一转,又笑道:“诸位道友!可不要被别有用心的奸人骗了,要时时擦亮自己的眼睛啊!碧蛟蛋虽难孵化,但也不是不能孵化嘛!诸位再看!这碧蛟蛋旁还有一宝袋,拍下碧蛟蛋,就可一并赠与了道友!还可送与家中小辈,岂不美哉!”狌狌心知等会可能要坏,索性先一骨碌的全说了。“碧蛟蛋!底价两千灵金起拍!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百灵金!”
多数修士直接骂道:“这不抢钱呢么?送一破宝袋就能当碧蛟蛋是那随取随用的法宝了么?”
陆琮也问道:“师傅,那碧蛟蛋很难孵化吗?”
易初道人正有些好奇的盯着那箱柜里头,听见陆琮此言,不以为意的答道:“碧蛟喜水,可必须在水火交融处才能孵化幼蛟,这种地方世上可不多见,要么在人家宗门仙府里头,要么在世间极危险之处,所以靠人力确实是很难将其孵化出来。”
陆琮又问道:“那要是孵化不出来,这蛋里面的幼蛟会死吗?”
倏忽间,易初道人眼里露出一丝喜色,没看陆琮,只是应声答道:“不然!只要碧蛟蛋无损坏,幼蛟就会一直在蛋内沉眠,直到有合适的时机,便会出世!”
易初道人话音一落,便有修士喊价:“两千五!”一听这声音陆琮还有些熟悉,只是记不起是谁。
易初道人面不改色,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盘算,打算等着场下修士竞价到后头,再出手一二。
一炷香后,竞价已经来到了五千灵金,此时已经有大多数竞价的修士都纷纷打算不再喊价。
“五千五!”
一时无声,狌狌木锤一落,喊道:“五千五一次!”
易初道人一愣,被这锤声提醒,赶忙出声道:“六千!”
狌狌一喜,连忙催促道:“有道友出价六千,还有更高的吗?”
“六千五!”这陆琮听上去有些熟悉的声音又响起,后头还悠悠的加上了一句:“道友,若是肯将这碧蛟蛋让与我,我秦逸在此拜谢了!”
陆琮此刻才了然,原来是那流火兽宗的秦逸,先前在擂台上虐杀那春花城的鹤依林,陆琮心里不喜其残忍心性,便隐隐期望着易初道人能出价治治他。
易初道人虽与陆琮想的不一样,却也是立马跟道:“七千!”
秦逸咬着牙,没有出价,举拳一锤隔间,顿时隔间纷乱抖动起来。
台上狌狌眼珠子再转,;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反正价越高,他自然越高兴,特别是有人刻意以势压人的时候,有人愿意站出来那自然是极好的,眼见秦逸没有再喊价的意思,狌狌等了片刻,才举锤落下:“七千一次!”
“七千两次!”
“七千三次!”
“成交!恭喜零二七号道友”
当即便有小妖抬着那暗木箱柜里的碧蛟蛋与赠送的宝袋,送到了零二七号隔间,摆在了易初道人与陆琮面前,取走了易初道人拿出的七千灵金押票。陆琮则是立马伸手去摸了摸这碧蛟蛋,上头带有些温润的热气缓缓渗透而出。
易初道人看都没看这碧蛟蛋,只是伸手将碧蛟蛋边上的那个宝袋拎了出来,放在眼前细细打量。
这宝袋表面丝丝缕缕,层叠无数,伴有幻光闪烁,远看不觉,放在近处才得以见其真容,整体极为精美。宝袋表层镂空间还缀有细碎晶石,皆是极为难见之物,当宝袋放置在手掌中时,形状似篓,其中似乎还刻有铭文,细细感应,便可察觉有天地灵气可直接穿过其表面,反哺袋内空间,以维持袋内灵气不散,乃是一件与往常宝袋完全不同的宝贝。
易初道人当即乐道:“这下捡到宝了!没想到贫道在这里一坐,居然还能看到这失传许久的宝物!真是不虚此行啊!”
陆琮好奇问道:“师傅,这是什么?”
易初道人有些喜不自胜,靠在陆琮耳边,神秘兮兮的说道:
“这可是好宝贝!名为千丝灵笼!如今可是极为罕见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