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谏被她这话说得皱了皱眉头,因为受伤的缘故进屋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祝繁摸了摸鼻子,压住了上去扶人的冲动。
“他娘有杀人的嫌疑,孩子自然是不能留在那的,”祝谏边往屋里走边说。
祝繁蹙了蹙眉,转身看着他,也跟了进去,假装不知情地问:“什么意思?”
祝谏坐下,听后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趁祝钰在屋里洗漱的这时候大致把在曹家发生的事给祝繁说了说。
其实也跟祝繁预想到的差不多,曹鹰还真从镇上找来了个有点本事的仵作,自然也就查出了曹天娇的死因。
眼下整个曹家都晓得曹天娇是中毒死的,而且中的还是那种无色无味,中毒后一般大夫不会察觉到的毒。
其实如果不是曹春花自己的话,那个在她房间的瓶子大概也不会被找到,关键就是她进屋子的时候后面还跟了一个人。
祝繁扔瓶子的时候特意选了屋子里的角落里,那地方一般人也不会注意到。
她为的也就是万一真查出来要搜的话,搜到曹春花屋里也就能把那玩意儿给搜出来。
只是那时候曹春花自个儿眼睛尖进了里屋后就瞧见了距离床角不远的角落里有东西,捡起来一看才晓得竟然是她给曹天娇的那个瓶子。
试想想一个本来已经被人顺走的毒瓶子却突然出现在了她的屋子里,且这毒瓶子本来还是出自她之手,她能不诧异紧张么?
曹春花的表现一异常,跟着她一块进来的人就发现了,问她那瓶子是干什么的,曹春花自然是不肯说的,且那个时候心虚又紧张,没几句就让人察觉到了不自然。
那人当即从她手里把瓶子给抢过去拿到了曹鹰跟那仵作面前,一检查,好家伙,这可不就是毒死人的那个药么。
那仵作说瓶子里的东西跟曹天娇手上伤口周围沾着的那一点毫不起眼的液体好像一样,但却也不能肯定是不是,毕竟他不是大夫,无法检查出来瓶子里的东西里面含着些什么成分,只是说可能。
奈何曹春花那个时候急于想把这件事跟自己撇清关系,一心虚表现出来的动作就让人起了疑心,尤其那赵氏本就跟她关系不好,如此一来更是抓着不放,一口咬定就是曹春花害了她的女儿。
曹春花情急之下说这个瓶子其实是被祝繁给顺走了的,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她这么一说,更让赵氏抓着了把柄。
赵氏说,如果你对这瓶子里的东西不知情的话,那你又是怎么晓得这东西会被祝繁给顺走?
曹春花说是曹天娇自己告诉她的,然而这么一来不意思不就是是曹天娇想把祝繁给害了么?
赵氏当即就急了,说他们家娇娇怎么可能会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怎么可能会想杀人,更何况你都说了这瓶子是被祝繁给顺走的了,那为什么又从你的屋子里找到了?
怪只怪曹春花把祝繁抖出来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就好像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会是谁做的一样,当时祝谏就在屋子里,你说这事儿能这么算了么?
当然不,祝家村所在的位置虽说不归哪方的皇帝管,是块千年来都单独被划分出去的小地方,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自己的条规。
祝谏当时就说了,有本事冤枉人,他就有本事去请人来查明这件事的真相,看这人到底是谁害了去的,到时候看谁还敢抵赖。
曹春花当时就慌了,因为那药到底是从她手里流出去的,如果真查到她头上了怎么办?
所以那个时候曹春花就慌了,表现出来的样子自然也就不正常了,如此一来,曹家人更是确定了那玩意儿就是曹春花的,就是曹春花把她亲侄女给害死的。
祝谏带祝钰回来的那会儿曹家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就这会儿,村里好多听到动静的人都去上头看热闹去了。
呵呵。
祝繁忍不住在心底冷笑,说:“真是什么屎盆子都想往我头上扣,不管出什么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我还真是受人惦记得很呐。”
说罢,还特意朝祝谏脸上看了一眼。
祝谏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晓得她什么意思,便道:“你放心,这回不会再有人把你欺负去的。”
祝繁哼笑了一声没有说话,恰逢荷香出来,她便起身跟祝谏道:“行了,时间不早了回你的屋休息去吧。”
说着,没看她家老头诧异的神情便拽着人家的胳膊把人往屋子里扶。
祝繁想,她可不想让荷香跟他们家老头接触太多,万一越陷越深可不好。
但是她这举动在祝谏眼里却不是这么个意思了,以至于她家老头看她的眼神越发的柔和起来,俨然的就是一个慈父。
不过祝繁可没心思去注意自家老头怎么想的,把人扶进屋后就回了自己屋里,继而拿出前日里从萧九那儿收到的条子又看了一遍后才给烧了。
晚上,正是夜深人静之际,黑媚如往常一样隐于祝家小院外的一棵大树上,一双锐利的眸子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与屋中的动静。
一切如往日一样,没有人便不会出门的人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屋子里,从外头可见其投在门上的那隐约的影子。
寂静的夜里,白日里再发生了如何大的事,到了晚上也都被黑夜吞噬得一干二净。
然,就在黑媚以为不会有什么事再发生的时候,眼前不知为何忽然一黑,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昏暗的夜色下,两抹矫捷的身影在树上停留片刻后陡然一闪,带起一阵寒风。
“姑娘。”
烛光下,一身深紫色长裙的女人身姿苗条,风情万种间自带一股冷然,大红色的唇在夜色下显得诡异。
站在她边上的是一个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大半张脸上带着一个锁状的花纹,便像是烙上去的,为其冷冽的面容添了几分凶色,在女子喊完后,他也对着屋内的人唤了一声“姑娘”。
坐于桌边的人依旧是那身黑色衣裳,上好的绸缎在烛光下泛着隐隐的光泽,衣袖及裙摆周围还是那流动着的如血一样的一朵朵致命的曼陀罗。
只见其脸色苍白,无神的眸子在两人抵达之际闪过一抹红光,却是转瞬即逝。
一头乌黑亮丽的黑发仅在发顶绾了一个髻,以简单素雅的白玉簪固定,上头一颗泛着红光的曼陀罗花瓣状的宝石,与其裙上的花刚好相衬。
魅夜晓得这个形态的她是不会言语多少的,沉默了片刻后便道:“姑娘今夜召唤我二人,可是有事吩咐?”
从血魂池出来的人,虽说乃罪孽深重之人,却因其生前杀孽太重,致使其阴力极强,且为了让其顺利“报仇”,阎鬼会特意在其身上灌注强大阴力以此来助其一臂之力。
因此,被指派前来监视其动作的人会因其特殊身份的关系认其为主,为其所用,为的便是能让这罪孽深重之人顺利“报仇”。
祝繁盯着桌上的油灯,久久不语,便在魅夜看向道一脸不明所以之际,忽而生出一阵风来将那油灯给灭了。
黑暗里,她身上的红色流动的更快了些,也更鲜艳了些。
“十日后,”平板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所有人,陪葬。”
至于陪谁的葬,那便是谁死陪谁了。
魅夜神情一凝,抿唇看了道一眼后再看向那说话之人,问道:“姑娘,不等了?”
按照他们预料中的,此人本该在仇人死的那一刻苏醒,在那之前她是不会有任何言语及思考能力的。
便如先前好几次幻形一样,她能行动,却如提线娃娃一般,不会像现今这般有自己的思维和语言能力。
而今,她这便是提前苏醒了,但无论如何,只要她还记得报仇便是好的。
“等?”祝繁扭头看过去,空洞的眼让魅夜心里陡然一紧,便听得她道:“早该死了。”
闻言,魅夜忽而莫名不是滋味,对上那双空洞的眼,问:“那……祝家三少姑娘打算如何?”
刚问完,道便在边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多嘴。
“谁?”祝繁无动于衷,问。
魅夜没管道那提醒的视线,重复道:“祝家三少,祝弧。”
不怪她如此一问,实在是姑娘的行为反常,使得人不得不起疑心。
“谁?”还是那无任何情绪的声音,“祝……弧,那是何人?”
闻言,魅夜与道相视一眼,眼中不明意味。
是了,这人的恶灵状态一旦苏醒,此时的她便是不记得曾经的任何一人的。
此时此刻的她满心便只有她的仇人,甚至连为何报仇都不知晓,便只记得一件事:报仇。
不知为何,魅夜眼瞧着面前这不过十五岁的小姑娘,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悲凉来。
世间之事便是这般的无情薄凉,就是死了,也非全然能得到解脱。
相爱的两人,却是早已阴阳相隔,大仇得报之后,记她就永远都会是这副姿态,再见便是陌路。
饶是他狐王再有本事,也终归逃脱不了这千年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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