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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容文清的挖苦,苏柏霖坦然一笑,看上去像是真的将前情略过不提。

可容文清知道,苏柏霖没有看上去那么洒脱。

她也爱过人,她知道,爱情对于一个人心灵的侵蚀。若是两人相处时间短暂,或是因为生活种种由时间将爱情抹去,她还能相信对方是真的放下。

显然苏柏霖并不属于上述两种。

他与慧敏郡主相识已久,双方没有真的在一起过,总是见少离多,距离会让陷入爱情的人不可自拔。

在苏柏霖心中,慧敏郡主的位置非常高,他甚至去反抗自己的父亲和老师,只为了娶她。

“清华学府确实缺少老师,你是当朝榜眼不错,可你的阅历并不足以你当学子的老师,教导他们成才。”容文清毫不留情的拒绝苏柏霖,理由还十分简单明了,你不配。

苏柏霖苦笑,他就知道,以容文清的性格,不会轻易让他留下。

“实话实说,我现在是处于离家出走的状态,身无分文不说,连住处都没有,容大人可否开恩,收留柏霖?”苏柏霖选择将境遇说明白,来取得容文清的同情。

容文清挑眉,她就知道,苏柏霖不会真因为情伤就跑来任教。“虽说你资历不足,但你水平甚高,学府还缺少一名教导乐理的老师,同我来。”

容文清带着苏柏霖认了他以后的教室,还将以后要用的音乐课本给他。

“上面撰写了数十首古琴曲目,由简至繁,依次教学。”看着低头打量课本的苏柏霖,容文清心中笑笑,想想以后那些学生个个身上都要带着数十门课的课本,和后世孩子一样苦逼,她就想露出慈祥的笑容。

“柏霖年后要入朝为官,怕是不能日日上课,这课程……”

没错,苏柏霖不光是来蹭吃蹭喝蹭地方睡,他还没法正常上课!

真是不爽,要不是看他有才,容文清简直想一脚把他踹出去。

“无事,乐理教习不光你一人,有空就过来便可。”容文清转身要走,刚迈出一步又停下,“对了,我有件事要同你说。”

“大人请讲。”苏柏霖谦逊行礼。

现在的他和以前的他真不一样,感觉像是从男孩变成了男人,有了担当。

容文清心情复杂,苏柏霖若是能作,她还好意思和他说重话,苏柏霖一个劲儿的表示自己的无害,倒是让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面对攻击人的野兽,人可以毫不留情的下手,如果这野兽长的很萌的话,那简直就是犯规。

“你还是不要再和慧敏郡主来往为好。”容文清说完觉得自己说的有些重,看着苏柏霖有些泛白的脸色,她瞬间明白,苏柏霖说的斩断情思,果真是在撒谎。“我不喜欢掺和别人的私事,只是你越陷越深我却一言不发,有些不太厚道。我想,有些事你可能不清楚。六王爷年少时仗着先武帝的宠爱,十分猖狂,曾做下许多丧心病狂之举。他的王妃,也就是慧敏郡主的母亲,曾是名满天下的才女。无奈太过风华出众,被六王爷盯上,最后被其强迫,不得不嫁给他,后来便郁郁而终。”

先武帝是文成帝的父亲,他有十几个儿子,最疼爱的就属六王爷,不光是他疼爱六王爷,文成帝也很喜欢六王爷,如果不是六王爷为人太过混账,文成帝上位希望渺茫。

也许正是因为他很混账,才能活下来。

当时的情势究竟如何,谁都无法说明,唯一能确定的,是盛宣华、苏哲新和六王爷之间的恩怨。

十分狗血的多角恋,纠缠多年,最后惨淡收场。

“你父亲和你的师父,都曾是六王妃的仰慕者,甚至当时,在你师叔的帮助下,六王妃已是你父亲名义上的未婚妻。”容文清叹口气,看着眼前懵比的青年,“先宰相当时还不是宰相,为了成为宰相,不与皇家对抗,他选择放弃。也因此,你父亲和盛大人反目成仇,他意识到权利的重要,才会娶了秦家的女儿,然后在包宰相落入谷底时,踩了一脚。”

“容大人说这些,是想告诉我,我与敏儿是世仇吗?”苏柏霖笑容苦涩的像是在哭,“可敏儿是六王妃的孩子,她不止是六王爷的女儿。六王爷为人荒唐,多年来对她也不好,父亲已经松口,我们还是有可能……”

说到此,苏柏霖没有再说下去,他自己都明白,这是痴心妄想。

不说其他,单是慧敏郡主本人,就不想要和他在一起。光他自己努力,又有什么用?

“你自己心中也有数,我不便多说。让你知道这些,是想让你想清楚,到底要不要继续固执下去。”明白所有,才能做出最不后悔的选择。

父母的想法是,上一辈的恩怨没必要说给孩子听,那是过去的事,既然早已经过去,腐烂在时间中,就让它彻底消失。

可它真的消失了吗?

没有,那些恩怨像是一根针,扎在所有人的心上。

“大人在宫中所言,还算数吗?”苏柏霖惨然一笑,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光芒。

可以称之为,野心。

“算。”容文清很欣慰,苏柏霖能想清楚再好不过。

身为一本演义中的男主,他前身还是才名满天下的东征令,自当有一颗顽强的心,和强者的目光。

拘泥于一处,未免太过执迷。

“好,柏霖定会为陛下,尽犬马之劳。”苏柏霖郑重行礼,此时的他,才是真的归心。

“北方缺人,尤其是边疆苦寒之地,经常会出现兵管政权的情况。”容文清早已经为苏柏霖瞄准好一个位置,“车勐旭大人身为镇北将军前往边关,无奈边关所在之地没有一位知府。”

“大人是想,让我出任知府一职?”苏柏霖很惊讶,上来就知府,有点儿官太大吧?

容文清摇头笑笑,少年你想得太美了,我当初都没有任知府一职好吗?“苦寒之地民风彪悍,你任知府,还不如继续让兵将管理政权,你先从知县开始做起吧。”

不光没升官,还掉了,最主要的是,还被调到那等受苦的地方,若不是苏柏霖了解容文清,他几乎要以为容文清在故意为难他。

还好他明白,容文清不是一个将私情放在公事上,以权谋私的性子。

“是。”苦寒之地也不错,艰苦的生活才能让他忘却一切,全身心投入,为民办事。

“陛下登基大典后,你再去,先在皇都待一待,登基大典十分隆重,毕生难见,错过可惜。”容文清冲苏柏霖微微点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恭送大人。”苏柏霖行礼,目送容文清下楼。

站在窗边看着走在风雪中的人,苏柏霖心中感概,他怎么莫名其妙就成为穆鸿珏这边的人,还把自己扔到苦寒之地当知县了?

总觉得不太对啊。

容文清一边走一边暗笑,很好,忽悠到一个打工的。

记仇的文清粑粑表示,当初你和我作对时不是很爽吗?我让你再爽一爽。

清华学府的事可以告一段落,学府已经召集好先生,今日考试的成绩按照百分制,上八十分即可留在学校,九十分以上的则被放在甲班,八十分以上放在乙班。

月底会有摸底测试,乙班两次摸底测试成绩均为优秀者可以调至甲班,甲班成绩不够好的则会被调至乙班。

把后世各种考试制度复制过来的容文清表示,终于有人体会到她当年的苦了。

让古代的天之骄子们知道,什么叫分分分,学生的命根!

“大人。”

马夫将马车牵来,向容文清行礼。包末在考试,容文清从学校随便叫了个马夫。

“送我去玉华台。”

“是。”

车辕在白雪上印出长长的两条痕迹,慢悠悠的驶向城内。

马车并不快,雪中驾马车是很危险的行为,还好现在城中道路上没有行人,不然很容易发生交通事故。

容文清也不想现在出门,不安全不说,还冷得要命。可没办法,谁让她昨日约了宋卓在玉华台呢?

劳苦命,半天清闲都没有。

想着那些在家中享受悠闲时光的同僚们,容文清深深叹气,她可是大穆未来的皇后啊!不应该是有事他人服其劳吗?怎么每天都闲不住。

“吁——”

用力让在雪地上滑行的马停下,惯力让车还往前跑了好几步,成功错过玉华台大门。

马夫有些尴尬的帮容文清放下板凳,撩帘子。

下车正对玉华台窗户的容文清有点儿懵。

马夫急忙躬身给容文清引路,坐马车已经转向的容文清这才反应过来。

面对惶惶不安的马夫,容文清淡然一笑,“无事,你回学府去吧,一会儿送学子回家时,注意安全,不要太快。”

“是。”马夫脸上一红,赶忙离开。

容文清迈步走入玉华台,直奔二楼小包厢。

宋卓无聊的把玩桌上的茶杯,年宴上他一醉,让司工士知道了穆容之间的事,害得他被容文清强制戒酒。

说真心话,他也不是故意的啊!谁知道司工士站的是清珏呢?还傻愣愣的去问容文清,到底是她嫁,还是她娶。

说到这个问题,容文清能不炸吗?

容文清倒是想娶,可一国之君能嫁人吗?穆鸿珏真要是嫁给容文清,穆国还不翻了天。

“嘎吱。”轻轻的推门声让宋卓眼前一亮,他殷切的看着门口,期望能看见朝思暮想的人。

没错,容文清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子啊!只要容文清松口,玉华台的佳酿他就又能喝上了!

结果进来的是藤华。

“是你啊藤华。”宋卓蔫儿蔫儿的瘫倒在桌上,“伯瑜还没来吗?”

“今日是清华学府招生之日,大人很忙。”藤华没动,还在门口呆着,一脸笑容的安慰宋卓。

宋卓简直要流下两行清泪了。

“行了,藤华你别逗他了,没有酒,他都快疯了。”容文清的声音恍如天籁一般,让宋卓立刻精神起来。

“伯瑜啊!伯瑜!”宋卓从凳子上蹦起来,深情的看着她,“我的酒啊!”

还以为宋卓能说出什么好话的容文清忍俊不禁。“藤华,上酒。”

宋卓连忙转移目标,深情凝望藤华,藤华忍不住一身鸡皮疙瘩。

“宋大人你还是少喝些吧。”藤华摇头不止,连忙去为宋卓拿酒。

“以前也没见你酒瘾如此重,自打玉珏登基后,你都恨不得将自己泡在酒里了。喝酒误事,酒后容易失言,还是要注意分量。”容文清坐在一旁,拿起桌上放着的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是几封信。

随手抽出一封,容文清将其打开,慢悠悠的看起来。

“这不是高兴吗?从龙之功,我也算没白活一世。”宋卓眼中深情尽褪,用冷淡至极的目光看着容文清手中的信,“这信是从秦家和谢家搜出来的,其中秦家颇多,都是东庆皇帝的亲笔信。”

“如何证明亲笔?东庆皇帝的字迹,还能让你我得知不成?”容文清嗤笑一声,将信合上,不再看。

不用看下去,她也知道,信上的内容都是什么。

“如你所料,司宗和司法,都有他们的人。”宋卓冰冷的笑笑,平日他看上去很傻,甚至大部分和他相处的人都觉得他少根筋,可他不是真的傻。

容文清很早之前就知道,宋卓是一个毒士。

“你想怎么做?敌在暗我在明,局势不利啊。”容文清略感头疼,文成帝在位的十几年,穆国皇都怎么就变成筛子了?到处都是敌人的间谍。“玉珏登基在即,不能让他们坏了大事。”

“经手秦谢两家谋反案者,一共是一百零四人,其中五十六人有机会接触谢秦两家的财物。我打算,全抓起来,严审。”宋卓完全不愧对容文清对他的评价,张嘴就是一条毒计。

全抓起来?容文清挑眉,全抓起来的话,影响的不止是这五十六人,很可能会掀起皇都的腥风血雨。

能接触谢秦财物者,大都是位居高位之人,就连当初搬运财物的,都是皇都近卫,那些人全是士族子弟。

抓起来很容易,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可抓起来的后果,却无法平息。

“不妥,恐怕有人会浑水摸鱼。”如果玉珏的皇位已经坐稳,容文清可以采纳宋卓的计谋,全抓起来,宁可错杀,也不放过。“还有其他线索吗?”

容文清这一问也是存在侥幸心理,如果有其他线索,就能另辟蹊径,从其他方面着手调查,避免引起恐慌。

让她意外的是,宋卓点头了。

“有。”

“真有?什么线索?”

“睦洲城。”

宋卓说出的地点,是容文清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她一生的起点,曾经生活了十六年的故乡。

睦洲城啊,虽然只出来一年多,她心中却觉得那里陌生极了。

“睦洲城的知府近日收了个弟子,名为王符,他是与你我同年的举人,也是王家的子弟。”宋卓从盒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容文清,“王家与谢家关系也不算太差,近几年莫名开始疏离,我查了查他们两家的来往,发现此人很不寻常。”

“王符……”容文清都快忘了此人是谁了,要不是宋卓突然提起,她真是半点儿印象都没有。

“王符成为举人后,被下调至睦洲城,当一名知县。传闻他为人颇为阴郁,不喜与人交往。谢家倒台之后,他突然就变得开朗许多,谈吐也变得极为风趣,最主要的是,在之前,王符一直同谢恒有通信。”宋卓有些疑惑的微微皱眉,“他与谢恒,见都没见过,谢恒身为谢家嫡长子,王符是王家不受宠的嫡子,两人从未有过交集,不应该会关系亲密到一月来往信件有三四封。王符与谢琦是同届举人,也没见他们关系如此之好。”

“没见过面?我还以为士族同辈的子弟,互相都认识呢。”容文清不是很懂,士族没事就举行个文人雅宴什么的,那么频繁的出入筵席,竟然没见过面?

宋卓微微点头,“这也是我觉得疑惑的地方,士族同一辈子弟确实不会全都认识对方,可王符出身王家,在几年前,王谢两家关系很是亲密,即便他不受宠爱,也不应该从未见过谢恒,每次和谢恒有机会见面,他和谢恒都必会有一人不到场,到像是刻意不见面一般。”

“事出反常必有妖,派人去接触一下王符,探探他的底细。”容文清看着纸上对王符每日行程的记录,和他与睦洲城知府曹智渊的来往,越看越不对劲。

曹智渊她也接触过,身为她府试时的恩师,曹智渊也帮了她几个不大不小的忙。

本来此次玉珏登基,手下缺少人才,穆鸿珏和她都想将曹智渊弄到皇都来帮忙了,后来思及他出身曹家,也是士族,不能太过提拔,才歇了心思。

曹家不算太小,可也不算太大,与谢、秦、王、欧阳四家比起来,就是弱小到不起眼的地步。

曹家的人,怎会突然收王家的子弟为徒?怎么看怎么怪异。

如果曹智渊是当世大儒,她还能理解王符拜他为师的行为,可曹智渊明显是个官路已经走到底,没有贵人提拔,一辈子注定只到知府的半吊子。

是的,半吊子。

知府在普通人眼中是很大的官,掌管一府之地,看上去很是威风,权利也很大,可官场中的人都心知肚明,那是一个跳板。

跳过去,就是坦荡的通天大道,跳不过去,就是个半死不活的半吊子,等任期一满,就可以回家歇着了。

真正有权之人,都在皇都。

这样一个半吊子,能帮王符什么忙?难道王符拜他为师后,能继承他的知府之位吗?

开玩笑!知府都是由皇都直接任命,没有皇都的关系,只凭有个当知府的师父,想成为知府,简直是在说笑!

“伯瑜,我已经派人去过,结果不太好。”宋卓说起此事,还有些头疼,“王符每天的行程都很固定,处理完政事他就回府呆着,没事就去找曹智渊,过的像个苦行僧一般,不出去喝酒,不举行雅宴,不和友人来往,简直无处着手。”

容文清简直不敢相信,古代就有这么标准的宅男了?

这家伙不会是穿越的吧!

睦洲城,知府曹智渊府邸。

“大人,你来来回回都走了十几趟了,可能歇一歇?”张锦程喝下一口茶,看着着急上火的曹智渊,心里也有些烦躁。

“歇?我当然能歇!我不光这会儿可以歇着,我还能一辈子都歇着,长眠地底算了!”曹智渊心情暴躁,说话也很冲,他语气如此之冲,张锦程却丝毫不动气。

他知道曹智渊为何如此烦躁,此事换他身上,他也烦。

“大人,此事真的急不得。你来回走,他也还是会来。”

“我就闹不明白了。”曹智渊停下脚步,凑到张锦程跟前,“你说这王符是吃错什么药了?先是让我收他为徒,然后天天往我这里跑,哪儿也不去!还天天拉着我谈天说地,彰显他的谈吐水平之高,最后还宣扬出去,他莫不是疯了?”

“咳咳!大人慎言,小心隔墙有耳。”张锦程一口茶水差点儿喷到曹智渊脸上,他强迫自己咽下去,又呛得脖子都红了。

好不容易缓过劲,张锦程才说道:“大人,不管王符是何居心,您现在也要配合他,他虽出身不高,但毕竟是王家子弟,不能得罪。”

“我当然知道,不然我早撵他出去了!”曹智渊烦躁的粗喘两口气,“一会儿他又该来了,我真不想和他谈经纶了,他就不能和我谈谈诗词吗!”

“唉。”看着苦逼的曹智渊,张锦程也只能叹气,想了想,他给曹智渊出了个招,“大人,不如,传信给皇都,让皇都的人来查查王符,为何如此奇怪吧?”

“我疯了还是你疯了?如此得罪王家的事儿,我会去办吗!”曹智渊简直想原地爆炸,他摸不清楚王符的行事,心中又觉得很是不祥,每天都备受煎熬。

“恕属下无能为力,大人,还是接着忍受一段日子吧。大人受不了他每日前来,王符自己可能还烦呢。”张锦程无奈摇头,不管王家打的什么算盘,身处漩涡之中的曹智渊,都没有能力反抗。

这就是士族,这就是权利。

“报!大人,王符知县递上拜帖!”说谁谁来,古语诚不欺人。

曹智渊嘴角一抽,“请他去前厅等候,本官速速就来。”

小厮走后,曹智渊看着张锦程,深吸口气,下了决心。

“听闻,容文清已经成为正二品司工,当初她与家中决裂时,我帮过她。后来她父母听闻她功成名就,也想去皇都找她,都被我拦下。想来,我也算对她有恩。”

“大人,你是想……”张锦程吃惊的看着曹智渊,他没想到曹智渊有这样的决心。

“对,我要修书一封,请容文清派人来看,不能再耽搁下去。王符近几日找我找的愈发频繁,我总觉得心中惶惶,像是有事要发生。”曹智渊认真看着张锦程,这位和他在一起搭档十几年的老伙计,“绍辉,你我相识于微末,我有预感,此次是我的机会,也是我的劫难,若我能度过,定会更上一层楼!若我过不去,想来连命都没了,你到时,可要记得给我收尸。”

张锦程也想起以前的青葱岁月,一晃十几年已经过去,他和曹智渊相识太久了。

眼前的男人双鬓已经斑白,明明刚过四十,怎就显出如此老态?张锦程心里微动,眼中泪光闪烁。

“浩宇,你不会有事,若你死了,我帮你收尸,然后,我帮你陪葬!”

“胡闹!你也死了,我的妻儿谁照顾!”曹智渊心里一急,张锦程性格很烈,他从来都知道,现在与他说这些,就是怕他一时心急,走了歪路。

张锦程叹口气,原来,他与他不知不觉都有了太多牵挂,再也不是当年孤身即可闯天下的少年。岁月啊,竟然就如此无情。

“我帮你修书一封,送去给容大人。”

张锦程说完,曹智渊就要出言阻止,此事,他不想将张锦程卷入。

“你我十几年情谊,割舍不去,不过是一封书信,又能奈我何?”张锦程坚持,曹智渊也不再多言。

少年时的同窗情谊,到后来十几年的风雨相扶,他们是最好的兄弟!比亲兄弟更甚!

“月半,这个世界,不会出现穿越者吧?”容文清刚从玉华台回府,就迫不及待的问月半。

月半自年宴后就从皇宫回来,跟在容文清身边,不再保护穆鸿珏。

之前穆鸿珏所处境地太过危险,容文清才让月半过去。

“不会,穿越者从理论上不会存在。”月半给容文清一个十分肯定的答案,“你的存在是我用大量能量和世界交换的结果,一直到现在,你都要依靠清正之气存活,没有我的能量,你果断就死翘翘,一个穿越者还不够,世界还会容忍第二个穿越者?你当世界不要面子啊。”

容文清松口气,随后她看向月半,微微眯眼。

“从皇宫回来后,你的口才见长啊,升级了?”

“你成为司工士,提供了太多清正之气,我就稍微做了下维护。”月半小黑眼珠一转,冲着容文清咧嘴一笑,胖胖的熊猫脸很有卖萌的嫌疑。

容文清直接上手捏脸,月半这个外表选的实在是太犯规了!

“说实话,这么多年,我一直都不明白,所谓清正之气到底是什么,听上去真是一种玄幻的能量,你真的是科技型智能,而不是玄幻型?”

“清正之气是一种精神能量。很久以前我星球上就有伟大的科学家提出,灵魂中,蕴含宇宙最神秘强大的力量。清正之气就是灵魂力量的一种。”月半一本正经开始胡说八道。

其实它说的全是真的,无奈科技的层面在那里,容文清一句话都听不懂。

听不懂自然就是在胡说八道。

“算了,我也不问了,你同我讲也没用,在古代,我知道什么都没有用武之地。”容文清耸耸肩,“你说,如果真的打仗,我要不要把□□弄出来?”

“历史上□□的出现是在一千年后,道家炼丹师的出现让□□得以普及。”月半严肃的看着容文清,“我不同意你将□□弄出来,那会扰乱历史进度,最主要的是,□□的出现对于没有科技底蕴的古代来说,是一种灾难。”

在炼铁技术都低劣到不行的穆国,□□是一种十分具有杀伤力的武器,如果它出现,带来的绝对不是胜利,而是无休止的战争。

届时,容文清就是历史的罪人。

“也是,就算没有□□,我也能打败东庆夏元,为玉珏开疆扩土。”其实容文清早已经下定决心,她只是缺一个真正说服自己的借口。

月半的话,就是这个借口。

月半翻个白眼,它就看不惯容文清目中无人的样子,偏偏她还有目中无人的资本。

最主要的是,它心中生气,还打不到容文清,好心塞。

月半默默隐身,它最近忙于维护,经常处于隐身状态,容文清也忙的不行,两人已经好久没有斗过嘴说过话。

想想还有些怀念。

“大人,门外有一名小厮,手持书信,说是睦洲城同知张锦程大人亲笔所写,要亲手交于大人,可让他进来?”门外侍卫高声说道。

容文清微微皱眉,睦洲城同知?上午刚和宋卓说到睦洲城,下午睦洲城同知的信件就送来了,这是巧合?

容文清推门走出,看向那名侍卫,对方正恭敬的行礼。

“带他去侧厅。”

需要亲手交于的信件,其中的内容一定很重要,重要到寄信人生怕有人截胡。

小厮进来时让容文清都稍稍侧目,只见他嘴皮干裂,双眼满是血丝,微微泛红,衣衫凌乱,发型也冲天。这造型,简直前卫了三千年。

最主要的是,外面冷的不行,他还热出一身汗,想来是真的骑得极快,才会如此狼狈。

他进来后,直接双膝一软,冲容文清行了个跪礼,吓容文清一跳。

“大人!小人是张大人的贴身小厮,此乃我家大人的亲笔书信,还望容大人相助!”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呈上。

“你又无罪,为何向我谢罪?起来,好好说话。”容文清心中不悦,小厮的这番举动,像是要逼她看信。

想来信上是需要她帮忙的事,还不小,所以小厮才会是这种态度。

道德绑架不成?容文清最不怕的就是道德绑架。

谁料那小厮脸上微微苦涩,还出现一抹微红,“大人勿怪,小人骑马速来,路上没吃没喝,腿已经没力气了。”

说白了,不是他想跪,而是他腿软,站不住。

容文清没想到理由竟如此啼笑皆非,赶忙伸手将他拉起来,吩咐一旁偷笑的丫鬟,“去备水,备饭。”

“是。”小丫鬟忍笑很是辛苦,眼中都泛出泪花,行完礼连忙下去。

小厮被丫鬟笑的脸上更红,“让大人见笑。”

“无事,你一会儿去梳洗一番,然后好好吃一顿,养好精神,本官会认真看张同知的信。”容文清安抚完小厮,叫侍卫把小厮扶下去。

等小厮离开,容文清打开手中的信。

她先是掂量一下信封的重量,发现轻飘飘的,心中有些失望,本以为还能遇见传说中的贿赂呢。说起来,她也算位居高位,和陛下关系还那么好,怎么就无人给她送个银子呢?

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穆鸿珏表示,我皇后的银子,必须只有我能给行吗!我老婆要我自己养!

虽然她的小私库都是容文清赚来的钱。

展开信,容文清慢悠悠的看完,她的神情由好奇,转为沉思。

等看到最后,容文清的将信慎重叠起来,重新塞回信封,将信封放在桌上,她坐在一旁,轻扣桌面,沉思不语。

按照张锦程信中所说,曹智渊现在是一脸懵比的被王符贴着,逃都逃不了。

王符到底有何阴谋?

容文清本以为是曹王两家联手制造阴谋,现在看来,曹家很无辜。

至少曹智渊很无辜。

想到曹智渊给她的帮助,还有现在陷入困局的调查,容文清下定决心。

“我要入宫面圣,备车!”

此次见穆鸿珏,是为了出皇都。

马车慢悠悠的赶,雪早已经停了,路面上的雪结了一层冰,容文清的马车行驶在冰上,一直在打转。

最后马车走的比人跑都快不了多少。

容文清本来很是心急,现在被马车磨得没了脾气,倒是冷静不少。

头脑冷静,就能好好理一理事情了。

讲道理,容文清一直很自信自己的眼光,如此多年,她一直可以透过现象看本质。

这个能力只在欧阳季霖身上栽了个跟头。

其实也不算栽跟头,欧阳季霖确实有才华,只是他本性不怎么样而已。

容文清先安慰一下自己,才接着想下去。

对于王符,虽然只见过一面,完全没有说上话,但她当时就看出来,王符是个标准的阴郁性格。

当初在宴会上,谢恒与秦翔分坐在他两边,两人都是谢秦两家很受宠爱的子弟,只要是个正常人,不说巴结与否,给个笑脸还是不难的。

他偏不,他不光不给笑脸,整场宴会下来,他一句话都没说!

这么一个疑似有自闭症的人,怎么会突然变得能说会道,没皮没脸?

除非他精神分裂!

若他真有病,王家早把他锁家里了,怎么会让他出来丢脸?

最主要的一点,举人名额有限,每年士族内部都有不少受尽宠爱的纨绔子弟争夺举人名额,一个阴郁而不受宠爱的嫡子,有什么资格打败一众受宠嫡子,成为举人?

疑点太多。

前后反差如此之大,简直像换了个人。

容文清心中吐槽一句,却给自己提供了一个突破口,她眼前一亮,喃喃道:“换了个人,没错,就是换了个人!”

“大人,你说什么?”马夫以为容文清是在和他说话,大声问道。

“转头,去宋府!我要找宋卓!”容文清想确定心中所想,果断去找现在的情报头子。

马夫满是疑问,却还是乖乖的调转车头。

非常凑巧的,宋卓没有出去花天酒地,不然容文清就要扑空了。

“伯瑜你怎么来了?”每次见面都被容文清叫去玉华台的宋卓简直惊喜,终于有一次他不用出门了。

容文清急匆匆的拉住他,“你再去找找王符的资料,看看他是从何时开始转变,是不是从谢家造反时开始的!”

“哦,哦!”宋卓被容文清着急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点头,去给容文清翻资料。

容文清在原地静静等着,她想到换人这件事,是后世一个传说给她的灵感。

传闻,谢恒被圣曌女帝赐死后,并没有彻底死去,而是借助一个埋藏了二十多年的引子,重生了!

就是说,谢恒他死而复生!

传说非常扯淡,世界很科学,不可能出现死而复生的事,可若是那引子不是什么药引,谢恒不是死而复生,而是改头换面成为另一个人呢?

王符身为王家嫡子,不应该性格如此阴郁,他出身富贵,没有受过苦,不符合性格阴郁的形成条件。

阴郁的性格,多是因为外界的层层压力。

王符能有什么压力?

容文清大胆的猜想,成为一个人的替身,这种压力,足不足以让一个人变得阴郁,甚至自闭呢?

“伯瑜,王符的转变,确实是从谢秦两家造反开始。”宋卓拿着一沓子的纸,疑惑的走向容文清,“伯瑜你是怎么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一万字,我现在只觉得眼冒金星_(:3∠)_打劫,营养液和打赏,拿出来!╭(╯^╰)╮

从七点五十打到现在,中间还去吃了个饭,我今天手速爆炸了

穆容和清珏,你们站什么?

我站互攻乛v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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