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御医收拾好药箱,跟着冯水生往后院走去。
苏幕非一反常态,朝着安溶月笑道:
“咱们也过去瞧瞧,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安溶月狐疑地看着苏幕非,不知道他怎么突然热心起来。
苏幕非笑而不语,把安溶月从椅子上扶了起来。
安溶月努力把胳膊从苏幕非手里抽回来,对他这种保护过度的举动很是无语。
“我自己能走,你们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总是扶着我。”
她怀孕才刚刚不过两个月,肚子还平坦得完全看不出来,活动起来丝毫不受影响。
可是无论苏幕非还是青芦,都完全把她当成了快要临盆一样伺候着,每天扶出扶进,恨不得替她迈步。
“好。”
苏幕非答应一声,竟然真的乖乖松了手,接着在安溶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笑着圈住了她的腰。
“如果这样也不行,我不介意抱着你走。”
对于苏幕非这种赖皮的行径彻底无语,安溶月放弃了抵抗,任由苏幕非的手臂环在腰上,一并往后院走去。
后院一共三间屋子,其中一间屋门被风得来回摇晃。
屋子中间生着火炉,火炉四周是一块块木板,上面长着一簇簇密密麻麻黑乎乎的东西。
一阵风卷过,从屋子里发出了浓浓的酸腐味道,与先前安溶月闻到那个味道完全一样。
在风起的瞬间,苏幕非早有防备地用先前那方布巾掩住了安溶月的口鼻。
周御医毫无防备,被呛了个正着,顿时恶心得脸色发青,当着苏幕非的面不敢放肆,硬生生憋了回去。
“我说你这屋子里是在沤肥吗?这是什么怪味儿?”
周御医好不容易把吐意压了下去,用袖子捂着鼻子往那屋里探头看了一眼。
冯水生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回答周御医的话,快步过去将门紧紧关好,走回来引着周御医朝着旁边的一间屋子走去。
安溶月觉得冯水生神情有异,悄然望向苏幕非。
苏幕非迎着安溶月无声的询问,回以一个心中有数的眼神。
安溶月安下心来,也懒得为这些琐事操心,跟在冯水生的身后一起走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摆在远离床角的位置。
影影绰绰之间,一个女人侧卧在床上,正狼吞虎咽地吃着一盆东西。
“阿云,先别吃了。我请了神医过来,给你瞧瞧身体。”
被称为阿云的女人继续往嘴里填着,仿佛没听到冯水生的话。
冯水生对这样的状况显然习以为常,很有耐心地走过去把盆抢过来放在身后,抓着阿云的肩膀加大音量重复:
“阿云,等会儿再吃,先让大夫给把把脉。”
“给我,我饿!我要吃!要吃!”
饭盆离手,阿云一下子暴躁起来,不停地推打着冯水生,想要推开他把饭盆抢回来。
阿云的力气看起来很大,冯水生竭尽全力才勉强将她抱住,闭着眼睛尽力将脑袋抵在阿云的下巴上,任由着阿云对着他的后背拳打脚踢。
声音沉闷有力,安溶月听着都觉得疼。
阿云踢打得累了,渐渐安静了下来。
冯水生这才放开阿云,
目光从呆滞逐渐有了些神采,怔怔地看着冯水生,眼眶里很快溢满了泪水。
“水生,我是不是又打你了?”
“没有,就是推了几下。”
冯水生宽厚地笑了笑,朝着周御医躬身道:
“麻烦神医了。”
已经看傻了的周御医回神,下意识地看了苏幕非一眼,见他并无任何反应,只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凑到阿云身边。
周御医摆出一副随时拔腿逃跑的架势,像点炮仗一样摸上阿云的脉搏。
和刚才的暴躁发狂相比,此刻的阿云就像换了个人,乖乖坐着让周御医诊脉,不但没有打他,反而还腼腆地道了声谢。
周御医把着脉,脸上神情逐渐从紧张变得严肃,最后满是诧异。
冯水生在旁边紧张得要死,一直搓着手来回走着。
安溶月也有些诧异,微皱了眉看着闭着眼睛额头渗汗的周御医。
在沐王府和扈国王宫里的时候,安溶月与周御医也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大夫医术高明,诊脉向来速战速决,把病症说得丝毫不差。
可是周御医今晚这两次诊脉,是一次比一次慢,一次比一次时间久,显然除了冯水生老母亲之外,阿云这里也出了什么问题。
苏幕非依旧是一派淡然,对周御医的举动完全没有什么意外。
周御医把脉许久,这才惊疑不定地收回了手。
“神医,怎、怎么样?”
冯水生急切问道,声音已经急得结巴。
“无妨,母子安康。让尊夫人先休息,咱们出去说话。”
冯水生点点头,上前想要安顿阿云躺下。
阿云抓住冯水生的手腕,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水生,我好饿。”
冯水生犹豫了一下,转身拿起方才从阿云手里抢过的盆送回她的手里。
阿云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把抢过盆子,像刚才一样狼吞虎咽起来。
若只听那吃饭的声音,简直与野兽无异。
安溶月看得咂舌,第一次看到有人比她能吃,而且还吃得如此有气势。心里不禁暗暗存疑,难不成这个阿云也是身具饕餮血脉的人?
苏幕非看出安溶月心中疑惑,握了握她的手,附在她耳边低声解释:
“她和你不同,她是中了食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