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江水从小并没有专门学过治国之道,不过在她弟弟授课的时候,她旁听了一些,然后又自学了一些罢了。
但是从小在帝王之家受的熏陶,不同于一般家庭,所以她基本上知道什么样的君王才是一个国家所需要的。
当然,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国家的君主,而现实则是她成为了两个国家的君主。
从父王、皇弟到夫君,她学到了不少,可是独木难支。幸好她还有文澹台,这个可以信赖的知己好友,一直在她身边辅助。
穆江水对自己的水平也有很清楚的认识,她觉得从治国的能力上,自己一定是赶不上自己的丈夫,所以她就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希望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帝国接班人。
在穆江水从政十八年间,虽然能力有限,不过她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一方面给儿子做好榜样,另一方面让自己没有时间去伤心和怀念亡夫。在这期间,她遇到最大的问题不是治理国家,因为在国家治理方面,文詹台可以给她很多有益的建议。而是怎么把两个国家变成一个国家。
由于文澹台原本就是越国的宰相,因此他的一举一动都要非常小心,处处受到英派的官员格外重视,稍微行差踏错,就会饱受质疑,备受责难。
穆江水知道文澹台已经尽力的做到公平公正,但是这样的下场便是两面不是人,左右不讨好。再加上她自己也是临时摄政,为了让朝堂安稳下来,她唯一的办法就是早日让儿子参政。
因此,元辰皓在这种背景下,从十岁就开始见习政务,十五岁就独当一面,十六岁的时候迎娶了英派官员吴征之女,这些都是有政治考量的。
当元辰皓把最难的一关,与密国之战完胜通关之后,她就很放心的把皇位让给了儿子,自己则住到靠近皇陵的积福殿,为的是可以经常去看看先皇。
本来她以为可以全权放手,不过权力这种东西,沾上了就不容易放下了。
就像现在,她对外宣传自己不再干涉朝政,可是总有人借机看望她时候,顺便吹几句耳边风。她其实对元辰皓是非常放心的,就算他执政的经验有些缺乏,她觉得也是正常的。她唯一担忧的是事情就是皇嗣。
这个孩子跟他父亲一样勤于政事,虽然十六岁就大婚了,可是现在都要满二十一岁了,还未见皇嗣出生。以前为了稳定各个州府的统治,也为了历练元辰皓的执政能力,所以穆江水让元辰皓到每个州府待上一个月左右,所以就算成亲了,也是常年没有在皇城,没有子嗣还算情有可原。
可是,现在元辰皓已经登基大半年了,皇后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所以她就一心想着给儿子扩充后宫。没想到元辰皓竟以此为条件,让她支持盐铁专营的事情。
这件事情给穆江水敲了一个警钟,原来元辰皓对政事看的比皇嗣还重要,让她心里有些疑惑。再加上,那些与盐铁商人有利益勾结的官员,在她耳边煽风点火,指责这项政策有很多毛病,并且把矛头都指向了文月,甚至连文月在御书房过夜这种事情也添油加醋的告诉了她。
于是,穆江水对文月的印象就极差了,其实盐铁专营这事情,她还不是特别介意,她最介意的是觉得文月影响了元辰皓对皇室传宗接代的责任感。
不过,今日她与文月这么一交谈,发现这个人并不是像是别人嘴里说那么不堪。
而且,这时她忽然想起上次穆子玉曾经跟她说过,这个文月的府邸正好与穆王府一墙之隔,两人关系好像还不错,而且穆子玉还委托文月帮忙劝说元辰皓重视皇嗣这个问题。
经过简单的交谈之后,她觉得小月谦虚有礼,满腹经纶,也是个知书达礼之人,并非奸吝小人,也非溜须拍马之徒。
也许通过小月真的能帮上自己忙也说不一定。
于是,她继续试探:“文月,你为何不入朝为官?”
小月摇了摇头,她本来就不喜欢当官,而此刻心里还在担忧文幽幽的事情,低声说道:“草民是个闲散之人,无心政事。”
穆江水想起她在曹鸿炎家附近第一次见小月,其实初见的时候,她便觉得此人与曹鸿炎的关系应该不浅,因为这二人的气质有些相似。曹鸿炎也是一个不喜欢为官之人,所以现在听见小月这么说,她也没有并劝说。
“那你与皇上的关系如何?”
小月谨慎的回道:“皇上是个爱民如子的人,对草民厚爱,草民实在无以回报,不过皇上若是需要草民协助,草民一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穆江水第一次在小月面前露出了笑容,她喝了口茶水,用纱巾拭了拭嘴角,接着说:“这么说,你与皓儿可是挚友?”
小月低眉顺眼的说道:“皇上的身份何其尊贵,成为皇上的挚友,草民不敢。”
“哈哈哈。”穆江水笑着说,“文月,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像你这般才华,大多数人都是恃才傲物,可你偏偏如此低调。这真是难得!”
这时,宫女正好拎着食盒过了。
“小荷,把糕点放到文公子的面前。”
“是,太后。”这位叫小荷的姑娘,皮肤白皙,手脚麻利,看面相,她年龄也不小了。
她把盛有糕点的瓷盘放到了小月的面前,轻声说道:“文公子,请慢用。”
“谢谢姑娘。”小月看着满盘的糕点,觉得更饿了,可是她还是有点犹豫,不知道这会不是皇太后对她的试探。
穆江水见小月谨慎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你吃吧,哀家奖赏给你的。”
听到赏字,小月就知道就算糕点里面有毒药,自己也必须吃了。于是,也放开了手脚,抓到眼前的一块饼就往嘴里塞。
穆江水很慈爱的看着她,并没有说话影响她进食,而是默默在一旁喝着茶,观察着她。
待小月把半盘糕点填进肚子,她才说道:“这糕点看似不多,吃进去,在喝点茶水就会发胀了,你先喝点水,等下在吃吧。”
这话小月听着有些耳熟,她想起从小自己的母亲也会有这样的叮嘱,她不禁有些伤感。
此刻,木亭子外面,太阳已经西斜了,湖面上的风是一阵接一阵,连蝉好像也睡着一般,只剩下垂柳轻抚湖水的飒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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