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Ω(泽野弘之)
鹊想着要不要隔着门给对方来一下,随即否定了这个提案。
毕竟是文明社会,以炮会友终究不大礼貌。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鹊觉得四周的光线有点奇怪,抬头看向上方。
这月光下依稀可以看见,是一栋十层高的楼,外层都是玻璃,夜里没有发光的楼层。
事实上,整栋楼都被鹊当做实验场地,作为一个据点而存在。
既然是实验,当然不能处在闹市,然而即使在城市的边缘还被找上门来,对方怕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啊啊,真麻烦。明明都这么晚了。偏要来寻找死亡的方式吗?
不。。等等。。
“嗯?嗯?!”
眼前出现的一幕让他不禁睁大了眼睛。
“喂喂有没有搞错?真的假的!”
鹊眼皮狂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下了心理暗示,或者是今天下午喝的那杯咖啡还有没被发现的危害。
他站在从十层楼顶的天台上,背后是开着门的铁皮小屋,阴暗的屋中,唯有之前的屏幕闪着光,重复的播放着关于老清洁工不得不说的故事。
眼前是浪潮。
黑色的。
海啸。
明明这里离海边很远,明明此处还在城市的范围内。
目测高度超过五十米的巨大的浪头,宽度却堪堪只把楼房囊括在内。
像是某只畸变巨兽的上颚。
像是整个都晕染了墨汁似的淡黑色。因有些透明,目光却不能透过它看到它的背后。
剧烈地,狂放地,无声无息地吞噬而来。
要将整栋大楼一口吞食。
压倒一切的动能与重量。
绝对不应该出现在城市当中的情景。
非现实之景。
等等,那刚才是谁敲了我的门?是谁按了我的门铃?
鹊的瞳孔骤然一缩,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在开门的那一刻,他就被非现实的巨大浪潮夺走目光,摄住心神,每天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应该注意的东西。
。。只怕现在回头就会被干掉啊。。。
“噗——”
利刃刺入人体的声音。
利器切开血肉的声音。
一截薄薄的白色长方形东西从鹊的背后刺入,又从小腹正中穿出。
“这是。。纸?”慢的,他的口中不停冒出血沫子,无声地淌下。
那是一张普通A4纸,被两根带着白手套的手指捏住。
虽然伤口很薄,但是切面相对于人体还是太大,纸张是竖着从他的身体中穿过,毫无阻碍,自然而然,切开皮层,肌肉,脊椎,内脏。
伤口顺滑无比,不细看几乎看不出,鲜血汇成细细的小缕,轻轻地流淌着。
在地上滴出一个个重叠的红圆点。
“嘁,这么不经玩吗?明明都说了我来玩你了,结果一下就玩坏了。”
戴着礼帽的男子一身西装,白手套,黑皮鞋,微黄的面庞木讷而没有表情,脸是近似正方形的样子,显得很是怪异。只是此刻语气中传达出一种不屑的情绪,仍然一脸呆滞和僵硬,像是傀儡。
“嘛嘛,虽然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世界上所有人都会为我的艺术而惊叹失声。”
他大睁着的双眼一动不动,一眨不眨,纯粹像是装上去的玻璃珠。
西装男伸出空着的右手他那接近两米的身高使得他的手轻松的越过鹊的肩头。
鹊此刻背对着月亮,像是被某种未知的巨大阴影覆盖包裹着似的。
西装男的右手在仿佛空气中轻轻摩挲了几下,扯了扯,水波般的波动中,巨浪消失了,鹊眼前的世界恢复到正常的,只是普通的城市夜景罢了。
唯一的变化就是少了那巨大的黑潮,不真实的场景仿佛梦幻。
西装男的手中铺张着一张画,画在半空中浮动两下,像是水波,平平地延展开,约摸有七八平方米,上面画的正是城市的夜景和巨大的黑潮。
“画。。?”却似乎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他的声音听起来低微而虚弱。
“呵呵呵,有谁能想到?正常来讲,不管画得再好,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但是!这就是艺术!我的艺术!你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还在这里和你解释?”西装男蓦地低下头,声音冰冷而残酷,带着理所当然的意味。
“因为我是一个不可知论者,说不得,你能下地狱或者上天堂,去到各种地方,我要你传颂我的画作,好让一切愚昧无知者受到我艺术的熏陶与教化。”
“你每次杀人。。就是这么。。额额嗯。。咳咳咳咳。。唧唧歪歪?”
鹊说起话来断断续续,已经有点意识不清。
西装男没有回答,只是扭动一下左手中的纸,本该柔软的纸此刻却非常的坚硬,轻易的拨开的血肉,撑开脏器,形成一个巨大的空洞,可以从前边看到后边,可以塞进去两个拳头。
血如泉涌,在地上形成一滩血泊,四下蔓延开去。
他从鹊的身体中抽出纸张,发出粘腻的声音,像是野兽在反刍似的声音。
啪嗒——
脚下一个踉跄。
鹊迎面倒在地上,倒在自己的鲜血所形成的湖泊,一动不动的。
“啧啧啧。。。”西装男一抖左手,手中的A4纸莫名的消失不见。他熟练地凌空折叠那张画,迅速地折成紧密的一小卷,收入西装内衬中。
“所谓的妨碍者就是这样的家伙吗?一个无能者?真是无趣。。。凭我能够穿透一切屏蔽施加影响,形成全感官体验的画!最伟大的艺术品!”
西装男踩了踩鹊的身体。
“呵呵,竟然用来对付这么个垃圾。。造神者?不知所谓。”
西装男说着,转身走开皮鞋踩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他眼中没有任何神彩,就连语气也缺少应有的情感波动,只是逐字逐句地陈述着,干巴巴的,缺乏表现力。
“噗——次拉——”
破帛声。
撕扯布匹似的,但准确的说是撕扯人体。
“哦,什么东西?”西装男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去。
看向本应该死去的鹊。
被开膛破肚死的不能再死的鹊。
他趴倒在地上,原本正常的身体明显地鼓胀起来,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撑开,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挣脱出来,正在左冲右突。
西装男本能的感觉到不对,他从西装内衬中拿出几张刚才的普通A4纸,手腕一抖,纸张飞出,鹊的四肢从躯干上分开,同样伤口平滑,却没能再流出多少血,像是四节木头。
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之前的伤口已经让他死透了,“鹊”确实已经死掉了,被夸张地剖开腹部,被分尸杀死。
但此刻,鹊的身体也在切实地蠕动着,准确的说是他的躯干,那简直像是一个即将孵化的蛋。
“噗呲~~”
不等西装男有下一步的动作,鹊头就自行歪了歪,被撕开来了。
一只手从他脖子的一侧穿出,他的身体里穿出,那不像是在蜕皮,也不像成熟的异形正在破体而出。
“这个是。。什么鬼东西?”
西装男依旧脸木讷,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组织眼前发生的一切,但是本人确实他止住脚步,一种危险的预感在心中闪烁,是他几乎想要离开眼前的“东西”。
那只手在拧掉了“鹊”的头之后,有连带的整只手臂,整只肩膀都伸了出来,仔细看全的是一整只右手,不是鹊的右手,而是从他的身体上撕开创口里面钻出来的右手。
那只手按住了鹊的一侧肩膀,做出一个支撑的动作,随即,血花四溅,从里面拔出来一个头和另外半边肩膀。
那是鹊的脸。
他像脱衣服一样左右蠕动了两下,拔出自己的上半身,鹊的躯干几乎裂成两半。这一幕几乎违反了正常物理定律,不,是违反了一切人类的科学知识与常识。
毕竟人的肉量是一定的,也就是说质量守恒,人不能从原来自己的身体中长出一个同样的自己。
“唔喔喔喔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西装男大叫着,努力克服自己的本能,重心前倾,不顾一切冲上前,面瘫的脸上却仍然没有表情。就连吼叫声也没有任何活气,像是单纯的形式。
他的双手一个握着一叠扇形的A4纸,做出猛禽扑击时张开双翼的姿势,高大的身体压迫过而来。
鹊看着飞速向自己奔来的西装男,嘴角斜斜地扯起一个残酷弧度,像是小丑被剃刀滑开的猩红笑容。黑亮的半长头发粘黏着自己的时候血丝和肉渣,在月光下显得异常明亮。
“轰!——”
一片殷红的云雾升腾而起,夹杂着尖锐的骨头渣子和各种不知名的组织,平地里卷起一场风暴,鹊原本的身体瞬间爆炸,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携带着大量有机物,像四周席卷而去。
“噗噗!——”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密集的撞击声,听起来好似穿林打叶。
即使是有机物,当它被赋予了超过子弹的速度的时候,也即成为了致命的凶器。
在无法躲避的打击来临的瞬间,西装男展现出非人的反射神经,下意识地挥舞起“翅膀”,想要尽力切开那些较大的骨渣。
但这无疑是徒劳。
连垂死挣扎都算不上。
难看的败犬哀嚎。
他超出常理的画,令他的刺杀无往不利,这也使得他几乎不需要正面面对敌人。
特殊的纸张加上他独特的发力技巧,产生的压强几乎可以切开任何东西,他只需要攻击一次,更不需要考虑防御。
千疮百孔。
惨不忍睹。
恶心而又可笑。
月光穿过他的身体,在地上留下一个满是洞口的影子,像是一个破烂的布袋子。
“咳咳呵。。”他像是想说点什么,破碎的声带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嘶嘶声。木讷的脸上满是各种大小不一的孔洞,直到死前都没有任何变化。。或者说,已经做不出表情了。
西装男已经变成了一团不可名状的马赛克,他像是一滩烂泥似地垮塌下来,变得满地都是。
“呼——结果没来得及问就死了。。真是。。”
鹊完整地从四周弥漫着的血雾中走出来,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套衣裤,乘着西装男被打成肉渣时穿在身上,看着自身自己一身的血污,感觉痒痒的,有些难受。
“所以说就算把身体变成这个样子,我也不想用唉。。。感觉真是糟糕。”
鹊拉了拉胸口的衬衫,奇痒难忍,正想着去冲个澡。抬头看见周围一片狼藉,表层的水泥地面都被打出了细密的碎片状的裂纹,自己又变得到处都是,而且身前不远处就是一大滩肉。
“唉——”他苦恼地一手捂脸。
“真希望能有个女仆之类的帮我处理一下。。。算了,这不能当做没看到,我还是收拾一下吧。。。”
感觉到脸上粘粘的,鹊拿开捂着脸的手,看见上面一层奇怪的未知物质,甩了甩头,像是刚出水的狗在甩脑袋一样。
他走进小屋,片刻后又提了两个铁桶出来,嘴里嘀咕着:“最近的家伙质量越来越差了。。不知道这次西边肉酱厂的老张还收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