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们呦~24小时之后可看因为这个庄子就是主子安排吴嬷嬷养老的地方,所以管事也不敢拿大, 直接将庄子的人事都归了吴嬷嬷管, 所以安敏宁自然就落到了吴嬷嬷手中。
吴嬷嬷以前就在小厨房当值, 一天不摸灶台就闲得慌, 来到庄子后就直接接管了厨房。
整个庄子足有二十多个下人,还有一些附近村子来做短工的,所以厨房非常忙碌,接收到安敏宁后,见人还没有灶台高,直接安排她去做了烧火丫头。
这种灶台烧火的事, 安敏宁给人伢子做过不少, 自然难不倒她。现在还好,天气还不太热, 怕的就是六七月份,那可是三伏天,还呆在厨房里,弄不好她的小命就丢了。
安敏宁叹了口气,谁让她现在是封建社会的奴婢呢?怎么办, 只能熬呗, 熬到她凑够足够的银子赎身。好在那人伢子出的价格不高,她多攒点总能凑够。
不过在她长大成人前,即使有能力赎身, 她也不会赎, 外面未必像庄子里这么安全。
忙完了晚餐, 外面日头还毒,安敏宁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厨娘们开始拿出自己的晚膳。也给她分到了一份,没有之前半个月的伙食好,陈米夹着粗粮,菜里还有一块泛着油光的肥肉,对于她本来说这样的伙食已经很不错了。
之前半个月虽然好吃好喝,不过她身体饿了两年,伤到了底子,看了大夫,也只能喝些汤汤水水先养着,这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吃到米饭。
这让安敏宁忍不住两眼含着泪花,这两年来她过的太苦了,时时刻刻胆战心惊,怕被卖到下作的地方,硬是饿着自己。有时都怀疑自己会不会饿死,那段岁月太难熬了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撑过来的。
或许这些经历对于古人来说没什么,但是对于现代而来的娇娇女,确实是受了大磨难,也彻底磨平了她的菱角,开始正视这个世界。
而两年艰苦的经历,也让安敏宁养成了坚韧的性子,在后来,无论遇见多大难事,她都没有惊慌过,比较再难还能比那段饿着肚子朝不保夕的日子还要难吗?
安敏宁吃完了饭想要回房,刚出厨房,就看见院门口一个穿着旗装的少女就朝她招手。
“诶,小丫头,你过来!”
安敏宁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姐姐,你叫我?”
少女点头,“小丫头,我是吴嬷嬷跟前的翠碧,嬷嬷喊你过去问话,你跟我来。”
安敏宁愣了愣,见翠碧转身,她忙跟了过去。
吴嬷嬷的院子距离厨房不远,安敏宁被翠碧带进屋后,就看见了堂中闭目养神歪坐在罗汉床上的吴嬷嬷,她身边另一个十八九岁模样的少女正拿着小木槌给她捶腿。
“嬷嬷,这孩子我给您带过来了。”翠碧走过去给吴嬷嬷捏起了肩膀。
安敏宁手足无措的站在堂内,也不知道该怎么行礼。
吴嬷嬷睁开眼,见了安敏宁,瘦瘦弱弱的样子,皱了下眉出声问,“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安敏宁张了张嘴,还未开口,吴嬷嬷就率先打断她道:“行了,不管你以前叫什么,入了这庄子都得换个名字,我这有了翠碧、翠玉,以后你就叫翠花吧。翠碧将她带到你那屋,以后她就归你管了。”
翠碧走上前领命。
安敏宁还没反应过来,就顶着个翠花的名字,被翠碧领了出来。
感情她被领过来,就是认认人。
翠碧带着安敏宁出了门,来到院子的西厢房,开了门,里面放了一张床还有一个睡榻,睡榻上散落了一个绣了一半的绣绷。
翠碧上去三两下收拾了,回头对安敏宁说,“暂时你就睡在这,等回头我让庄子里发匠人再打张床过来。你安心呆着,吴嬷嬷看着厉害,但只要你认真干活,不偷懒耍滑,她就不会揪着你不放。”
安敏宁点头表示了解,刚入职场,上司一定会盯着最新来的不放,时刻准备着出纰漏,要是在现代大不了辞职不干,但现在是古代,出了错是要受罚,轻者挨打,重者发卖出去。
这是安敏宁在人伢子手中学到的教训,最开始她干活也是笨手笨脚,挨过几次打骂后,才迅速学会,手脚麻利起来。
到如今,她就如同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土著一样,没有露出一毫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息。
翠碧还要去侍候吴嬷嬷用膳,所以交代了两句就走了,留下安敏宁一个人打量着这间房。
房间不大,靠东挨墙的地方放了一张架子床,纱幔垂下来将床内遮挡住,床角摆了一个红木箱子,再就是床前摆放了一张圆桌,桌旁俩绣墩。
打量了一会儿,安敏宁出门去了之前的住处,将被褥搬了过来,她来庄子时,并未带私人物品,所以褥子披盖一卷就完成了搬家。
这时候大约才下午三点来钟,日头还高高挂着,虽然已经吃了晚膳,但庄子里的人还在忙自己的活。
搬完之后,安敏宁正式在这里安顿下来,她也有了这个时代的第一份工作——烧火丫头。
这份工作一做就是半年,熬过了炎热的夏季,秋收之后的某一天,庄子里的一农妇领着一个瘦瘦的丫头过来拜见吴嬷嬷,然后安敏宁就接到通知,自己的活被顶掉了。
下岗之后的安敏宁火速又被分配东院花园内洒扫院子扫屋子擦桌的粗活。
东院属于庄子主家的住处,不过庄子自建成以来,主家还没有来过,所以这里还是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
但是再空着,也要按时打扫,作为庄子里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安敏宁被赋予了这项光荣的任务。
偌大一个东院,基本上都归她了,她是从早扫到晚日复一日,转眼大雪降临。
这一天,安敏宁感觉整个庄子的气氛都活跃过来,再一打听,原来皇帝巡幸塞外回来了,庄子的主家这次有可能会转道来庄子里住上几天泡温泉。
一下子安敏宁的工作火热起来,就连同住一屋的翠碧都对安敏宁的态度好了许多。
“翠花,你马上就十三了吧?”
安敏宁正在房间里洗头,刚搬来那会儿,吴嬷嬷嫌弃她那头发太少太黄,就叫人全给她剃了。她在厨房那会儿没少吃一些滋养头发的东西,新长出来的头发黑了很多,如今也长到耳朵根了。
拿一旁的布巾包住头发,安敏宁才转头对盘腿坐在床上缝补衣服的翠碧回话,“是的,过了年就十三了。”
庄子里不少吃喝,安敏宁刚来时瘦的吓人人,个子又矮,养了大半年,面颊也丰润起来,虽然瞧着还是瘦,但只是清瘦,在正常人范围之内。
不过唯一让她耿耿于怀的是个子一点都没长,上辈子她一六八,绝对俯视大多数女孩,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长到那个高度。
翠碧放下衣服招手让她过去,待安敏宁过去之后,帮她擦拭头发,擦到半干后,才用商量的语气跟她说,“翠花,你来这么久,还没有进京逛过吧?明天王嫂子要去京城看女儿,你要不要乘机去看看?”
虽然翠碧的语气像是商量,但她的眼神却很坚决,安敏宁咬着唇,最终还是开口,“那我明天向嬷嬷告个假!”
翠碧这才带着笑容回答,“真是乖女孩!”
安敏宁并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这里面必然有蹊跷,不过她还想安安稳稳等到长大,所以没准备参与进去。
就算是翠碧不说,她也想早机会避过这段混乱的日子。
主家要来,这些想出头的丫鬟跟疯了似的,一个个都想离开庄子,被主子看上带回府。连安敏宁现在的活计都成了香馍馍。
安敏宁原以为翠碧是侍候吴嬷嬷的丫鬟,比庄子里其他丫鬟高一等,应该不会参与进去,没想到她小看了人都欲望,翠碧竟然也逃不脱这个诱惑。
翠碧望着外面的夜色出神,她突然开口:“你知道吗?翠花,我原本是侍候吴嬷嬷的宫女,出宫才十五岁,那时候很单纯,总以为宫外比宫内好,没想到把青春白白浪费在一个乡下庄子里。现在我年纪大了,要是不努力一把,最后只能配给庄子里的泥腿子。反正总是要嫁人,跟了爷,总比留在庄子里做农妇好。”这话像是在说给安敏宁听,但更像是说服她自己。
安敏宁心里一动,没想到翠碧竟然是从宫里出来,难怪举手投足有种说不出来发韵味。看来这庄子的主人身份也不平凡,很有可能是位皇子?
她现在已经摸清,现在是康熙三十四年,若是皇子,行四的话,有可能是未来的雍正皇帝。
但能用的起嬷嬷的还有可能是宗室皇亲,一时间安敏宁也摸不准了。
不过这些距离她都太遥远,就算是未来的雍正帝又怎么样,她还能跑去抱大腿,告诉他,她知道未来的历史不成?
当不属于作坊的香皂出现在市面上时,安父就敏锐地发觉到,后来他干脆将方子公开卖了出去,左一家右一家,虽然卖出去的价格不高,但总算收回来一些资金。
就这样经过一年多时间的酝酿,市面上的香皂泛滥起来,价格如跳水般大降价。
虽然对于普通人还有些小贵,但已经在能承担的范围之内。更别提还有更便宜的选择——肥皂。
与胭脂铺那边的合作早就结束了,上流社会以安家的地位是接触不到,便放弃这一部分市场,转攻民间。
在敏宁的建议下,安父在西城外买了一块地,开设了皂厂,市面上动物的油脂越来越不好收,安家又将视线转移到植物油上。
京城人都用煤炭来取暖做饭,草木灰很多是乡下才使用,这样一来,草木灰也成了抢手货,不少人将视线对准荒地上的野草,大量的草木被无端燃烧。
有一段时间,整个京城都是烟雾缭绕,最后官府下了规定,禁止无端焚烧草木,这件事才告一段落。然而京城不准烧,不少人将目光对准了乡下,又不少投机倒把的人,从乡下收购一车又一车的草木灰卖到京城的肥皂厂。
安家抢不过别人,这两种原料都被人把控了,也就是说安家的皂厂被人联手排除在外。无法之下,安父急的那脑门上仅有的那一小撮头发都快掉光了。敏宁看不下去,就给他使了个招,让他在远离京城靠近湖北的地方买了大量的盐碱地。
种不出来粮食的盐碱地是下等田,一般卖不上价格,安父买下一些后,就跟当地的村民约好,可以取这里的泥土提取土碱,有了土碱,草木灰就可以正式退出历史了。
更别说这些土碱可以直接拿来蒸馒头。
敏宁早就思念软乎乎的馒头了,这个时代的面食几乎都是死面,不仅噎嗓子,还带着一股酸味。
而在面中放了碱,不仅可以中和那种酸味,且还能让馒头更加蓬松。
一开始敏宁让厨房蒸馒头时放入碱,厨娘是拒绝的。在府上时常要应付自家小姐的奇思妙想,她的神经已早被磨练的如铁石一般。但今日让她在吃食里放这种泡了红色的晶体的液体,哪怕厨娘已经习惯了小姐的惊言,还是无法接受。
她已经做好浪费白面的准备。
等馒头煮出来,敏宁吃了一个,然后给厨娘提意见,“碱多了,下次少放点,刚出锅的那些给府上都分了,让他们也尝试一下。还有晚上的点心,换成这个,别放水,用牛乳和面,做成婴儿拳头大小,里面包上枣泥。”
厨娘在馒头出锅时已经吃了一个,那种软绵绵的馒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实在无法相信这是从她手里蒸出来的。
有了土碱,跟着减少了泡草木灰的时间,制造肥皂的产量大大提升,不少外地的商人闻讯而来找上门进货。
安父虽然放弃了内城的市场,但外城和外地市场却重大突破突破。
而生产土碱的地方,那村子有了挣钱法子,疯狂的提炼土碱,不仅安父的田地,就连那些无人要的盐碱地也被人挖了泥土提碱,安父每隔五天就派人去收一次。
时间一长,收来的土碱太多,再加上皂厂一时用不了,又怕受潮,便被卖到食铺去。这种土碱含有盐,添加后做出的面食香、韧劲大、口感好,一经推出就风靡了整个北京城。
上到皇宫下到民间,都抗拒不了在面食里添加土碱,再加上有太医验证,少量土碱可以中和胃酸起到保护肠胃的作用后,就更加没人能够抵挡土碱的诱惑。
土碱好处之多,自然有人发现商机,不过安父囤积了大部分后就收手,余下的让人定时去村里收,收取后也不入京城,在通州租了库房就地存放。
虽然土碱的制作方法迟早会传出去,但安家至少还能赚上几年。
要说家里最大的变化,并不是产业扩大,而是敏宁自身,经过两年的调养,石嬷嬷不知道往她身上砸了多少宫廷妙方,导致她个头窜高,身形窈窕起来,有了女性的曲线。
再加上她也不亏自己的嘴,牛乳豆浆每日是少不了,各种汤品也是每日不断,堪堪将她幼时亏到的底子补了上来。如今她皮肤白嫩可弹,一头青丝也长到及腰,脸颊丰润起来,还带着肉嘟嘟的婴儿肥。
说到底是敏宁的底子好,不然当年也不会被人拐走。她遗传了张氏的美貌,甚至青出于蓝,鼻梁遗传了安父显得很挺,眼睛据说像她从未蒙面的舅舅,是杏眼,瞪眼看人时显得很纯情无辜。
这几年有了家人的呵护,再加上营养跟得上,她的脸开始慢慢张开,和刚回家时完全判若两人。若是这时候再出现庄子上,可能没人认得出她来。
毕竟一个瘦的跟豆芽菜一样,怎么看都是个幼童,一个已经是容貌看着青涩,但明显底子好,没有人可以否认,只要未来不长歪,她绝对会成为一个美人。
对于这一世的容貌,敏宁是万分满意,前世她只是平平常常的普通人,化上妆还能说有七分颜色。她一直羡慕容光艳丽的明星,没想到这一世自己也能成了这样的人。
对着这样一张脸,她一顿可以多吃一碗饭。
不过对于现在的身体,敏宁也不是没有遗憾,这个身体的容貌千好万好,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管怎么补,胸前都没有起色,光看胸就知道还是颗青涩的枣子。
好在身边的嬷嬷安慰她,她年纪还小,等生完孩子,胸自然会变大。
这让敏宁有些羞涩,哎呀,她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咳咳,那从今日起每日的汤品都换成黄豆猪脚汤!
算一算,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年了,敏宁已经彻底融入这个时代,除了心血来潮点一些厨房做不出来的菜以外,她还真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家里的生意都由阿玛和哥哥在管,也只有处理不了的时候才会询问敏宁。敏宁已经被养成了一个小公主,每日最烦心的也不过是隔日穿什么花纹的衣服配什么样的首饰。
距哥哥说好亲以后,安父也给敏玲说了一门亲,对方是佐领做的媒,这些年佐领没少从安家收到银子,两家关系处得很亲近。
后来遇见不错的人选,便给安父提了,对方也是旗人,在骁骑营中做个马甲,年纪轻轻,能走到这一步完全是靠自己打拼。
安父觉得不错,回来问敏宁的意思,敏宁对婚姻没抱什么指望,听着条件还行,又偷偷看了人的模样,是个壮实的小伙子,她便同意了。
嫁给当兵的人好呀,这说明她以后自由空间大,成了亲自己当家作主,还不是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而且满族姑奶奶地位远比汉女在家庭的地位高,特别是旗营男子是不允许纳妾的,光凭这一点,敏宁就对这桩婚事非常满意。
两家暗地里已经说好,只要选秀后撂了牌子,两家就正式定亲。
对于婚姻,敏宁没什么期待,她只想平平静静的过完这一生,嫁个平凡人,能让她更容易把握自己的命运。
过了正月家里最大的事就是选秀,上一次选秀,她回来的晚已经结束。
这一次佐领早早将她的名字报了上去,只等二月里正式入宫。
敏宁有了石嬷嬷教导,对于宫规礼仪都不陌生,她的目标是不在第一轮落选,最好第二轮被撂牌子自行婚嫁。
二月初,安家就接到佐领的通知,十七日正式进行选秀,每月两旗,镶红旗被排在十九日,选看的前一天佐领会派车来接秀女,前往地安门。
今年的选秀对于安家来说是大事,安父和敏行带敏仪全都赶了回来。
十八日这一天,敏宁下午就开始补觉,晚上好好的吃了一顿,才开始换上秀女昨日已送过来的粉色宫服打扮起来。
秀女的衣服发型都有规制,石嬷嬷亲自动手,给敏宁梳了个两把头带上头花。
子时一过,府门就被人叩响。
敏宁踩着盆底鞋被石嬷嬷和小青搀扶着上了马车,分配给秀女的衣服厚厚的穿在人身上显得臃肿,不过这时候却体现出它的好来,至少在这寒春料的深夜里,能够保住一点体温。
好在她刚才出门,被石嬷嬷塞了一个手炉,炉中放了炭,揣在袖子里不知道有多暖和。
黑暗里,马车也不知道走的是哪条路,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敏宁感觉自己旁边的马车多了起来。
好在中秋节就快到了,她好说歹说才让两个大男人同意她来准备庆祝这次节日。
敏宁这时候想起是不是要个亲戚送礼,令她奇怪的是,她回来一事连邻居都来恭喜过,为何亲朋却无动于衷,不管是父亲家还是外家都没有人过来。
一问敏行才知道,阿玛因为娶了他们额娘当妻子,不被祖父所喜,所以婚后就被赶了出来,两家十几年都没再联系过。
至于外家,张氏当年只是刚入京一个外地知县的女儿,来到京城后偶然碰见了安父,安父对她一见钟情,不顾家里当时与汉军旗李氏联姻的打算,自作主张求取了张氏。
两家联姻失败,安父带着妻子被赶了出来。而张家只是一个小知县,哪里敢跟安佳氏族作对,嫁了女儿后就火速离开了京城。
至于安佳氏和汉军旗联姻,内里有什么原由就没人知道了。安父这些年一直当个看守天地坛的小卒子,未尝没有李家的打压,听说李家那一脉出了一个郡王的侧福晋。
“这么多年,两家也失去了联系。”敏行怅然道。
敏宁不置可否,“没有亲人就算了,只要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就行。”
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不过是世间常态,若自家过得好,自然有人上赶着认亲。
又过了两天,考缺的结果下来,敏行自然不在榜上,他回家后就躲在房里。
敏宁有些担心。
安父回来后,也有些发愁,毕竟家里还要为敏宁准备一笔赎身钱,已经让他有些吃力,儿子没能补缺,也就等于说少了一笔持续不断的收入。
再加上家里多了一张嘴,都靠着他那点俸禄,又处处要用钱,眼看着家道就要衰落下去。
父子俩一块儿犯愁,却没有在两个小的面前表现什么,他们觉得自己是男人,养家是他们的责任,就算再艰难也要打落牙往肚子里吞。
敏宁又不是傻,很快发现了不对之处,刚回来这几天她沉浸在家人对她的宠爱当中,十指不沾阳春水。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察言观色,自然发现两人背着她时不时叹息。
中秋节那天,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一起赏月,安父突然对敏行说:“我已经跟你王伯伯说好了,中秋之后你就去他那粮油铺子上工,虽然拿到的银钱不多,但你好好学,有了经验以后那铺子由你接管。”
敏行闷不吭声,随后端起碗将茶一饮而尽,将碗放在石板上,啪的发出一声脆响。
“阿玛,我不想去当伙计。”他不想一辈子局限在一个粮油铺里。
安父反问他,“不想伙计,你想做什么?”
敏行低着头,“我觉得自己还年轻想到外头闯一闯?”
安父叹了口气,“哎,敏行,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有闯劲,可阿玛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根本没能力帮到你。”
敏行猛的抬头,他眼眶有些泛红,“不,阿玛,你把我养大已经是最大的恩情。”
这时一旁的听了有一会儿的敏宁,也咂摸出点味道来。
她开口,“阿玛,正好我那些肥皂也差不多可以出手了,不如这段时间先让哥哥给我帮忙。”
光靠他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闯出个名堂来?
还不如来给他打下手,当然敏宁也有几分想要将这活转移给敏行打理的意思。
她一个人自然累死也做不出多少肥皂,还不如将那些杂事都转移敏行,她只负责最重要的工序。
安父可是知道敏宁那些肥皂的价值,只是他觉得别扭,胰子就胰子,为何非得改叫肥皂。
好吧,这是女儿做出来的,她高兴叫什么名字就叫什么名字!
“行,敏行就交给你了!”安父拍板。
被安排好的敏行有些郁闷,觉得阿玛为了讨好妹妹,把他给卖了。
随即他有想自己现在也没什么事,索性就当做陪妹妹玩。
第二日敏宁查看了一下自己带回来的肥皂,因为她这次想一次性多赚点,这点数目是远远不够的,便指使敏行去猪市口,搜集大量的废油。
猪市口不仅做生猪生意,也提供宰杀服务,许多城里城里的饭馆,都是挑好了猪,直接让人宰杀好送去。
虽然要付一些手续费,但却省了很多麻烦。而杀猪的人一些不用的边角料就随手扔到旁边的河里。
这次敏宁要的是边角料中的废油,这一度让敏行觉得她是在开玩笑,那东西弄回来能做这么漂亮的肥皂?
肥皂的好处,敏行已经体验过了,用肥皂洗澡,再也不阿玛帮他搓背了。但现在要告诉他,这东西是用猪油做出来的,这让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这完全是两样不搭噶的东西!
“不,我不相信。”敏行掩着鼻子摇头。
敏宁正在搅拌猪油,她往锅低丢了一块木材,他们就在院子里搭了一个简易的土灶,熬制猪油的味道不是那么好闻,特别是这些猪油洗都没洗,全都一股脑丢进锅中。
将油渣检出来,敏宁指挥敏行去她屋里把桌上的纸包拿过来。敏行一听迫不及待的离开,他迫不及待想让鼻子吸些新鲜的空气。
确定油都出来后,敏宁将油舀到一旁的陶盆里,陶盆坐在水盆里,这样可以避免盆受热太猛开裂。
好在现在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偶尔热也只在正午那段时间。
从敏行手中借过纸包,她又指挥敏行打水将锅洗了,重新坐到灶上倒入半锅水烧,等烧到手伸进去感觉到有些烫时,把火灭了,又将纸包里的内的深黄色的晶体倒入水中。
这是她之前在小汤山时将草木灰碱液中熬干得到的晶体,因为拿不准浓度,等晶体融化后,她将一旁的鸡蛋扔进去。
浮起来的话就代表浓度达标了,添添等等,总算是让鸡蛋浮起来。
将鸡蛋取出来,这时候油温也降了下来,不过还是有些烫,又等了一会儿,两者温度摸起来都是温热时,敏宁便指使敏行慢慢将碱液倒入陶盆中,水油混合体迅速变成乳白色才让他停下,她拿起木棍不停搅拌。
没多久她就觉得有些累了,又换了手,最后这活被敏行接了过去,停停歇歇,这样一直搅拌到太阳下山,盆里才变成奶油状。
敏宁撒了一些荷花粉,又搅拌了下,然后倒入模子中。
模子是找木匠买的,中秋节才过,他那堆积了不少月饼模子,敏宁被敏行带过去挑了几种花型好看的,又下订单定做了她设计的模子。
这一笔买模子的钱,连同定金一共付出去两贯,敏行头皮发麻,他既肉痛这些付出去的钱,又担心这些钱到底能不能挣回来?
“好了,放在屋檐下阴干,等过几天脱模了,再放置一个月就可以卖了。”
敏行头疼,这东西有没有妹妹说的那么好赚,若是卖不出去,该怎么安慰她?
要是他知道她付定金的两贯钱就是卖肥皂赚的,他就不会这么多虑了。
等这次忙完,敏行以为没事了,没想到第二天他又忙碌起来,继续收购油,这回不局限于猪油,其他诸如鸡油、鸭油、鹅油、羊油等等,只有是动物身上不要的边角料油他都收,熬出油后做不完就收起来,反正也不会坏。
而敏宁也忙着收集草木灰用来浸泡,很快院子里堆积了大量的木桶和装油的油罐,整个院子只留下一道通往正屋的窄窄过道。
就这样忙碌了一个月,气温下降,院子里实在是塞不下更多的东西,敏宁才停下来。
这时候不仅她的积蓄也被花光,原本用来给她赎身的银子也被挪用。
第一批肥皂做出来后,敏宁倒是没什么,敏行反而紧张的不行。
“行不行啊,会不会没人要?”
敏宁正在查看肥皂,就听见一旁的敏行喋喋不休一个劲的问。
她翻了翻白眼,第三十二次肯定的回答他,“放心,我保证能将花出去的钱赚回来,前两天不是带你去了吗?不记得那些肥皂都被抢光了。”之前那批肥皂因为太粗糙,价格也低,所以为了安抚敏行,特意带他去,让他见识肥皂受欢迎的程度。
敏行也跟着回想起来,“也对,怎么可能没人要?”他亲眼看见妹妹带过去的肥皂被一抢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