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韩天辰站起身朝着垃圾桶走过去的时候,井镯心刚好戴着耳机从他身后的走道上走过去,像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她猛然回头,可韩天辰却正好弯腰去捡起地上的电池,她没有看到他。
韩天辰扔完了电池,起身朝着登机口慢慢走去,按照这个速度,他将正好排在井镯心的身后,而就在他刚走了没几步的时候,一个老妇人推着行李车从他的面前走过,捆扎行李的绳子忽然断开,五六个宽大的行李箱散落了一地,老妇人不断地说着抱歉,慌忙去提地上的行李,肥胖的身体却动作缓慢。
韩天辰把机票和护照咬在嘴里,一个个地帮她把行李搬上行李车,两个人友好地互道平安,然后,他才继续朝前走。
而此刻,井镯心已经验过票,走进了登机口,在他们两个人的中间,又有一二十个旅客排队,把韩天辰隔绝在了遥远的后面。
上了飞机,井镯心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低着头,萎靡地蜷缩在沙发上,她不想别人看到自己脸上的哀伤,于是拉过带帽衫的帽子罩在头上,别过脸去,出神地望着机窗外一望无际的停机坪,半个月前,也是在这个地方,她带着生死未卜的韩天辰走下飞机,走向未知的命运。
如今回看起来,当初的仓皇显得是如此的无关紧要,时间,抹平了故事发生的边边角角,只剩下面目模糊的主干,仿佛也失去了身临其境的味道,显得平淡无奇了……
韩天辰走进机舱的时候,下意识地扫视了一下整个机舱内部,他本来好像是想发现点什么,带着一点点茫然的期望,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然后,转身找到自己的位置,第一排,坐下来,绑好安全带,然后向空姐要了一张毯子盖在身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昨天淋了一夜的雨,他已经开始发烧,胸口一直在微微地疼痛,连碰触一下都感觉痛得要窒息的样子,没有钱,没有吃饭,没有药,他只能强忍着痛苦,强迫自己睡着,一切等回到北京再说吧……
盖上厚厚的绒毯,韩天辰才缓缓感觉到一股热气升腾起来,面朝机舱壁的方向,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两个人,一个在机头,一个在机尾。
一个在疲惫中沉沉地睡去,一个在惘然中傻傻地看着窗外。
一个人在梦中回到了泰晤士河边,将自己心爱的女孩慢慢地搂进怀里,而另外一个人,则对着死气沉沉的手机发呆,想着他为什么不回自己的信息。
飞机起飞前,她终于鼓足勇气最后一次拨打了他的电话,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提示她,对方已经关机。
“唉,你现在在哪里呢?”井镯心满怀惆怅地呢喃了一句,然后也慢慢地睡了过去。
下飞机之前,井镯心才缓缓地醒来,赫然发现拿在手里的手机不见了,由于已经关机又无法联系上,于是仓促地弯腰趴在座椅底下寻找,原来,是自己睡着的时候无意松手,手机掉在地上,滑到座椅的底下去了。
她趴在下面,努力伸手去够那白色的手机,也是在这个时候,韩天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机舱,等井镯心慌乱地把手机捡起来的时候,整个飞机上的人已经全部都下去了,像午夜散场的电影院,带着曲终人散的寂寥和空洞。
她在空姐微笑的注视当中取下自己的小包,背上,快步走出通道,而韩天辰此刻已经沿着电梯下到一楼,走出了玻璃门。
韩钢早已经和妻子等在那里,两个人开了一辆二手的帕萨特,马雨晴热情而激动地上去拥抱住儿子,上下不断地打量着,询问着英国治病旗舰发生的事情。
却忽然发现儿子在高烧,于是惊慌尖叫着扶他上车,一架三口开车飞快地朝医院的方向冲去……
这个时候,井镯心才犹犹豫豫慢慢吞吞地走出航站楼,司机早已经开着加长林肯等在门前,他礼貌地拉开车门,对井镯心鞠躬微笑:“小姐,欢迎您回来!”
生命,有些时候就是邂逅与错过那么简单,邂逅的都是过去,错过的都是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