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醉刚刚回到房间,时刻记着时砚的嘱咐,连忙给那位从不露面的神秘调香师发了条消息。
陶醉:【大佬,紧急事件!你上次调制的那种能让人舒缓情绪的精油,还有吗?】
见易安迟迟没有回信,陶醉又接着发了条信息:【只有你调配的那种精油,可以让我受聘的客人安定下来。】
易安关了灯,懒洋洋地靠在床头上。
和陶醉认识,是因为师傅的引荐。
师傅告诉她,那人是闻名全国首屈一指的调香大师,叫做陶醉,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对调香天赋颇高,痴迷于香料花草,总是忙于调配各式香氛。
倒也对得起他陶醉的名字。
她偶然听过陶醉的声音,方才在过道门口和隔壁遇上,时六开口介绍的瞬间,她就将人认了出来。
这段时间,易安忙着替师兄师姐们调配特质的精油,她单手摁着屏幕:【没了。】
习惯了大佬简短的恢复,陶醉也不觉得被敷衍,依旧热情四溢,手指飞快敲击着键盘:【大神最近有空调配几瓶那种精油吗?多少钱都行。】
易安瞥见这句话,动作微微顿了顿:【没时间,这段时间要忙着考试。】
调配精油耗时太多,再过几天就是临城三中的入学考试了。
陶醉也不是第一次和这位大佬打交道。
大佬向来神秘,行事低调,还是一名他颇为尊敬的老者引荐的。
引荐的那名老者年过半百,陶醉自然而然地认为对面的神秘大佬也和老者一样,是一名上了岁数的老人。
陶醉崇拜之心顿起,铺天盖地的窘迫和羞愧将他迅速淹没。
陶醉:【这样啊,那大佬考完试,我再来问问。】
陶醉:【活到老,学到老!大佬果然是我陶醉一生的榜样!】
陶醉:【大佬可以告诉我在准备什么考试吗?是准备考博士后还是在做科研论文呀?和调香有关系吗?我也想跟着大佬学习。】
易安微微抿唇,一时之间有些无言:【高中入学水平测试。】
陶醉一噎,下意识地认为大佬是想保持神秘,随意扯了个谎:【好吧,大佬不愿意告诉我是什么考试也没关系。对了,大佬,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易安无奈地挑了挑眉,不明白陶醉为什么一心认定自己是个老当益壮的老年人:【你说。】
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风格。
陶醉:【是这样的,今天下午我拜访了我的雇主,出门的时候,和对面套房的人撞上了。】
这场景似乎有些熟悉,易安不确定对方说的是否是自己,犹豫了几秒:【然后呢?】
陶醉:【对面套房住着个年轻小姑娘,大约还在上学,我在她身上闻见了我从来没有闻到的一种香味,我问她是用的哪个牌子的调香,她说是她朋友瞎折腾的。】
易安几乎可以确定,陶醉口中的那个小姑娘,就是自己了。
陶醉的下一条信息紧随而来:【大佬,我给你描述一下这种味道,给人的感受就如同夏夜里的扑面而来的晚风,中间还有木屑香以及雨后的青草香。】
陶醉想想就越发觉得懊悔:【我本来相认识一下小姑娘那位朋友的,想劝她进入调香协会,谁知道小姑娘完全不肯把她那位朋友介绍给我。】
陶醉:【我就想问问大佬,小姑娘口中的那位朋友,你认识吗?】
易安也没有料到,陶醉居然还惦记着这件事情。
然而,陶醉口中的那个小姑娘是她,小姑娘的朋友也是她。
陶醉喝了口水,重新摁着屏幕:【如果大佬认识那位朋友,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一下?我真的很希望大佬和那位朋友考虑一下进调香协会,但是大佬你又不肯。】
他还没来得摁发送,就看见对面弹出了三条消息。
y:【认识。】
y:【因为你说的那个小姑娘的朋友,就是我。】
y:【所以你别再想劝我进调香协会了,不感兴趣。】
几条信息如同平地一声雷,将陶醉从美好幻想中瞬间点醒。
他脑子如同生锈一般,怔愣了好一会儿,才麻木地回复道:【好的,大佬。】
...
万道霞光撑开天际,云彩泛着橘色的光芒。
临城弋凤山,跑车轰鸣,驾驶座上的男人带着头盔,只能看见半张深邃俊美的侧脸。
一道流光溢彩的车身如同万丈光芒,刹那间飞驰而过。
整个画面有一种协调的韵律美。
scc公路俱乐部在弋凤山的山脚下,弋凤山有封闭的赛道,专门为ssc公路俱乐部提供赛车训练。
时砚直视前方,感受到地面和空气的震动,阵阵气流的声音在四周摇曳张狂。
赛道两旁的景色飞速的向后掠过,时砚迎着浮金阳光,眯了眯眼睛,握着方向盘,精准无比地过了每一个弯道。
片刻后,引擎声渐渐远去。
时砚穿着一身定制的黑色赛车服,左手拿着头盔,头发半湿,朝迎面走来的男人碰了碰拳头。
季盛看了眼屏幕上的数据,不由得叹息道:“你的记录,果然还是只有你可以破。真不打算回俱乐部再玩赛车了?“
时砚掀了掀眼皮,尽管才跑完几圈囊括了所有弯道的赛道,他说话也不疾不徐,没沾染上半分气喘:“没意思,无敌太寂寞了。”
他视线移到季盛的后方,看到时六正匆匆走来,仿佛遇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时砚将头盔随手一抬,丢进季盛的怀里:“还有事,先走了。”
一道凉风吹过,身影逐渐远去。
赛车是他一时兴起玩的一个玩意儿,站在赛道上的时候,时砚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体内细胞血液的咆哮呐喊,肾上腺素的极速飙升。
前方视野空旷,将身后的赛车都甩在身后的时候,时砚会产生一种反复叠加、无限膨胀的快感。
但这种快感稍纵即逝,时砚创下记录之后,就觉得索然无味,早早退出了赛车场。
时砚气息冷然,情绪极淡地问时六:“怎么了?”
时六将前不久收到陶醉的消息,如实转述给时砚。
“陶醉大师刚刚给了消息,说替您调配精油的那名大师,最近忙,没时间调配精油,不过...”
时砚低不可闻地“哦”了一声,目光挪向地平线处远眺。
零散的阳光落在他的眼角处,也没有平添半分柔和之意。
“不过什么?”
时六挠了挠后脑勺,任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巧合。
“陶醉大师说,砚爷您可以去问问住您对面的小房客。昨天陶醉大师遇见小房客,还特意问了她,身上的香氛是哪来的?小房客说是朋友瞎折腾的。”
默了须臾,时六又补充道:“给您调配精油的那位大师,就是小房客那位瞎折腾的朋友。”
时砚的黑发在前额细碎的散落着,面容在霞光中半明半暗,漆黑的瞳仁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玩味。
他喉结滚了滚,薄唇微启:“小房客挺厉害啊,年纪不大,朋友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