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县府里,陶夫人把请帖名单递给陶县令,说:“这是赏菊宴那天打算邀请的人,你看看有没有漏请了的?或者那些人是需要疏远了的?”
陶知县刚从外面回来便听到妻子这样说,他便接过那一叠邀请函一一翻看,不过并没有太仔细,因为他很信任自己的夫人,夫人出身大家,手段心机都不缺,虽然有些小脾气,但在管理家事上却从没有出过错,赏菊宴有她操持,想来不会出什么乱子。
“这个秦向远只是个小秀才,虽然有些才华,但不是个爱谄媚讨好的,见了我也是淡淡的,颇有些不卑不亢的气度,怎么夫人这回还邀请了他?是有什么缘故吗?”陶县令在请帖上看到秦向远的名字有些意外,他自然记得这位年轻的秀才,当初鹿鸣宴时,他的表现不是最突出的,却也是让人不能忽略的,况且他还没有年少得志的狂傲,一看就知道是个胸有城府的,日后前途可期。
陶县令当时还对他印象挺深刻的,但他却并没有打算折节下交,只是淡淡地交谈过一番,毕竟以他的身世,还不需要讨好一个秀才,即使这个秀才以后可能比自己走得更高更远,但那是以后的事,况且,世上意外那么多,他能不能顺利爬到高处看的不仅是他的实力,还看他的运气。
陶夫人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缘故,只是听说他夫人做的糕点特别好吃,是别处没有的独一份,我机缘巧合也尝过,确实是不错的。我就想和他夫人打打交道,以后要是想吃糕点了就让她送来。”陶夫人语气平淡地说着,好像让一个秀才夫人跟个丫鬟一样给自己做糕点吃是件很平常很普通的事情,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以她的身世和背景,以前在京城的时候是大世家陶家的少夫人,身份高高在上,许多达官贵人的夫人都要讨好她,把她捧得高高的,想要吃点秀才夫人做的点心算什么?要是她想,状元夫人也得高高兴兴地下厨给她亲手做,因此她随心所欲惯了,吃过唐言蹊的点心确实不错,那就顺便认识认识这个做点心的人,况且她夫君也是个秀才,拉拢拉拢也没什么损失。
“你真是的!人家少说也是个秀才夫人,叫你一说,倒成了个专门给你做糕点的丫头似的……”陶知县说道。
“哎呀,我只是在家中才和你这么说,在外面自然不会瞧不起她,你就别操心这个了!倒不如操心一下自己女儿的亲事!不知道趁这赏菊宴能不能找个合适的青年才俊……”陶夫人说着说着就想到自己女儿的亲事上了。
陶知县摸了摸下颌的胡须,想了想,额头就皱了个川字,说:“你何必这么着急?女儿才几岁?这穷乡僻壤的能有什么出色的青年才俊?就算有,你看得上眼,还是咱女儿看得上眼?你也太心急了,等回到京城,要什么样的女婿没有?随便你挑!”
陶夫人听了也觉得自己确实有点“饥不择食”了,于是说道:“相公说得对,京城里大把的好男儿等着咱们挑,何必在这里将就?我就是太着急了点,不过,看看也好嘛,说不定咱这宴会上日后真能出个状元、探花的呢……”
知县夫妻俩说着话,渐渐就把话题从秦向远和唐言蹊身上转移到了自己的女儿身上……
第二天,唐言蹊正在店里帮忙卖糕点,就有一个穿着朴素却十分有规矩的仆妇到了店前,说是要找秦秀才的,唐言蹊便跟她说秦向远不在家,有事可以等他回家再说,或者跟自己说,再由自己传话。
那仆妇却彬彬有礼地给唐言蹊行了个礼,说:“其实这事说给秦夫人听也是可以的。我家主子是县令夫人,十二月初八那天,咱们府上会举办赏菊宴,特来邀请秦秀才和秦夫人前去赴宴,这是请帖,还望夫人和秀才公赏脸。”
唐言蹊接过请帖一看,果然上面盖着知县的印章,请帖上也写了秦向远和自己的名字,看起来不像假的,而且这送请帖的仆妇看起来不卑不亢,和气稳重,一点都没有看不起人的架势,一看就是大家族里调教得当的下人,想必要是骗人就不会由这样的下人来送请帖了。
唐言蹊谢过了仆妇,看着这请帖便有些怪异的感觉,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被邀请去赴宴呢,而且还是以秦向远家属的名义。她前世其实也赴过不少上流社会的晚宴,但都不是以她本身的身份去参加的,而是用假的身份,因此在宴会上的言行举止也得符合那个假身份的性格,唐言蹊还从来没有以她真实的面目出现在这种宴会上,因此这会儿收到这封请帖,心中有些莫名的感觉,她这回是以秦向远夫人的名义去了,真是个新奇的体验啊。
晚上秦向远回来的时候,唐言蹊把请帖拿给他看,问:“你跟知县打过交道?很熟悉?”
秦向远看着请帖上的字,回答道:“打过交道,不熟悉,没什么交集。”
“那他怎么突然会给你下帖子让你去赴宴?还要带上我?”唐言蹊问。
秦向远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的。”他想起上次吩咐赵清做的事,心中有了个大致的猜想。
不过唐言蹊显然也想到了:“无缘无故的,怎么会突然想起你这个小秀才来?肯定有什么缘故的!我明白了!上次何家那个上门来滋事挑衅的男人不是说过他家夫人跟知县家关系很好,莫非是因为这件事?哎,你会不会有麻烦啊?”唐言蹊有些担心地看着秦向远说道。
秦向远见她这幅为自己担心的模样,忍不住微微笑了笑,说:“这点小事,算什么麻烦?何况人家堂堂一个知县,怎么会因为这点鸡皮蒜毛的事就来找咱们的麻烦?你想多了。”
“不是吗?那就好。”唐言蹊说道,她自己虽然对县令什么的无感,但秦向远可是土生土长的人,说不定会忌惮一些,毕竟人家是官身,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要是因为自己的事让秦向远得罪了知县,唐言蹊会心有不安,她不想连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