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当日一早,吴尘提起整理好的简单包袱,还未出门,便有弟子来请吴尘前去光明殿,生怕他耽搁似的。
吴尘在光明殿前等。
光明殿内,边长老亲来送韩青上路,今天他眼睛睁得很开,虽然不大但不萎靡。显然知道此行重要。
“需要去这么早?”边松问。
“我刻意如此,路上打算带他去个地方。”韩青说。
边松眼光一震,瞬即明白了韩青言语所指,颔首应下。转而再叮嘱:“谨记,此次恐有波折,克制心绪方能与他人斡旋。”
韩青郑重颔首。
“好啊,我在府中等你们的好消息!”边松露出一个笑容,目送韩青步出光明殿。
韩青出殿门,自高阶上一步步走下来,走至一半着意看了眼等在广场上的吴尘,总觉得哪里别扭。
再看过,韩青无奈一声叹息,在她发髻的素簪上轻轻一拂,便取了个事物在手。不待走至吴尘身边,便道一声:“接着!”
吴尘反应灵敏,见一细小之物自韩青手中抛出,两人隔着甚远距离,他连忙回撤几步将那东西接在手中。
是一古铜色扳指,上刻梵文,还隐有刀剑之光自扳指上散发而出。
“戴上。”韩青已经走近来,站在吴尘身侧道。
吴尘心想,她或许不知道什么叫好好说话。
“这是储物戒?”吴尘问。
韩青颔首。
在边境军营时,吴尘见过很多将领都有。但他不能修行,从不指望有这东西方便。不过上阵杀敌,除了一身战甲和手中武器,他也不需背负太多。
现在他能修行了,没想到第一个储物戒居然是韩青这老女人给的。
吴尘将储物戒戴于左手拇指上,将背后包袱里的两套换洗衣袍、几本典籍和大把银票,瞬即没入储物戒中。
“你是我应天府长老,出了府门,不要对任何事都好奇不已,让人笑话。”韩青不满道。
“这里……”吴尘早习惯了韩青这态度,他惊讶的是,储物戒中并非空的,还有一把剑,数颗丹药,一些银票。
“暂时给你用。”韩青说着,已经走在吴尘身前。
吴尘将那把剑唤出,握在手中试了试,剑柄与剑身流畅融铸,剑刃锋利白光如冰,手握之间,剑尖白光更绽,仿似通晓人意一般,想必是把上乘法器。
这老女人想带我去哪?竟如此怕我给她丢人?
我一直想换一把实剑而非木剑,她从不允,现在主动给我法器,此行恐怕不是一次美好的旅途。
吴尘心中想着,脚步随了上去。
出了府门,外有六十余应天府弟子早在等候,皆骑在麟驹之上,威风凛凛。麟驹前还有一马车等候,坐在车上的车夫,却是吴尘已然熟悉的岱长老。
见韩青和吴尘到来,岱鄂跳下车来,引韩青上车。
“你随我乘车。”韩青对身后吴尘说。
“我要骑麟驹。”吴尘不动。
韩青止步回来,讥诮:“好奇?”
“你才好奇,”吴尘登时反驳:“麟驹是我战场上的挚友,论熟悉你还不如我。”
边境从军时,他虽未修行,却早练出在麟驹背上摸爬滚打的娴熟能力。麟驹体大身强,皮肉坚厚。不动时悍如磐石,奔跑时速如疾风,是绝佳作战伙伴。
这些弟子胯下的麟驹双角更长,两须却短促,看身形也比军队中相对肥硕,想是未经整日斗杀的缘故。
韩青瞥了瞥他,仍冷色吩咐:“随我上车。”带着不可抗的威严。
吴尘不满却也无奈,撇嘴道:“要劳烦岱长老亲自驾车?”
岱鄂还未回答,车中一声音响起:“我等需靠法力加持赶路,你若能,定让你驾车。”
吴尘不忿地吐了口气,进了车中。
岱长老瞬即快马扬鞭,那马也是灵驹,在岱鄂法力加持下飞快向前。身后数十随从弟子遂奔程追随,听取轰隆隆声音一片。
车中的吴尘,突感头脑嗡怔。
韩青盯着他看了看,见他只是有些不适,便不再理他。
岱长老法力之强他知道,后方弟子亦能速度跟上,想必也都是高手。待吴尘适应一阵,终于可以舒服点坐在车中时,他不忘掀起车帘向外张望。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官道两旁的山林、路上杂草沙石,都在狂掠而过,所有事物在吴尘眼前疾速快进。马嘶声中,时而路旁草树竟能连成直线……
速度快到不可想象。
这速度,是他驾驭麟驹从未有过。
一看之下,眼前恍惚,心中混沌,吴尘顿感一阵头晕目眩,放下车帘之际突然禁不住干呕两次。
“别吐!”韩青在吴尘侧方厉声吩咐,又鄙夷道:“就知道你看不得。”
吴尘真后悔方才没趁着干呕吐她一车,恶心死她。
“你知道为何不阻止我?”
“阻止你,你会听吗?”韩青目视前方,眼神自然掠过右侧旁位,仿佛那里根本没这个人。
吴尘现在才知道,他刚出拂尘道之际,本欲搭乘河图阁觋士的顺风船,觋士却拒绝他说,他们的船会加持法力,凡人无法承受。
如今他已是修行之体尚无法承受太快速度,那时的他恐怕真会吐死在半路。
“你可清醒了?”过了片刻,韩青主动问吴尘说。
吴尘颔首。
“关于这次之行,有些事我需提前与你交代,你听清楚了。”韩青语声带命。
“一月之前,府尊病逝消息传遍南幽,南幽各门认定群龙无首,借元老会重选之机推选新任府尊。”
韩青一开口,吴尘便听呆了。
她是完全没打算保留、绕弯、掩饰……
韩青继续开口:“府尊对我韩家和应天府有栽培之恩,此次府中只有你我有资格推选,你的态度需与我一致。
一我不相信府尊已死。二若形势所迫必须推选新任府尊,必须是我应天府中人当任。”
吴尘咽了口口水,他不为掩饰尴尬,他奇怪的是韩青居然不尴尬,还堂而皇之。
这话说的,真是够了。
首先不相信府尊已死,而后即便死了,也得她继任新府尊?
“你为何带我同来?”吴尘冷静须臾,问他最关心的问题。
“因为你是混沌派传人。”韩青郑重道。
“南幽地界混沌派与分明派世代纷争,这数十年混沌派没落,几近销声匿迹。但这次当今下旨,南幽元老会成员由二十八门府主,及各府所有混沌派传人组成。
元老会成员在此次府尊推选中,有投票推举权利。你也知萧长老处境,他不能出席主便只能弃权。”韩青言道。
言下之意是,你以为我想带你来?
原来是凑数的,吴尘想。
“除我以外,府中没有其他混沌派弟子?”吴尘疑问。
韩青滞了滞,点头认可:“我应天府早年便站定立场,支持分明派。”
吴尘了解。
“既然数年来南幽分明派为主,为何突然号令混沌派出山?”吴尘不解。
韩青闻言叹息一声:“当今圣上之意。”
“故意如此?”
“不错。”
“召集选举之人也是圣上的人?”吴尘再问。
“那倒不是,虽有他的授意,也需有个德高望重之人召集众人才可。召集者是嵩阳府太长老盛延,一向中立之人。”韩青解释说。
这句话刚说完,呼听车外岱鄂高声提醒:“坐稳!”
声音刚落,车速骤减。
虽有准备,但吴尘还是猝不及防地一头撞向前方,这速度减的实在太快,不是他一个筑基之人能承受的。
幸好韩青没有见死不救,伸手拉了他一把。
“就到了?”吴尘惊慌未定。
“还没,先带你去见一个……人。”韩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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