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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聚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眼看要下雨的架势,还在路上慢步前行的两个人顿住了脚步。
由于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柳快快的动作显得很是虚浮,按照现在的脚程怕是在雨落下来前回不到衙门的。
略一犹豫侯年还是决定背她回去,走到她面前蹲下,“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望着他坚定的背脊,恍惚的面容上浮现一抹温馨的笑意,不做多想小心的趴上了他的背,“谢谢你,相公。”
这是她为数不多这样称呼侯年,但是这次他没有抵触,嘴角掠过连他自己也未察觉的笑意,默不作声的在她的圈抱下稳步而行。
站在衙门口侯年本想把柳快快从背上放下来,在唤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后发现她此刻正趴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浅浅的呼吸声均匀的打在他的脖间,敛了心神轻缓着脚步将她送回房间,小心翼翼的安排她躺在床上歇息,细心的盖好被子,这才慢慢的退出了房间。
一心只顾留意柳快快的侯年第一次失去了警觉性,全然没有发现靠近的苏花,更是被她的语声给惊了,“侯捕头,我都听方严正说了,需要我帮忙照顾快快吗?”
侯年探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那好,昨夜她一宿都睡不踏实,这会儿就让她好好的休息。”苏花望了眼紧闭的房门,“你忙吧,邱大人找你呢。”
侯年闻言沉眉离去,邱大人一再的强调要尽快查清楚这个案子,毕竟是跨界办案,霖城的人死在了汾城,更牵扯出陈年旧案,而且何明也死了,其中的压力是显而易见的。
“大人,您找属下。”侯年朝背对着自己的邱县令报告,“城郊树林又发现了一句尸体。”
邱县令重重的叹息把玩手里的扳指,心里似乎很是不安,“可知晓死者是谁?”
“死者死状残忍,尚未查证,需带回衙门细查。”侯年如实禀告,“大人可否有发现?”
静默了片刻,转身缓缓道来,“经霖城衙门来报,说当年指证孟天杀人的人证卫松隐姓埋名来了汾城,他便是危限。”
侯年眸光一亮,虽怀疑过危限跟案件的关系,但却没有想过这一层,不好的预感在心里油然而生,猜测道,“莫非,死在城郊的便是他?”
“已经发生了三条人命,本官命你尽快彻查此事,决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邱县令心情沉重的吩咐,自他上任以来命案不断,这让他心里很是不安。
此刻外面已然电闪雷鸣,担忧尸体情况的侯年,禀退道,“属下定会抓紧办案,告退。”
在肥常的通知下来到了验尸房,邱县令特意从邻县请来的仵作正在给死者验尸,洪斌和方严正打过招呼后站在旁边静候结果。
“单仵作,可否查出死者的死因了?”侯年见他验的差不多,问出了徘徊在心里的问题。
年轻的仵作,随意的睨了他一眼,哀叹道,“此人是被蟑螂咬死的。”
“什么?蟑螂怎么可能会咬死人呢。”肥常不可置信的反驳道。
被他这么一吆喝,单仵作依旧不惊不慌的解释道,“若是普通的蟑螂自然是不会咬死人的,可这些死在尸体周围的蟑螂却是被人给喂了剧毒的,失去常性的蟑螂变的十分凶残,发狂似的咬死者的脸部,脖颈。”
“那他被砍的双手?”洪斌问道。
单仵作将白布盖好,心情沉重,“怕是凶手对死者深恶痛绝,砍断他的双手大抵是为了在蟑螂啃咬的时候让他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吧。”
“除此之外,可否还有发现?”侯年从尸体上收回视线,暗自思考着什么,等候对方的回答。
顺手从旁边拿起从尸体上找到的物件,摆到他的面前讲诉道,“这个铜锁是从随尸体带回来的猫嘴里找到的,那只猫也被毒蟑螂咬过,刚死不久。还有这个戒指是从死者的嘴里找到的,应该是在情急之下放进嘴里的,也许跟凶手有关。”
顺着单仵作的指引,看过死猫后的方严正惊讶的讲诉自己的发现,“头儿,前几天后巷也出现了一只死猫,死状跟这只猫相似,莫非……”
“有人用猫试毒。”肥常咋舌道。
侯年对着线索沉思道,“照发现孟江后的种种迹象来看,凶手极有可能是孟天的一双儿女,他们潜伏在汾城目的就是为了报仇。”
“头儿说的没错,现在他们想杀的人都已经死了,下一步一定会准备离开汾城。”洪斌接着猜测道。
侯年的视线落在的铜锁和戒指上,“肥常你去通知危府的人来认尸,看是否是危限,还有顺便调查一下关于铜锁的来历。”偏头对还在认真思考的方严正吩咐道,“严正,你带人去看守城口严查可疑的人。”
“我去调查孟天的儿女在他死后的行踪背景。”洪斌在侯年未开口之际已然道出了他的想法。
侯年领会的冲他点点头,“你们行动吧。”
三人离开后,侯年也准备撤离,但被单仵作给叫住了,“侯捕头请留步,小民还有一事要说明。”侯年当即停住了脚步,疑惑的看着他。
“小民在检查孟江的尸体时发现他是病死的,因为在他的身上找不到任何的外伤淤痕,而鼻喉间也找不到任何的泥沙,说明并不是溺死的。”
“你的意思是他在赶路的时候暴病而亡的,并没有凶手。”
“不错,还有何明。”
“你发现了什么?”原先还能保持镇定的侯年,此刻变得激动了几分,冲着他吼道。
单仵作理解他的举动,神态自若的解释道,“何明在被重物击毙之前曾服用了砒霜,若是凶手执意要至他于死地并不需要大费周章还下毒,唯一可以解释的是……”
“何叔一心求死。”单仵作同意的点头,“照这样看来他死之前定是见过凶手的,因为对当年那件事的忏悔,所以……”
听完这些的侯年,内心再次被激荡,单仵作还在继续讲解自己对这个案件的看法和分析,侯年只是心不在焉的听着。
淅淅沥沥了几个时辰的雨终于停歇了,从梦中惊醒的柳快快冷汗岑岑,怔怔的望着前方视线没有交集。
大抵做了噩梦,发现不对劲的苏花担忧的迎到了床边关怀道,“没事没事,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柳快快一想到方才还盘旋在梦中的死状,依旧忍不住的恶心,抵触的拒绝,“不要不要,我吃不下。”说着翻身下了床,径自去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慢点喝,你还想着在树林的看见的场景啊。”苏花轻拍她的背,“别多想了,你都一天没吃东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啊。”说着便撤出了房间。
柳快快心有余梦的抓紧杯子,坐在椅子上失神。没一会儿的功夫,门外便传来了些许的动静。实在提不起食欲的柳快快无奈的说道,“苏花,我真的吃不下,你还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门被嘭的一声关紧,一个身影在轻缓的脚步下慢慢靠近,见等不到回应的柳快快往门口的方向探去目光。
只一眼便惊吓到了她,原本还混沌的思绪霎时清醒,提防的步步后退,冲蒙面黑夜人质问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对方并没理会他的问话,步步逼近低吼道,“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就杀了你。”
柳快快的茫然的望着那双充满的杀气的眼眸,心里的寒意顿时上涌,不解的问,“你要我交什么,我根本就不知是什么东西。”
黑衣人没再说话,作势准备冲上来对付她,慌乱的柳快快像无头苍蝇似的在房间里乱蹿,嘴里大喊着救命。
但很快就被他钳制行动,捂住了嘴边,发不出任何声音。
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和苏花的语音,“快快,我把饭菜给你送来了,你开一下门好吗?”
男子掐住柳快快的喉咙警告道,“支走她,如果你敢呼叫的话我立即杀了你。”
心里恐慌的柳快快怯怯的点头,男子慢慢放下捂住她的手掌,喝道,“最好别耍花样。”
平静心情的柳快快,尽量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道,“我吃过了一些红豆糕,现在不饿,你放在厨房吧。”
好一会儿才等来苏花的回话,“好好,那你自己要是饿了,自己去弄吧。”
“好,你忙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静候片刻,外面果真没了任何的动静,黑衣人放下戒备怒喝道,“快把戒指给我,如果还想活命的话。”
恍然大悟的柳快快终于想起了在衙门口见到的那枚木戒,边掏出来边试探的问,“东西是县令夫人的,你是何人,跟戒指又有什么关系?”
“你不需要知道。”抢夺走戒指的黑衣人将柳快快往旁边一推,掏出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要朝她刺下去。
门猛然被人给撞开,惊住了黑夜人的动作。
侯年满脸担忧的挥剑朝他快速刺去,对方情急之下竟拿柳快快当挡箭牌,他手一抖硬是让剑偏离的原先的方向。
黑衣人趁机再次朝柳快快刺去,千钧一发之际,侯年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这一击。
那人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