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开学前的最后一个周日，宋飞鸟和姚若鱼被召唤回公司开会，说是要针对两人下半年的发展及行程进行商讨。
冗长的会议持续了一上午，期间宋飞鸟走神无数次，收获了托尼第N个眼刀子，终于在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推进下结束了。
一群人陆陆续续走出会议室，托尼一边整理着文件一边吐槽她：“你能不能对你的事业上点心。”
也不怪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实在是因为眼下的情况有些颠倒了。
Feeyu一单《锦鸟飞鱼》反响很好，在筹备组合二单的空档里，公司给姚若鱼接了一档十二期的综艺，还有两个广告，没问题的话近期就可以签合同了；而宋飞鸟跟她相比居然还要轻松些，目前只有一本写真集在拍摄，已经拍了快大半年了，照这不紧不慢的速度估计得拍它个一年。
宋飞鸟没说话，刚站起身，走在前面一位副总忽然回过头：“宋飞鸟，你留一下，等等景总要找你单独谈谈。”
正在钻研合同的姚若鱼抬头疑惑地看了一眼宋飞鸟，马上被托尼转移了注意力：“若鱼，合同有没有哪里有疑问？或者想要添些什么条款？走，我带你找法务去，尽管提。”
姚若鱼受宠若惊地跟着他走了。
会议室里很快就剩下宋飞鸟一人，她坐了会儿，因为太无聊干脆拿着手机刷起了微博。
宋飞鸟点进热搜，果不其然看到了#寻音#被顶上了话题前三。她犹豫几秒，最终还是在搜索框里打下江屿两个字。
大概是会议室信号不好，宋飞鸟刚刷出来没两条消息，余光里就见有人推门进来了。她把手机反扣在桌上转过头去，然后整个人愣了愣。
景迟仍旧一身西装笔挺，一张脸人神共愤，然而令人惊讶的是他直挺的鼻梁上居然架了一副金丝眼镜。
这是近视了？还是平光带着玩的？说真的宋飞鸟没见过景迟戴眼镜的样子，真的是…很斯文败类。
她看了会儿才想起来跟人打招呼：“景总。”
景迟拿了罐牛奶放宋飞鸟面前，在她对面落座：“最近有点不在状态？”
宋飞鸟被他这一上来就要谈心的架势弄得一时没吭声。
“选了那么多剧本给你，你一个都没有看中？”景迟换了一个话题。
“不是没有看中，”宋飞鸟表示：“剧本都很好，大制作、好班底、又是上星电视台播出，是我自己感觉压力大，怕撑不住场子。”
“行了，”景迟打断她：“说实话。”
“…给我的剧本不管是造型还是角色都太过雷同，而且剧情线拉得太长了。”
宋飞鸟说得还算委婉，其实就是剧情拖沓。现在的古装剧少说都有70集朝上，拍摄时间横跨大半年，剧本都有五六七八册，比书店里卖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都厚。
“镜头多意味着曝光多，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怎么到你这儿就成负担了？”景迟抬眼，镜面反射出泠泠的目光，模样十分的不近人情：“理由。”
宋飞鸟并不想多说，尤其上次那件事情让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能决定什么。
只是没等她把语言组织好，景迟又拿过手边的文件翻了翻：“自从组成了组合后，你的曝光率和活跃度较之前大幅度降低，除了必要的活动其他通告都是能推就推，是对公司的安排有什么意见？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是老天爷赏饭吃，天赋好资源好，有天凰在后面给你撑腰，靠着外表和吃老本就能一直红下去？”
景迟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但却十分犀利，就好像平时公司里的后辈们见到他都会犯怵一样，这会儿要换了姚若鱼面对他估计得直接吓哭。
不过坐这的是宋飞鸟，她心平气和道：“我怎么会那么想。”
“嗯。”景迟双手交握，声音温和了些：“所以你到底怎么想？”
宋飞鸟知道今天就是不说也得说了，缓缓开口：“开学我就高二了，精力实在有限，与组合相关的活动我一定不会落下，但个人方面…我想减少些工作量，把重心放到学业上，两者尽可能的兼顾。”
“是吗？”景迟却不好糊弄：“但据我所知，给你的剧本每本你都认真看过了，还做了不少标记，光是这些就要花费你不少时间和精力吧。”
宋飞鸟：“…”
“说说吧，你真正的想法。”
跟景迟说话当真防不胜防，当什么影帝当警察算了。宋飞鸟叹了口气：“学业的确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我纯粹是想减少无意义的出镜。我出道早，看多了不会审美疲劳吗？”
这句话可真的是欠打，多少人求不得的上镜机会，搁在她这儿反而不要。
于是景迟道：“你应该知道这个圈子更新换代太快，不进则退，没有曝光就意味着被遗忘。”
宋飞鸟垂着眼睫：“我会拿出有质量的作品来的。”
景迟看着她不说话。一阵沉默后，他似妥协了，靠回背椅上：“近期有一部周播剧在筹备，集数不多，分成单元剧拍摄，在带星电视台与网络同步播出。过几天有个重要角色要试戏，难也度不小竞争很大，拿不拿得下就看你自己了。”
“其他的那些剧本我会让托尼全部推掉，你自己说过的话自己记住，机会给到了你手上，没有后路。”
宋飞鸟愣了愣，明白过来这个资源一定是景迟亲自挑选出来给她的。曾有业内人士开玩笑说，景迟挑剧本的眼光可以拿去买股了，基本上看中什么爆什么。
宋飞鸟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认真应下：“谢谢景老师，让您费心了。”
景迟站起身，表情柔和下来：“有想法是好事，我倒是反而担心你没有想法，或者不再肯说。”
宋飞鸟轻轻应了声。
一路跟着景迟到会议室门口，宋飞鸟见他推门的手顿了顿，突然偏过头问：“是不是我不来找你，你就一直不打算和我好好说话了？”
宋飞鸟猝不及防，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又听景迟话锋一转：“你以后的表演课，由我亲自来上。”
＊
宋飞鸟走出会议室的时候整个人都憔悴了，头昏脑涨的不行。
她原本想去找托尼的，大概真的是脑子糊涂了，顺着以往走惯的路线转下了楼梯，一直等站到了一间练习室外才猛得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跑到了江屿这儿来。
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宋飞鸟犹豫片刻还是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没有人。
宋飞鸟说不上是松一口气还是有些失望，不过这会儿倒是不急着走了，她想起在会议室还没看完的热搜，干脆拿出手机继续刷评论。
-白塔：都看昨天的《寻音》了吗？？擦擦擦那个叫江屿的简直惊为天人啊！
-菌菇小巨巨：声音太好听了，是那种古风嗓诶！想听他唱戏腔...
-锵锵酱：我光看他的脸血槽就已经空了，颜值碾压全场！你们注意到他的公司了吗，哈哈哈果然是脸不好不要的“颜凰”啊！跪舔prprpr...［图片评论］
宋飞鸟手指顿了顿，有点好奇地点开那张图片。加载了半天，好不容易即将刷出来了，居然卡在那最后一小格不动了。
“欸，这信号辣鸡的…”
宋飞鸟把手机举高左右晃了晃，谁知突然从身后幽幽伸过来一只手，在屏幕上戳了两下说：“这张好看。”然后帮她把显示出来的图片保存了下来。
宋飞鸟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回过身道：“不要吓我啊师兄！”
“啊，抱歉。”江屿笑着，一张脸隽秀可入画。他看见宋飞鸟似乎很惊喜，刚抬手想刮刮她的鼻尖，又意识到这个动作似乎太亲昵了点，改为拍了拍她的头：“好久不见，飞鸟。”
宋飞鸟也弯起眼睛：“好久不见。”
“你专程来找我的？”江屿半开玩笑的：“还是看了播出的节目，终于把你可怜的空巢师兄记起来了？”
宋飞鸟站在原地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肚子饿了吗？”江屿看了眼时间，说：“走吧，师兄请你吃好吃的。”
宋飞鸟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句：“师兄。”
“嗯？”江屿转过头，随即笑了起来：“怎么了，这小脸绷的。”
谁知宋飞鸟竟是弯腰突然朝他鞠了一躬，“我很抱歉，用了你的歌做Feeyu的出道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