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非崇一时之间气息不稳,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易安面色淡淡地瞥了胸闷气穿地忍不住弯了腰的俞非崇一眼。
她伸手敲了敲前台的桌子,朝着俞非崇抬了抬下巴,对着时六道:“看着点,别让他被我气死在这了,我挺忙,没时间配合警方调查。”
说完,易安慢条斯理地朝着电梯走去,仿佛刚才说的话不过是问候吃饭喝水一样。
“易小姐,等等,我带您去顶楼。”时六随手招来一个人,让他去请医生看着俞非崇,随后着急忙慌地跟着易安的步伐飞奔而去。
顶楼宽敞又明亮的长廊里,易安前行的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房卡,狐疑地看了眼自己的房门,又扭头看向房间对面的一扇房门。
她的视线在面对面地两扇门之间徘徊。
秦钧深和骆呈不是都说住所安全性极高吗,怎么房间对面还有人住着?
她沉默了须臾,指了指自己套房对面的房门,扭头问身后追过来的时六:“对面是?”
时六想起方才易安的狠劲和漫不经心,笑容中带着丝怂意解释道:“您对面住的是我们酒店的老板,您放心,顶楼只有您二位住着,绝对安全。”
...
马路上一辆疾驰的轿车内,俞沐看着俞非崇吞咽了医生开的几服药,忿忿不平地开口:“爸,刚才那个女生是谁啊,在临城还这么嚣张,你们认识吗?怎么也不拦住她?”
密闭狭小地车内安静地过分,片刻后,俞非崇才转了转有些混沌的眼球,缓缓摇了摇头:“不认识,只是她姓易,我有些失控了。”
俞沐太阳穴突然一跳,她深深吐了口气,脑子里不可置信的想法渐渐成型,语气中带着微微颤抖:“爸你是说,她可能是您和易微岚的孩子?”
她出生后不久,前六大家族就一一倒台,没过多久,沐素莺就带着她一起进了俞家,或者说,是曾经的易家。
俞沐心里门儿清,俞家现如今的产业,全都是易家曾经的产业。
如果易家真正的女儿回来了,他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要拱手让人。
俞沐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她脑子乱哄哄地,愈发清晰的想法不由得脱口而出:“爸,如果真是易家的那位女儿,难道是回来抢家产的吗?”
俞非崇眉心一跳,语速极快地否认道:“瞎说什么呢?哪怕是真正的易家女儿回来了,那她也是姓易,这里是俞家,她能抢走什么家产?!”
说罢,他又飞速地小声补充道:“况且,易微岚的死和我没有关系,我也没对不起易微岚。”
俞非崇话音刚落,盛夏夜晚里,在暴雨雷声中憋了许久的第一道闪电,突地撕裂了乌云,照亮了整个夜空。
...
叶梨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划破长空的闪电,眯了眯眼,对着易安戏谑道:“闪电雷劈,一定是有渣男在乱说话了。”
易安扯了扯唇角,随手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过一个黑色的盒子,将盒子里面的一个小瓶子交给叶梨:“五师姐,这个月的药。”
叶梨打量着手上的白色精油:“你二师兄的呢?一起给我吧?”
易安歪了歪头,环视了一眼四周,身后长沙发上只有三个男人。
秦钧深还是穿着那件深蓝色的实验服,膝盖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他半眯着眼睛,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公式。
骆呈的确如同秦钧深所说,刚刚调任回临城,没事可做。此刻正闲散地躺在一侧的沙发上闭目养神,偶尔拿出手机摁几下。
顾以逾耳朵里还塞着一个耳机,时不时对着耳机里的人说几句话。他脚边是一个超大型的行李箱,行李箱外壳上还有被枪击出的大大小小分布不均的洞。
易安疑惑:“秦钧深不是说今晚都来这聚吗?怎么沈湛之没来?”
“你二师兄今晚有台手术要做,你把他的那瓶药给我,我等会顺便给他送去,”说着,叶梨又回头看了一眼顾以逾,“还有你四师兄,他今晚的飞机,去h洲。”
易安走到顾以逾面前,踢了他一脚,又丢给他一瓶和叶梨手中的精油完全不同的精油。
动静有些大,秦钧深从电脑屏幕中抬起头来,顺手接过易安递给自己的两瓶精油,又取出了一瓶标着“三师兄骆呈”标签的精油递给了骆呈。
“六师妹,”秦钧深转了转手中的一小瓶精油,又低头拿出六张黑白照片,递给了易安,“你的病情最近还有发作吗?”
话音落下,站在窗边和沈湛之发着信息的叶梨,正在收拾行李的顾以逾,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骆呈,目光一同都看向了易安。
易安将六张黑白照片在桌子上一一摆好,她凝视着最后一张照片上的女人,女人和她有八分相似。
好一会儿,她才转身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放心吧,死不了。”
易安后退几步,半倚在墙壁上,突然想起对面那道紧闭的房门。
她皱了皱眉,看了眼秦钧深和骆呈,有些许好奇:“你们老大没告诉你们,我住的对面有人住吗?你们知道对面住的是谁吗?”
秦钧深和骆呈互相看了眼,在对方眼里都看到了茫然的神情。
易安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半,她淡定地靠在墙上,随口又问了一句:“那你们老大长什么样,你们都见过吗?”
秦钧深摇了摇头,难得露出了无措的神情:“我从来没见过我们研究所的老大。”
骆呈也跟着摇了摇头,“暗地边界组织的老大从不露面,我们都有专门的联络方式。”
...
对面的总统套房内,时砚嘴里咬了根烟,神色淡淡,语调懒洋洋的:“这瓶精油,麻烦陶醉大师再帮我取几瓶。”
陶醉大师张了张嘴,有些为难的开口:“时少爷,这瓶精油不是我调制的,是我认识的一位神秘调香师特制的,这配方只有她清楚,我得问问。”
时砚左手自然地转了转右手腕的墨绿色丝带,站起身来,颔首道:“好,有消息您再通知我,我送您出门。”
两道房门同时打开。
……
易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的三个人。
其中为首的男人身形清隽挺拔,五官利落硬朗,乌发朗眉,腿长逆天,穿着一身黑衣,但依然遮不住浑身的恣意矜贵。
与此同时,时砚也在散漫地看着对面的五人。
为首的女生被身后三男一女围在中间,五官精致的如琢如磨,如勾如画。房内大厅昏黄的吊灯穿过层层人影,在她身上落下温柔又斑驳的影。
时砚的视线顺着影影绰绰的灯光,最后落在了女生的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