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君尽欢来到医馆,见到风衔珠的第一眼就笑:“几日不见,你瘦了这么多,看来吃了不少苦,真是不错。”
风衔珠淡淡的道:“我是来找你谈判的。”
君尽欢笑吟吟的给她倒茶:“请说。”
风衔珠道:“你口口声声说我父亲侵占了丰国的宝藏,又说我可能是丰国人,但你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些,那么,我们合作,一起找出真相如何?”
君尽欢抚着下巴,上下打量她:“你不是不相信我么,为何想与我合作?”
“我到现在仍然不相信你。”风衔珠道,“所以,我才需要找出真相。”
“这样啊,”君尽欢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扇子,“我怎知这不是你和风鸣安的阴谋,联手起来对付我?”
风衔珠沉默片刻后:“我父亲又要杀我,我逃走了,如今他带着所有人消失,我已经找不到他了,我想我被他抛弃了,我想知道他为何要杀我,又为何要抛弃我。”
君尽欢想了想:“让我看看你头上的刺青。”
风衔珠将假发摘下来。
君尽欢欣赏她的头,看到了她额上那一道沿着发际线所割的伤痕:“唔,这伤痕应该不是做假,难道这伤痕是风鸣安弄出来的?”
风衔珠:“是。”
“好罢,我就暂且相信你。”君尽欢笑,“你想如何与我合作?”
风衔珠道:“共享情报,共守秘密,互行方便,待解开所有的谜团便分道扬镳,各凭本事,如何?”
君尽欢拿折扇拍在手心上,笑道:“如此作法正合我意,但,你既然对宝藏的事情一无所知,又被风鸣安抛弃了,还有什么资本与我合作?”
风衔珠道:“我对我父亲、风家的事情远远比你了解得多,我保证我一定能找到我父亲,这样,够了吗?”
君尽欢点头:“你先告诉我,你要怎么找到你父亲?”
“我发现我父亲的人在暗中与一名少年联系。”风衔珠拿起画笔和画纸,细细在画纸上画出一张脸,“我悄悄跟踪过这名少年,但这名少年进入了禁军的朱雀大营,我无法继续调查,我只能告诉你,这只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在军营中可能有些地位,我相信凭借乌衣卫和血花会的本事一定能很快查出来,查得越细越好。”
这是那名神秘少年的画像。
她在这两天里也琢磨过了,虽然她现在一无所有,但是,她左手握有无所不知的情报头子——千夫人的秘密,有机会从千夫人那里交换到情报,右手则与君尽欢有一定的利益关系,可以利用君尽欢的势力帮她做事,因此,她完全可以在千夫人、君尽欢之间左右逢源,拿千夫人的情报去换取君尽欢帮她做事。
呵呵,他们可以利用她,她也可以利用他们,她不信她一定会输给他们。
君尽欢端详那张画像:“你觉得这名少年可能是什么身份?”
风衔珠道:“有可能是我父亲的友人之子,我父亲可能想通过他来隐匿或逃走。”
君尽欢进入风家的时候她母亲早就出家了,君尽欢不知道她母亲长什么样,当然也就察觉不到这名少年与她的母亲长得相似。
“好。”君尽欢收起画像,“你等我的好消息。”
风衔珠道:“我想我不能再继续来医馆了,需要一个妥当的藏身之处,你可有推荐?”
君尽欢道:“如果你的身份暴露,我无法保护得了你,你不能跟在我身边,也不能与我频频相见,我建议你利用你的脑袋,藏身在尼姑庵里,当一个不起眼的尼姑,我是大善人,有时也会去尼姑庵捐钱捐物。”
风衔珠点头,微笑:“好主意。”
像她母亲一样潜伏在尼姑庵中?乌衣卫早就放弃了对尼姑庵的搜查,她躲在那种地方,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君尽欢果然是聪明人,如果仅仅是“合作”的话,他确实是一个出色的“伙伴”。
君尽欢走了。
风衔珠也悄悄的离开了医馆。
她没有选择郊外,而是在城内一间破旧的、偏僻的尼姑庵里当了“尼姑”。她原本就剃了光头,头发如今不过寸长,正好遮住了她头上的刺青,尼姑庵生计艰难,师太们日日为柴米油盐烦忧,并不要求她剃得精光,她又戴了顶尼姑帽子,终日把露在外面的肌肤抹黑,看起来就是个稍微好看些的年轻尼姑,并不引人注目。
入庵之后,风衔珠温驯,谦恭,每日都出去“化缘”并讨得一些零钱和新鲜的食物回来,尼姑庵的师太们对她感到满意,基本上不怎么管束她,她过得倒还自由、安静。
又过了十余日后,风衔珠在尼姑庵斜对面的一间小屋子里见到了君尽欢。
君尽欢将这间小屋子买了下来,有事见她时就把门上的铁锁取下,风衔珠外出时也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也好,都能看到这间屋子的门,只要看到门锁没了就会进屋与君尽欢秘会。
“风衔珠,你提供的线索似乎很有价值,我们查到了大量有趣的情报。”君尽欢笑吟吟的将那幅画像展开,摇着折扇,直接口述,“此人名为唐临风,月底即将年满十八岁,乃是禁军朱雀大营第九营的营长,麾下掌管两千五百人。他的父亲是骠骑将军唐远山,几年前已经归隐,但在军中的权威和影响力还是极大。”
唐远山?
风衔珠琢磨,千夫人给她的名单中并没有这个名字,看来他与父亲并没有什么关系?
“怎么样,有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君尽欢狡猾狡猾的拿折扇遮嘴,问。
风衔珠心里一动:唐临风?风临堂?这名字恐怕不是巧合……
她说的和她想的可不一样:“唐远山和我父亲是旧识吧?”
“确实是旧识。”君尽欢的话出乎风衔珠的意料,“唐远山和风鸣安年纪相仿,两人是同一时期参军,又编在一队,同食同宿,新兵时期是极好的朋友,后来两人分属不同的军队,各自作战,相隔极远,少有交集,但是,不排除他们仍然暗中有所往来。”
风衔珠暗暗点头,这样就能解释千夫人的名单上为何没有“唐远山”这个名字了,因为父亲生下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唐远山与父亲既不同军、同区,也没有什么明面上的来往,唐远山“按理”并不知道“风临堂”的长相、名字等,也就不会被列为调查对象。
“乌衣卫还查到,”君尽欢笑眯眯,“唐临风从小就被家里送去终南道长处学习,十四岁时才被唐远山接回京城,送进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