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家离村口最远,别家的人都起来了,打着火把出了家门,他们一家才被吵醒。
王老太睡得正香,被此起彼伏的狗叫吵醒,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只是那狗叫一直不停,吵得她实在是没法儿睡了了。她生气的坐了起来,咒骂道:“这村里的狗,都集体发春了,叫个不停。”
“娘,好像是故村里又进贼了,所以这狗才叫个不停。”陈大壮披着衣裳,站在院子里,听到王老太的咒骂便出声解释道。他听见狗叫,想着里正说卫家被偷让他们也注意一些,觉得有些反常,便起床披着衣裳出来瞧瞧。他瞧见许多火把在移动,隐约还听到人声说抓贼,便想是那胆大包天的贼人又进了村儿。
“大哥”陈老二也被吵醒了,揉着眼睛从房里走了出来道:“大哥,咱们要不要也去看看?”
那么多移动的火把,看来是全村人都在抓贼呢!他们不去看看,做点儿什么?好像有些不太合适。
“嗯……”陈老大点了点头道:“那咱们也点了火把去瞧瞧吧!”
睡不着的王老太听说村里又进了贼,便下了床,用火折子点亮了油灯,想查看一下,自己房里有没有少东西?因为,她听人说,有些贼人十分厉害,会用什么迷香把人迷昏再入室行窃。她想起这个,心中有些不安,要瞧瞧才能安心。
陈老大和陈老二回屋嘱咐了婆娘两句,点了火把便要走,这时屋内忽然传出王老太的尖叫。
“啊!我的银子呢!我的银子呢!”
陈老大和陈老二停下脚步对视了一眼,便放下火把去敲王老太的门。
“老大,老二,遭贼了,我们家遭贼了。”陈老太开了门,手里抱着个空空如也的陶罐急的直跺脚。
陈老大看着急得不行的王老太,不解的道:“咱们也没听到什么动静?这家里怎么会遭贼了呢?”
“迷香,那贼人一定对咱们用了迷香,入室偷了我的银子。”王老太心痛的锤着胸口。她今日才说了卫家遭了贼是活该的话,没想到这报应,这么快就降临到她家来了。
她方才点了灯,便瞧见原本放在床底下藏钱的陶罐,放在屋中间了,伸手一掏发现她放在陶罐里的钱袋不见了。
家了的银子被偷了陈老二也急得不行,看着王老太问道:“娘,咱们家被偷了多少银子?”
“被偷五两,那可是咱家的全部积蓄啊!”王老太伸出了五根手指。
听到王老太尖叫的小王氏和周氏,方走到王老太的房门口,便听见她说这话。
两人一听,脸瞬间便黑了。她们脸黑并不是因为银子被偷了,而是因为她们家的积蓄只有五两银子。自从她们嫁过来,便是王老太当家。她们做绣活卖的钱,家里卖粮食的钱,老大老二出去做工所赚的钱,全部都是交到王老太手里存着的。可是到如今,她们全家的积蓄竟然只有五两银子?按她们所算的,除去家里帮陈老三擦屁股抹烂账所花出去的银子,家里至少也该有个十来两银子才对。所以,那些银子去了哪里?很显然是老太婆给了老三那个废物。
陈老大和陈老二也没想到自己家竟然只有五两银子的积蓄。
“娘你先别急,现在村里在抓贼定然是发现了那贼人的踪迹,这银子说不定还能追的回来。”陈老大安慰着他娘说道。
听说这银子还能追回来,王老太一喜,随即又冲陈老大和陈老二道:“那你们还不快去抓贼,杵在这儿当死人啊!”
闻言,陈老大和陈老二脸一黑,转身出了王老太的房间,拿着火把出了家门。
两个儿子走了,王老太见两个儿媳妇儿站在房门口目光深幽的瞧着她,心里不由发怵。咽了咽口水,抱着陶罐骂道:“两个丧门星,看什么看?”
小王氏冷笑了一声,转身便回了房间,坐在床上想事儿,越想她越觉得这日子没奔头了。她嫁进陈家已经差不多二十年了,自己手上半两银子没有不说,这全家交到老太婆手里的银子也才五两银子。儿子眼瞅着就二十了,被小叔耽误得娶不上媳妇儿。她原本还想着,等日后分了家,还能从老太婆手里分些银子下来。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空想,现在她们家啥银子都没有了。若在这样下去,满子也只会变成陈家的第二个老光棍儿。为了儿子,明日无论如何她也得把这家给分了。
周氏回了房,看着睡在床上的小女儿珍儿,脑子里想着与小王氏一样的事情。
她嫁入陈家十几年因为只生了两个女儿,便经常被王老太骂得抬不起头。大女儿前年嫁了人,因为出嫁的时候没有像样的嫁妆,一直被婆家瞧不起。前些日子回来还带了一身伤,说是被婆婆给打了。若是她大女儿出嫁的时候,能有像样的嫁妆,至于被她婆婆这么对待吗?为了不让小女儿步大女儿的后尘,她不能再忍下去了。
凌霄让陈大壮他们,把被打安逸了的陈老三和陈黑牛用绳子捆了起来。他们挨的这些棍子,便算作是她替卫谚报的仇。
她瞧见不远处有火把移动,便知是被吵醒的村民寻来了。
陈老三和陈黑牛全身都痛,被打得头昏眼花,还不知道打他们的是谁?
陈福带着人一直寻到了村口,瞧见路中间站了几个人,便带着人走了过去。
火把把夜空照的如白昼,陈老三虚着眼睛看见了陈福他们,便忙用沙哑的嗓子喊道:“里正救命啊!打死人了。”
“里正快把这群土匪给抓起来,他们要杀人啊!”陈黑牛也冲陈福喊道。
陈春林直接踹了二人一脚道:“你们两贼,说谁是土匪呢?”
陈老三和陈黑牛听见陈春林的声音,抬起被打肿的眼睛一瞧,才发现,打他们的人竟然是陈春林、陈大壮、陈二壮、林初柳和陈安之。她们怎么会在这人?她们为什么要打他们?难道她们知道了,卫家的事儿是他们干的,所以在这儿蹲他们?
“春林这是怎么回事儿?”陈二叔看着自己的儿子陈春林问道。儿子去了卫家一直未归,他心里还担心着呢!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见了他。
陈春林指着陈黑牛和陈老三道:“他们就是进卫家偷盗伤人的贼,他们要偷偷逃走,我们便把他们给抓住了。”
“里正我们不是贼,这是诬陷。”
“对、诬陷,里正他们把我们打成这样,你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
两人矢口否认,反而还倒打一耙。
“你们还敢抵赖?方才我们都听到了你们说,是你们两个去卫家偷东西,陈老三用棍子打了卫谚。”陈大壮大声说道。对于,他们这种做了还不敢承认的行径十分不耻。
陈福这会子是明白凌霄的用意了,她故意让他告诉村民卫谚快不行了。为的就是吓唬打了卫谚的贼人,让他们乱了阵脚,怕摊上人命官司连夜出逃,然后她再带着人在此蹲守,在将贼人抓获。他不得不佩服这丫头的脑子,这一招也当真是用得好。不过,这贼人是无银村的人,多少还是让他觉得面上无光。
“把他们先带到祠堂去。”
“里正我们冤枉啊!”陈老三还死不承认的叫唤着。他自然是不能承认的,若是他承认了,那他便成为杀人凶手了。
陈福不搭理他,四个年轻后生从他身后走出,架着被捆住手脚的陈老三和陈黑牛就往祠堂走。
“里正这是他二人的包袱,里面应该有赃物。”凌霄捡起地上的两个包袱递给了陈福。
陈福接过有些重的包袱,带着人往祠堂而去。
“你是要继续看热闹,还是回家睡觉呢?”凌霄扭过头看着陈安之问道。
陈安之理所当然的道:“自然是继续看热闹啊!”
这开头都看了,怎么能不看结局呢?
陈老大和陈老二赶到的时候,见拿着火把的人都往祠堂的方向移动,心想这贼人一定是抓到了。陈老大让陈老二回家告知他娘,让他娘安心,独自一人拿着火把往祠堂走。
众人到了祠堂,里正站在陈氏列祖列宗的牌位下,看着地上跪着的陈黑牛和陈老三道:“入卫家偷盗伤人的罪,你们认是不认?”
陈老三摇着头道:“里正我们是被冤枉的,我们真没入卫家偷东西。”
“既然你们没偷东西,为何又大晚上鬼鬼祟祟的出村?”
虽然这陈老三不是个东西,但是这脑子还是转得很快的,他道:“我和黑牛在镇上找了一份儿工做,人让一早便到。我们为了不迟到,便选择晚上出门。想着慢慢走着,天亮差不多就到镇上了。”
见陈老三说瞎话,陈春林忍不住怒道:“你放屁。”
他们方才都听到了他和陈黑牛的对话,他竟然还敢编瞎话,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春林。”站在陈福旁边的陈老二,拧眉叫了他一声,示意他注意言行。面对列祖列宗,怎能粗言秽语?
陈春林不甘心的闭上了嘴,只恨自己方才打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