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鱼站起身,望着眼前灰烬,木然呆立,王顺站在江鱼身后,默默看着他。
好久好久,江鱼回转身,望着王顺,嘶声道:“顺子,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王顺含泪道:“小鱼儿,你对我这么好,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以后我家就是你家,我的就是你的,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愿意帮你!”
江鱼转头望了王顺一眼,点了点头,沉声道:“走罢!”说罢,转身慢慢往回走。
王顺知道江鱼心里不好受,默默跟在他身后,往镇子里走去,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脚步沉重,慢慢走着。
江鱼和王顺走出老远,黑暗中忽然出现两个身影,都是一身黑衣,黒巾蒙面,身形窈窕,看样子似乎是女子。
其中一个黑衣人呆呆望着江鱼的背影,身躯微微颤抖,眼角含泪。
另一个黑衣人低声道:“师妹,咱们此次入关,临行前师父有交代,让咱们不要暴露行藏,嘱咐我看着你不要与他相认,你别怪我。师父说是此人上应天命,身份特殊,身上怀有大秘密,眼下时机未到,到时你们自会相认的。”
那师妹眼中含泪,默然片刻,低声道:“师姐,我知道,我不怪你。”
那师姐搂住她肩膀,没有说话,两人一直望着江鱼走远,人影不见。
那师姐低低叹息一声,低声道:“师妹,咱们走罢。”说罢,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师妹默默跟在后面,走了两步,又回头朝着江鱼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一咬嘴唇,跟着师姐快步而去。
江鱼和王顺一路回到镇子,夜深人静,街上已经没有行人,街道两边客栈酒楼也都已经关门打烊。
两人回到王顺家里,进了院子,江鱼沉声道:“我要走了!”说罢,过去牵马。
王顺急忙拉住江鱼,急道:“小鱼儿,你别走了,你别嫌弃,今就在我家住下,明天再走,好不好?”
江鱼望着王顺,犹豫片刻,点了点头,沉声道:“方便么?”
王顺大喜,低声道:“方便,方便,我爹为了多挣钱还债,每天晚上都要在酒楼看护守店,只有我一个人在家。”
江鱼点了点头,跟着王顺进门,王顺兴奋异常,忙前忙后张罗,给江鱼收拾床铺。
江鱼坐在桌前,看着王顺忙碌,沉声道:“有酒么?”
王顺一愣,接着喜道:“有,我爹好酒,平时喜欢喝几杯,家里备的有酒,就是不是好酒,我去给你拿,再去弄几个菜,我陪你喝。”
江鱼摇摇头,低声道:“不用那么麻烦,不要菜,我只想自己一个人喝几口。”
王顺愣了一下,知道江鱼心里不好受,想一个人喝闷酒,当下点点头,道:“好,我去给你拿。”说罢,急急出去,不一会提着一个小酒壶回来,还有一个纸包,放在桌上,打开纸包,里面却是一点酱牛肉。
王顺望着江鱼,不好笑道:“这牛肉是我爹从酒楼后厨偷出来的,刚好给你下酒。”
江鱼知道这是王顺他爹偷偷从酒楼拿回来给王顺吃的,摇摇头,道:“不要,你吃罢,我只喝酒。”
王顺摇头道:“我不吃,你吃,光喝酒不吃菜怎么行,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江鱼点点头,沉声道:“那好,你去睡罢,我想一个人待会。”
王顺望着江鱼,欲言又止,点点头,道:“好,我去了,你也少喝点,早点睡。我去隔壁房间睡了,有事你叫我。”说罢,转身出门,轻轻关上房门,径自去了。
江鱼呆坐一会,拿去酒壶,拔出塞子打开,登时一股刺鼻的酒味冒出。
江鱼举起酒壶,喝了一口,入口辛辣,的确不是什么好酒,不过此时江鱼哪会在意,张口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半壶,捏起一块牛肉送入口中,接着又喝了一口酒,就这么一口酒,一口肉,喝着吃着,只是越来越慢,到了最后,完全是下意识动作,心中沉吟迷惑,心思纷乱,恍恍惚惚,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眼前一黑,原来桌上灯油燃尽,自己熄灭。
江鱼回过神来,举起酒壶,喝干了最后一口酒,点滴不剩,放下酒壶,走到床边,脱了鞋子,上床合衣躺下。
他虽然赶了一天路,人困马乏,又喝了这么多酒,却思绪纷呈,毫无睡意,眼睛直愣愣望着天花板,呆呆出神。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迷迷糊糊之间睡着了。
梦中恍恍惚惚到了一个地方,很高很高的围墙,很大很大的院子,很多很多的士兵守卫,都拿着兵器,很长很长的台阶,很多很多的宫殿,还有大群大群的太监宫女,都围着自己。
忽然眼前出现一面大大的铜镜,一照镜子,吓了一跳,自己变成了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子,头上戴着紫金冠,身上穿着黄色的衣服。
江鱼不由得大惊失色,惶恐不安,忍不住手足乱动,一下子惊醒过来,睁开眼,却是南柯一梦,心中惊疑惶惑,腾地一声坐起身,坐在床上呆呆出神,全身大汗淋漓。
回想刚才梦中情形,虽然恍恍惚惚,却又那么真真切切,梦中所见那地方似乎便是皇宫。
想到这里,江鱼心中大震,心头狂跳,一下子惊出一身冷汗。
自己怎会莫名其妙做这样的梦,怎么会梦到皇宫,又梦见自己变成了两三岁的小孩子,而且还穿着那样的衣服,身边还围着那么多太监宫女,真是太奇怪了,细思极恐。
江鱼坐在床上,呆呆出神,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鸡叫,回过神来,转头一望窗户,只见外面天色已经朦朦胧胧开始亮了。
江鱼再无睡意,起身下床,穿上鞋子,轻手轻脚走到门口,轻轻打开房门,出门关门,放轻脚步,过去解开马缰,牵马过去,打开院门,牵马出去,轻轻关上院门,牵马步行,走出胡同,一直到了街上,翻身上马,驱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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