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先生望着那几人离去的方向,微微冷笑,若有所思,眼神复杂,似乎隐隐有一丝担忧之色。
韩飞奔过来叫道:“爹!您好厉害,什么黄山五绝,孩儿看也不过如此,根本就不是爹的对手……”
韩先生瞪了他一眼,哼道:“你还说,都是你惹出来的事,要不是你多管闲事,这个时候爹怎么会来到此处,又怎会遇到这些人,碰到这种事,怎么会出手,又怎会露出行藏?”
韩飞虽然从小跟随父亲习武,却从未见过父亲与人交手,今日看到父亲举手投足救人,不动声色退敌,不由得对父亲崇拜至极,笑道:“爹,你还说孩儿,你让孩儿莫管闲事,可是你自己却忍不住出手,路见不平,见义勇为,您才是真正的大侠,孩儿心目中的大英雄!”
韩先生重重哼了一声,叹了口气,背着双手,低头慢慢向前走去,韩飞急忙跟在后面。
齐大婶看那些人走远,上前捡起那块金子,追上前,大声叫道:“韩先生,韩先生,等一下……”
韩先生站住脚步,回身望着齐大婶。
齐大婶快步上前,将手中金子递给韩先生,道:“先生,这金子……”
韩先生点点头,淡淡道:“你们受了惊吓,这是人家赔给你们的,你就拿着罢!”
齐大婶急道:“不行!这应该是你的,要不是你,我们母女已经没命了,再说了,那些人那么凶狠蛮横,他们肯赔金子给我们,也都是因为先生你,他们打不过先生,怕先生不肯放过他们,因此才肯赔偿我们……”
韩先生笑了笑,淡淡道:“也不全是,其实这几人在江湖上颇有侠名,不是什么坏人,就算没有我,他们也不会跟你们为难的。”说罢,转身便走。
齐大婶叫道:“先生,先生……”
韩先生充耳不闻,顾自走路,韩飞快步跟上,片刻间走出老远。
齐大婶追赶不及,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手中金子,心中又是欢喜,又是不安,怔怔站立,一时茫然。
小雨跑过来叫道:“娘!”
齐大婶回过神来,前后左右瞅瞅,低声道:“丫头,这件事谁也不要告诉,记住了么?”
小雨点头,小声道::娘,我懂,要是坏人知道咱们家有金子,一定会起歹心来抢,是不是?”
齐大婶嗯了一声,拉着小雨匆匆奔家。
江鱼家在镇外偏僻处距离镇上还有五六里路,韩氏父子回学堂,正行之间,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韩先生侧头回望一眼,只见身后远处几匹快马疾驰而来。韩先生低声道:“飞儿,闪开,让开路。”韩飞点头,跟着父亲闪避在路边,二人慢慢走着。
那几匹快马来的好快,瞬间到了身后,从二人身旁疾驱而过,扬起一片灰尘。从背影望去,只见马上乘客皆是江湖人士打扮,腰间悬着兵器,或刀或剑。
韩先生心中惊疑,今天这是怎么了,黄山五友刚走,现在又来了一拨武林人士,都是行色匆匆,急着赶路,难道江湖上有什么大事发生么?
韩先生正在沉吟,只听身后又传来马蹄声,这一次却是不紧不慢,从容而来。
韩先生心中奇怪,略略侧身转头望去,只见身后一辆马车徐行而来,车上架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赶车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后面跟着一个骑马的年轻公子,两人都是头上系着一根白布带,臂膊上缠着黑纱,面容悲戚,看样子是扶灵而来。
韩先生心中诧异,转头继续走路,韩飞紧跟在后。
此时天色将晚,那两人骑马驱车经过二人身旁,忽然停下,那老者拱手道:“请问这位先生,这附近可有破庙废屋供我等夜里容身歇息?”
韩先生停下脚步,望了二人一眼,摇摇头,低声道:“没有,不过前面再行二三里路便是八仙镇,有几家客店,二位可以投宿住店。”
那老者摇了摇头,那年轻公子沉声道:“多谢先生关心,我们有些不方便住店,只想找一个可以容身歇宿之所便可。既然没有,那我们就在这荒郊野外歇息一晚罢了。”只见他年约二十上下,唇红齿白,样貌清秀。
韩先生自是明白他的意思,他们要带着棺材投宿,客店老板定然忌讳,嫌不吉利,不会接纳他们。
那年轻公子叹了口气,抱拳道:“谢谢先生,打扰了。”转头望着那壮汉道:“忠叔,咱们走罢,加紧赶路,到了前面镇子,咱们停下吃饭喂马,然后出镇子,到了官道郊外歇息一晚,明日接着赶路。”
那老者答应一声,一扬马鞭,口中呼喝,赶车便行,那公子骑马跟上。
韩先生看那二人扶灵赶路,心生同情,有见那公子说话斯文有礼,心生好感,忽然心中一动,沉声喝道:“二位且慢。”
那二人停车驻马,那年轻公子调马头,望着韩先生道:“不知先生还有何指教?”
韩先生沉声道:“在下乃是此处乡塾先生,二位今夜无处容身,不如便随在下同去,学堂院落空旷,可以停放灵车,还有几间闲屋,可供居住。”话一出口,他登时后悔。
这韩先生身上藏着惊天大秘密,怀有大任,因此隐居此处,又用教书先生身份掩人耳目,他平素深藏不露,生怕惹事,乃至暴露行藏,招来祸事,可是不知怎地,今日不但出手救人,暴露了自己武功身手,如今又多言多嘴多事,这是怎么了?
他早先出手救小雨母女,可以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义在眼前,不得不为,总不能眼看着小雨母女丧生马蹄之下,如何忍心?
可是现在却无端端多嘴多舌,主动招事,却是为何?莫非鬼使神差,鬼迷心窍,还是自己潜意识内心深处不甘寂寞,静极思动?这真是没事找事,自找麻烦。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又如何收得回?
韩先生心中正在懊悔不已,那公子却迟疑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韩先生眼巴巴望着那年轻公子,心里只盼着他拒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